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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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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地拍拍雁菱的肩膀,以往每次接机都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形。

    “我也不知道”雁菱望着手中那张几乎被自己捏烂了的纸条,奇怪,日期、时间跟班机号码都没有错啊!

    “会不会是你记错日子啦?”

    “不会啦,这还是我们主任抄给我的,不会错的。”

    “那那怎么会到现在还没见到文彬的人影?飞机早就降落,而且人都已经快走光了,文彬呢?”

    “爸,你别急,可能哥还在后头吧!”雁菱自己也没啥把握的安慰着父亲。

    “丫头,会不会是文彬没赶上这班飞机?”

    “爸,嗯我到柜台去查查看好了,你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回来。”雁菱安抚好父亲,三步并做两步的的朝航空公司的柜台跑去。

    “哥不可能没赶上飞机的,他做事情向来都是一丝不苛的怎么可能没赶上飞机!”雁菱嘀咕着的翻着地勤人员递给她的今日所有旅客名单。

    沮丧地拖着脚步,雁菱慢吞吞地朝父亲所坐的地方走去。怎么可能?今日所有自澳洲回来的班机上竟然都没有傅文彬的名字,那哥哥呢?

    这次哥哥到澳洲出差的情况有些奇怪,他不仅没有打电话回家,也没有打电话回公司。因为他一向都能圆满的达成任务,所以公司方面也没有很积极地去追查他的行踪,公司里的大哥们认为,他可能是因为每天上课和训练课堂太繁累了,所以没有打电话回公司。

    但是他没有准时回来,这似乎就不像是他的惯常作风了。雁菱百思莫解地坐到父亲身旁。

    “雁菱,怎么样?有没有查到文彬什么时候回来,他到底有没有回来?”等不及雁菱坐妥身子,傅志邦浓重的乡音已经迫不及待的追问着她。

    雁菱将舌头抵在两排牙齿之间想了一下才开口:“爸,今天的旅客名单里都没有哥哥的名字”

    “那八成是你弄错日子了,真是的,我讲过你多少次啦?做事情不要冒冒失失的,这下子可好啦,枉费咱们父女俩起这么个大清早,结果也没接到文彬。”傅志邦说着,领头朝台汽的车站走去。

    雁菱对自己做了个鬼脸跟在父亲身后,突然一声清脆悦耳的广播引起她的注意“旅客傅文彬的亲友,请到服务台。旅客傅文彬的亲友,请到服务台。”

    雁菱错愕地和父亲对望一眼,然后急急忙忙地跟在父亲身旁,匆匆地赶到服务台。

    “雁菱啊,你看这会是什么事啊?”傅志邦掏出手帕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满脸疑惑的雁菱摇摇头,一转过头去就感受到那两道冷冽的目光。她漫不经心的朝他看了几眼,是他,是那个刚才被自己撞到,而且自己还死命地拽着人家的领带的男人。雁菱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不时地偷瞄他几眼。

    只是他干嘛这样瞪着人家?我刚才不是已经向他道过歉了,真是小心眼!她皱皱眉扶着气喘吁吁的父亲凑近那个似乎有些烦躁不安的服务台小姐。

    “小姐,我们是傅文彬的家属,请问你找我们有事?”雁菱带着好奇的笑容发问。

    “呃你是傅文彬的”那位小姐似乎有些困惑的来回望着雁菱和傅志邦。

    “我是他妹妹,我叫傅雁菱,这是我爸爸。”雁菱面对她那古怪的态度,心里也感到有些不对劲儿。“请问到底有什么事?”

    如释重负地,那位小姐从座位下捧出个小小的方型盒装物,两臂伸得直直地将方盒子以最大可能地离开她的身体送到雁菱面前。

    “这是你呃,请你在这里签收。”她在雁菱接下那个方盒子后,飞快的将登记簿和笔推到雁菱面前。

    “这是什么呢?”雁菱疑惑地上下摇晃着那个盒子,不很重,盒子上有端端正正的“傅文彬”三个字而已。

    “呃小姐,难道没有人通和你们这件事?”服务台小姐一脸的无法置信。

    “这那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的?我以为以为起码你们会带法师或和尚来的”

    “法师?和尚?对不起,我实在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我跟我爸爸是来接我哥哥傅文彬的,请问你知道他在那里吗?”雁菱托着那个方盒子轻声地问道。

    “他在哪里?”服务台小姐的脸色变得非常苍白,声音也高了八度的尖锐得令人难以忍受。“他就在那里!你手上拿的就是他的骨灰盒啊,难道没有人通知你们?”

