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看趣来挺可口的,这年头到底是怎幺回事,为什幺一个个的人男人都有这幺好的手艺,比较起来,我不就成了一无是处的大废物了吗?”望着手里的刀叉,她着实狠不下心去破坏这盘摆设得像幅画的食物。
橘黄微白、细纹相间的鲑鱼,配以金黄蛋酱的勾芡,缀以花椰叶和胡萝卜,烤马铃薯泥堆中有着葡萄干和玉米粒,沿着盘缘,以蓝莓汁勾勒出漂亮的菱形花纹。
“那倒不见得,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只是凑巧有机缘可以接触到这方面的资讯,这只是前菜而已,好戏还在后头呢!”殷勤地为萩萝倒了杯酒,他轻松地往后一躺,仰起头注视暮晚归巢的鸽群。
饥肠使萩萝决定先放下那些劳什子的问题,美食当前,如果浪费了,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烤得恰到好处的鲑鱼入口,带点油香的肉质更加鲜美,在馥郁的香气席卷所有味觉之后,萩萝几乎要满足得高声尖叫起来。
天啊!她压根儿已经记不起来,上回这幺愉快的进餐是什幺时候的事情,似乎已经是很遥远以前的记忆了。
甩甩头,萩萝决定不去想那些伤脑筋的事,如果过去的岁月曾敦导她什幺,那就是不要想太多。因为该发生的必然发生;不会出现的结果,想再多也没有用。
就着冰凉微甜的葡萄酒,萩萝心情愉悦的大坑阡颐一番,而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并没有如她般专注在食物上,除了殷勤地在她杯子一空,立即为她斟酒之外,他悠闲地吹着口哨,左顾右盼的看着天际的各色云彩。
“你一直都住在这里?”沿着杯子所折射出来的五彩光芒,他透过玻璃杯里浅浅的液体望向双颊酡红的萩萝。
“嗯,我一直都住在这里,事实上我就是在这里出生,由附近的产婆接生的。”以叉子刮起盘底的最后一点鲑鱼屑,用烤得香香酥酥的土司夹住,萩萝意犹未尽地送进嘴里。“我从没离开过这里,想都没想过。”
“没有想过到别的地方,换换环境?”
“换环境不,没有,我是个安土重迁,或者说我是个希望自己能固定安定的人。”喝着这被冰得恰到好处的甜白酒,萩萝不自觉地笑露出嘴角的梨涡,
“为什幺?”磊洺攸然起身撤走她的空餐盘,走进厨房,很快的再端出两个银色大餐盘,腋下夹着另一瓶美酒。
“什幺为什幺?这里是我的家,我在这里出生,也希望在此地老死,这是很简单的道理,不是吗?”
“那你的家人呢?难道他们”
“我没有家人,我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唔,这鸭肉看起来好棒,我可以开动了吗?”在他掀起银盖之后,萩萝所有的神智全都被拼得像精致绣画般的鸭肉攫走,喃喃自语着。“哇!色、香、味俱全”
“当然可以,请。”磊洺朝她做个手势,莫可奈何的露出苦笑,
专心的对付着盘中佳肴,喝着冰透带苦浓郁果香的琼浆,有那幺一瞬间,萩萝真要以为自己置身在天堂了。
敖近溪畔常有的萤火虫,此刻也明明灭灭的跑来凑热闹,有几只顽皮些的,甚更不请自来地降落在盘缘,和桌上闪烁不定的煤油灯相映成趣。
偶尔抬起头,突然儿到他若行所思的表情,萩萝立即放下刀叉。因为,她想到了李绫,还有她要写的
“你你究竟是干什幺的?我是说,你长得这幺帅,呃对下起,我刚刚说到哪里了?对,我跟李绫形容你长得非常正点,而且你又这幺会做饭,你呃”连连打着酒嗝,使萩萝说起话来很不流畅。
“李绫?”在弥漫着淡淡晚香玉的香味中,磊洺轻声地问着他偶尔捕捉到的字汇。
“是啊!她是我的或许你会以为她是我的朋友,可她不是,她只是我的一位该怎幺说呢?对手是吧!她竟然想改造你,这是全世界我最不能忍受的事,但是,我又想不出办法来阻止她”奇怪,明明只是几杯甜甜的葡萄酒,却让她的头越来越重
“唔,听起来似乎真的颇严重的嘛。”磊洺俏俏地为她再倒满酒,倾身向前,脸上满盛浓郁的疑问。“不过,我还是很好奇,这跟我到底有什幺关系?”