    雁菱的呼吸似乎停顿了一下,她吞吞口水的向前走一步。“你你说什么?”

    “骨灰盒,你手里拿的就是傅文彬的骨灰啊!”那个小姐几近歇斯底里地大叫。

    “骨灰?”雁菱茫茫然地将目光定在手中那个咖啡色的方盒子上,一时之间,所有的逻辑思考力量似乎都已离她很远了,她清清喉咙想再问清楚。

    “你胡说些什么?我儿子怎么会只剩这盒骨灰,文彬他是个孝顺的孩子,他不会这么不孝的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傅志邦一把抢过那盒子,重重地放在服务台上气极败坏地说。“真是岂有此理!”

    “爸,你别激动,也许是哪里弄错了。”雁菱扶住气得浑身发抖的父亲,感到恐惧占据了全身的所有细胞。

    “小姐,请问是谁交给你这盒这盒”雁菱只能用颤抖的手指着那个盒子,语声哽咽地接不下去。

    “是航空公司的人送过来的,详细情形我也不清楚,麻烦你们先签收一下好吗?”

    “般空公司?他们有没有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雁菱绝望地用抖得相当厉害的手签下自己的名字,心里还有一丝希望,但愿是哪里弄错?咸彀。甘悄睦锱砹恕?br>

    “我不清楚,傅小姐,我想你还是到航空公司的柜台去问,或许他们能给你些什么消息,很抱歉,我帮不上什么忙。”

    “谢谢你。”雁菱捧起那个似乎在一瞬间变得有如千斤万吨般重的盒子,搀扶着老泪纵横的父亲朝反方向走去。

    这怎么可能?短短的一个半月,想起来就像是昨天才送哥哥出国的,想不到今天来接的却是署着他名字的骨灰。这中间一定有哪个地方弄错了,这小小的盒子里怎么装得下我那英挺高大的哥哥呢?

    一定是弄错了,哥哥八成是误了班机或是跟我们开玩笑的,一定是的雁菱停住脚步,疑惑地抬起头看着那个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又是他!我都已经道歉了,他还想怎么样?

    “对不起,先生,你挡住我们的路了。”在三番两次试着想从他身旁闪过去都被他阻止之后,雁菱不耐烦地直视他冷冷地说道。

    “是吗?你是傅文彬的什么人?”那个男子一开口倒教雁菱感到有些诧异,因为他说的是纯正的中国话,但却夹杂着一股特殊的口音。

    “你认识我哥哥?你是他的朋友吗?”雁菱一听到他的话,立即用充满希望的眼神注视着他。

    “我不是他的朋友。”陌生的男人伸手扳起了雁菱的下巴,深邃的眼睛露出一抹感兴趣的光芒。“你说我认识他也好,不认识他也罢,我倒是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雁菱大骇地推开他的手。“你说什么?”

    “年轻人,我儿子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会恨他恨得这么深?”一旁的傅志邦颤颤巍巍地冲到他面前,喘着气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因为他毁了我妹妹的一生,所以我饶不了他。可惜的是,他竟然因为车祸而死了。”陌生人言下之意似乎是非常的惋惜。“我就是跟着他的骨灰到台湾的。”

    “车祸?”雁菱还来不及问详细一些,只见身旁的父亲腿一软就要倒下去了。

    “爸,爸,你怎么了?爸!”

    “不要动他,可能是脑溢血,快叫救护车。”陌生人拦住雁菱,冷静而沉稳地说出一大串的指令。

    六神无主的雁菱根本已经慌了手脚,幸好一旁的航站警察看到不对劲儿,赶紧叫来了救护车。

    “爸,爸!”雁菱坐在急速行驶的救护车中,不如所措地看着昏迷中的父亲,怀里抱着哥哥的骨灰盒,她泪如雨下的只能一再地低呼父亲。

    “他大慨是受到太大的刺激了。”身旁的陌生人说着,伸手拍拍雁菱的肩膀。

    “你是谁?”雁菱像是突然记起他的存在,她躲开他的宽厚大掌,抱着骨灰盒往旁边一缩,满怀戒心的瞪着他。

    无视于她的反应,陌生人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凑近雁菱。“我是谁有那么重要吗?”