“呃,都是德南啦!要不是他出的馊王意,我也不必在这里牵肠挂肚的担心我的男主角会晚节不保呃,你长得这幺帅又百分之两百的符合李绫的口味,哈,我真是迫不及侍但是,我的稿子”话犹在嘴边咕哝,萩萝整个人已经像块石头般的往前颓然扑去。
“萩萩萝?萩萝?”动手轻拍她红咚咚的脸庞,见她半晌没有反应,磊洺重重地叹了口气,抱起沉睡中的萩萝,迈着大步的往她的卧室走去。逐渐由树梢升起的一轮明月,将两人的身影在地面拉得越来越长。
懊死!为什幺头痛得好像有堆讨厌的苍蝇蚊子,死皮赖脸的在耳边聒噪?还有,是哪个家伙把我的碎花窗帘拉开?难道不知道一太早就扰人清梦,是该下地狱的吗?
“萩萝,时萩萝,太阳早晒屁股啦!”有个沙哑的声音,此刻正以不怎幺令人愉悦的尖锐,死命催叫着。
原本还浑浑噩噩,像烂泥般陷在被窝里的萩萝,在听到这个熟悉的嗓音后,立即如醍醐灌顶般的醒了过来。
“李绫!”萩萝七手八脚拉开脸上乱发,绝望的叫道。
“没错,就是我。文坛第一才貌双全的美女作家李绫。你还真能睡啊!”李绫伸手拍拍萩萝结实的屁股,她大剌剌坐在床沿。“要不是我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这世上有这幺棒的男人!难怪你甘心窝在这种鸟不生蛋的鬼地方,换做是我,即使被流放到西伯利亚或北大荒都情愿,只要有他陪着我!”
萩萝张大嘴打呵欠和搔头的动作顿了顿,她瞪大眼睛,两眼骨禄碌地转了转。
天,老天!我怎幺会睡在床上?还有,李绫说的是什幺意思?男人
“喂,萩萝,快起来帮我介绍介绍吧,我已经等不及要好好的勾搭勾搭他。”看到萩萝又想钻进被窝真,李绫眼明手快的拉住她、“喂,青春是用来挥霍的,不是用来睡觉的!”
“呜,你真是我青春的瘟神啊!”苦着脸自被窝里爬出来,想到电脑里删删写写,言不及义的残篇断简,萩萝只有想哭的感觉。
“咦,我听到声音,你准备好吃早餐了吗?”他还是赤裸着上半身,一件窄得令人脸红的破烂牛仔裤。不过今天在他宽厚的胸膛上,还挂了件萩萝的粉绿绣小花围裙。
即使是那幺女性化的围裙,在他身上却丝毫没有娘娘腔的突兀感觉。大概是他那股泰然自若的神态,反倒使他多了股亲切。
“早餐?我的天,萩萝,这真是浪漫得令人眼红,有这幺棒的帅哥服侍在床吃早餐,你会让全天下的女人嫉护死哟!”李绫整个人几乎是立即由床沿上弹了起来,她摇曳生姿的走近门边的磊洺,话虽是对萩萝说的,但她的视线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稍离过磊洺片刻。
“是吗?”萩萝淡淡的说着,直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这幺一大早就得面对说话夸张连装扮也颇“绚丽辉煌”的她看了像只孔雀般搔首弄姿的李绫一眼,还有这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家伙,这可真是个大灾难!
“如果李小姐肯赏光的话,当然欢迎李小姐跟我们共进早餐。”磊洺微微欠了欠身,态度不卑不亢。
“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嗯,咱们上哪儿用餐?”李绫笑盈盈的假意推托一下,笔直的走向磊洺,娇笑的勾着磊洺的胳臂,媚态百生的往外走,连回头招呼萩萝的时间都没有,换句话说,根本对萩萝是视若无睹。
坐在那里看着那对男女往外走,萩萝连打几个呵欠,原想再缩回被窝里补眠,管他什幺早餐不早餐的!
但即便是躺在舒服柔软的被窝里,萩萝的心却是怎幺也静不下来,光听到李绫像火鸡般的咯咯笑声,就令萩萝没来由的感到光火,也说不上来是为什幺,就是难过!
她懒洋洋的起身,半闭着眼睛刷牙洗脸,在经过落地长镜前,她突然瞪大眼盯着镜中整头乱发的自己。
皱巴巴的白丁恤,洗得快褪色了的牛仔短裤,加上凌乱得像被梅子的爪子玩弄过的发型天哪,她简直就像疯女十八年的女主角!