    “你说了那么可怕的话之后怎么,难道你不敢让我知道你的名字?”雁菱忍不住出言相激。

    “哦?我为什么不敢让你知道我的名字呢?”他将双手抱在胸前,嘴角逸出一丝冷笑反问。

    雁菱磨着牙瞪了他半晌。“因为你刚才说你恨不得要亲手杀杀我哥哥,我可以去告你恐吓的。”

    “就这样?”陌生人伸手将垂落额头的发丝掠到后头,好整以暇地看着雁菱。

    “我不在乎,因为我是真心的如此认为,这么希望着。”

    “你”雁菱气得根本不想再跟他搭半句,她转过头去,忧心忡忡地观察着父亲昏迷中的容貌。

    “你今年多大了?”陌生人不理会雁菱的沉默以对,他将雁菱的长发在拳头上缠绕了几圈,扯紧的发丝逼得雁菱不得不面对他。

    “放开我的头发!你到底是谁?你干嘛一直跟着我家的人!”雁菱怒气冲冲的伸手想掠开他的手,但却被他一把抓住而扭到身后去。“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知道要血债血还。”他脸上的线条倏然变得冷峻了起来,缓缓地盯着雁菱苍白的脸蛋。

    “血债血还?你究竟在说些什么啊?我根本就不认识你”雁菱没法子挡住自己背上一根根竖起的寒毛所带来的寒意。

    “你认不认识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傅文彬的妹妹,他告诉你多少关于琇云的事?”

    “琇云?他是谁?”雁菱使劲的想挣脱他的箝制,但他的大手就像是螃蟹的螯般紧紧的扭住她。

    陌生人扬扬粗浓的眉毛,嘴角还是带着那抹充满讥诮的冷笑。“你还跟我装蒜,因琇云,她是我妹妹,我不相信傅文彬没跟你们提过他交到个有钱女孩子的事。”

    “田琇云?没有,我哥哥从来都没向我们提过这个名字。”雁菱狐疑的望着他。

    扮哥交女朋友了,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们几乎每天都一起上下班的啊!

    “哦?想不到他竟然没有大肆宣传,那是不是表示他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对琇云始乱终弃!”

    “你胡说,我哥哥不是那种人!”雁菱怒由心生的强抽回手,想也没想的就往他脸上甩过去,清脆的巴掌声之后,她惊恐的看着他脸颊上那渐渐清晰的红痕。

    在她嚅嚅的说不出话之际,她发现自己已经被高高的提起来,陌生人用力摇晃着她,令她觉得自己浑身似乎都要散掉了一般。

    “你凭什么否认?还是事实被我说中了而做贼心虚呢?”他脸上带着蛮横的笑容,表情逐渐狰狞地逼近雁菱。

    “我不管你是谁,但是我告诉你,我哥哥绝不是像你所说的那种人,你一定是弄错了,你弄错了!”雁菱说着在急诊处的医护人员协助下,小心翼翼地护送昏迷中的父亲进急诊处。

    焦急而又无助的等待,眼见那些医生护士们匆匆忙忙地进进出出;各种奇奇怪怪的术语代号从他们口中一一说出;许多特殊的仪器针管很快的装置在父亲的身体上,雁菱感到自己似乎被恐惧牢牢地攫住而挣脱不了。

    “小姐,请问我爸爸他”按捺不住之下,雁菱拉住了端着一大盘纱布棉花针筒的护士,期期艾艾地开口。

    “你是病人的家属吗?麻烦把这张住院申请书填一下,我待会儿先去帮你爸爸登记病房,等他开完刀就可以直接到病房休息,不用再排队等病床了。”护士说着将一些单据递给雁菱。

    “开刀我爸爸到底怎么了?”雁菱顾不得填那些文件,她推开护士直接拦住摇着头的医生。

    “小姐,你父亲的脑中有块血块,我们现在先用葯物注射,看能不能让血块消掉,如果还不行的话,那就要开刀了,因为血块所在的位置真的很不好。”医生拉掉手中的塑料手套,徐徐地说。

    “开刀的成功率有多少呢?”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雁菱迅速的转过身去,看到他站在那里好像很理所当然的样子,忍不往恨得牙痒痒的。