她低头看着光脚丫的脚踝上那条闪动光芒的银链,重重地叹口气。
“欵,长了副娃娃脸不是我的错,反正不管我怎幺努力,看起来就像个小孩子!”对镜中的自己扮了个鬼脸,萩萝决定放弃。
奇怪,昨天她是怎幺混到床上去睡觉,为什幺丝毫都没有印象?昨晚应该没有什幺事发生吧?
在经过长长走廊旁的落地窗前,她不由得往后院那个大水池望去,只见被微风掀起的层层波漪间,除了几只蜻蜓时起时落的点水外,已然看不出昨夜浪漫盛宴的痕迹。
越往前面走,萩萝的心晴就越阴霾。
远远的望过去,餐桌旁的那对俊男美女,还真是赏心院目。围裙已经被除掉,他在上身加了件洁白的背心,更衬得他黝黑肤色的光泽,鼓胀胸肌的威武。
笑露出两排整洁的牙齿,他一颗头倾向李绫,不知听到李绫说些什幺,笑得肩头不住耸动。
而李绫萩萝不知该敬佩她,还是佩服她对维护形象的用心良苦。
即使明知要到这荒乡僻野,但李绫对她的外表还是一丝不苟的认真。除了沿袭自绯闻女主角的油条卷发型之外,她全身层层迭迭的及地薄纱洋装,系带细跟高跟凉鞋,以及脸上精心描绘的五颜六色的粉彩,使她漂亮得如同自风尚杂志封面走下来的洋娃娃。
看看她,再看看自己,萩萝决定不去烦恼这档子事,还是面对现实吧!
“真的啊?好可怕喔!”李绫手指涂满鲜紫色蔻丹的手攀在磊洺粗壮的手臂上,两道厚重的假睫毛搧啊搧的。
“唔,有时候只要一点不小心,暴露了身分,麻烦就会接踵而至,但这也是那个行业迷人的地方,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将会面对什幺人,事、物。”他不着痕迹地栘开李绫的手,假藉到冰箱拿果汁,意图摆脱她的纠缠。
“真的啊,我觉得像你这种男人,不,这种工作最棒了,想想看,游走在世界各地,品尝佳肴美酒,跟王公贵族或是明星名人平起平坐,那才叫做人生啊!”双手按放在自己胸口上,李绫双眼写满仰慕的嗲声叫道,
“对我而言,这样的生活足很容易厌倦的。每天在不同城市、不同旅馆、不同的床上清醒过来,千篇一律的迎迓酬酢,言不及义的空言虚语,找不到任何实在的影像。”磊洺盯着手里的果汁壶,说完后,一抬起头见到杵在信道上的萩萝,他脸上立即布满笑意。
“嘿,快来吃你迟到了的早餐吧!”将不沾锅内的荷包蛋和培根铲到盘子里,他为她倒了杯牛奶和柳橙汁。
“我没有胃口。”萩萝伸手自面包篮里拿了片土司,趿着拖鞋,浑身骨头像没有锁紧般的踱向长廊上的摇椅。
“萩萝,你不可以光吃那些单调的食物,要均衡才行,好吗?”蹲在摇椅前,他一手端着牛奶,另只手端着荷包蛋和培根,苦口婆心的劝着她。
“我不可以?”萩萝叼着土司,只斜睨他一眼,随即转身将头朝另一侧,闭着眼睛晒太阳。
“萩萝。”虽然他只是轻声的呼唤,但语气中的坚决,却是令人不容忽视的严厉,
“什幺事?”萩萝不情愿的转过头来,却是马上就后悔了。太靠近了!就约莫只有两、三指的距离,坐在摇椅上、萩萝连他脸上的毛孔都可清晰的看得一清二楚。
而他那双深沉得像充满迷惑魔力的眸子,此刻正眨也不眨的直勾勾盯着自己。
像海平静却又隐隐蕴含着不可知的风暴,智能的光芒烁动,让人想要投奔进这少见的平静之地
李绫适时的叫嚷,打破了那如魔咒般迷情的一刻。萩萝陡然地拉开自己逐渐被他吸引靠近的头颅。
“哟,萩萝啊,这磊洺说得也是有道理,连小学生都知道人要吃五大类,鱼、肉、蛋、奶”强自插进萩萝和磊洺之间,李绫浓郁的香水味马上遮蔽了清晨的草香味。
萩萝二话不说的接过杯子,仰头饮尽牛奶后,连看也不敢多看他一眼,她拿着上司红着脸飞奔回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