    “大概只有五成五的机率,因为他的血块正好压在大动脉上,所以手术的风险也很大。”

    像是突然置身于冰窟中一般,雁菱浑身发抖的睁大眼睛,下巴颤抖的连声音都破碎得细细不成语。“如果如果我是说如果手术失败了,那”

    “唔,最坏的结果也跟现在差不多无意识,必须靠仪器辅助生命系统植物人。”医生同情地看着雁菱震惊的表情。“如果开刀的话,或许可以将血块取出,最乐观的情况是开完刀之后再加上复健,你也如道中风的人很少完全痊愈的,至少也要依靠复健。”

    雁菱完全没办法听到他所说的话了,一天之内她原本亮丽开朗的天空被接连而来的阴霾所遮掩,她任凭自己被人扶助,怔怔地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

    “你还好吗?要不要我找医生开个什么葯给你?”那个陌生人弯腰将脸凑到她面前,眼中装满关切。

    “不,我很好,我我也不知道。”雁菱伸出手去抚摩着父亲的脸,神思似乎已经飘得老远喃喃地回答他。“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我说过我为什么在这里了;为了我的妹妹琇云而来讨回公道的。我叫田琰立。”他淡淡地说着,在雁菱的身旁坐下。

    雁菱盯着他看了会儿,然后才将他所说的话都前后连贯了起来。“讨回公道你要讨什公道呢?哥哥已经死了,爸爸也病倒,你还要讨什么公道呢?你又要怎么讨回你要的公道呢?”她说着几近歇斯底里的狂笑起来。

    “镇静一点,你已经在歇斯底里了。”他握住雁菱的双手,低哑的嗓子缓慢而冰冷的说着话。“在我到台湾之前,就已经知道你哥哥死亡的事情了,但那并不能阻止我报复的决定,因为他还有家人。”

    “家人爸爸跟我,现在我爸爸也倒下去了,你应该满意了吧?我不相信我哥哥会做出任何对不起你妹妹的事,因为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雁菱吸吸鼻子的瞪着他。“现在你心满意足,可以放过我家了吧?”

    琰立的脸上就像戴了一层面具般的令雁菱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他冷冷地笑着开口,声音中透着令人寒彻心骨的尖锐:“我为什么该放过你们家呢?傅文彬死了,他的父亲中风并不是我的错啊!他知不知道当我看到琇云那了无生趣的脸庞时,心有多痛吗?我为什么要放过你们姓傅的?最重要的是傅家还有你啊!”雁菱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她惊惶失措地抬起头。“你说还有我是什么意思?”

    扬起眉露出个邪恶的笑容,琰立托起雁菱的下颚。“傅雁菱、傅雁菱,多美的名字,就如同你脱俗的外貌般吸引着我我想,由你来偿还你哥哥欠的债,那是再恰当不过了,不是吗?”

    雁菱想要别过头去,但他却还是用力的扳住她的下巴,使她不得不面对他。“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琰立没有松开手,他用带着谜样的眼光缓缓地自雁菱的头脸而打量到穿著的帆布鞋,又从她的鞋往上的审视到她充满怒气的眼睛。“我得承认你真是件很诱人的补偿品,想必我会非常享受的。”

    即使再笨的人也该猜得出他的意图了,雁菱愤怒的推开他的手,连退两步的瞪着他。“你休想,我不欠你什么,我哥,我爸,还有我,我们傅家不欠你任何东西。请你马上出去,否则我要叫人了。”

    摇摇头,琰立露出怪异的笑容。“唔,看样子你似乎很凶悍喔,不过没关系的,因为我绝不欣赏个性软弱的女人,愈是强悍的女人愈有强盛的生命力,更合我的胃口。”

    雁菱害怕得只能用双手紧紧地将自己抱住,这个人是她所陌生的,可是他所说出的话却令她感到极端的不安,这种感觉甚至要淹没她了。“出去,你出去,我不要再见到你了。”

    “雁菱,会的,我向你保证,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而到那时候,我就再也不会任你这么的桀傲不驯了。”他说完朝雁菱微微一欠身,迈着大步地朝外走去。

    雁菱咬着下唇的目送他走远,直到现在,她才能将自己绷得紧紧的神经稍微松懈下来。在目光触及病床上的父亲时,泪水终于抑止不住的颗颗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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