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地脱下上身最后一层屏障,赤裸而原始的体格充满了男人味,纠结的臂膀展现身为武将的力量,看得悠理差点心脏爆裂。
“羞什么?你又不是第一次看到我的身体。”
“拜托你讲话不要那么色!”她的脸都快烧成红炭了,他居然没事似地一直以魁梧的身躯挑逗她。“第一次看见你打赤膊是为了替你换葯,第二次看见你全身赤裸是不小心的,因为我忘了通报,你不要说得我好像是故意占你便宜。”
“可是便宜的确已经给你占到了。”他两手分别撑在她身侧,爬上榻来一步步逼她退到角落。
“等等一下,我觉得我们这样太快了。我们应该要先有正当的交往,先了解彼此再谈感情,然后再慢慢地进一步”
敝异的家伙,看她平日言行洒脱,男女感情之事也毫不含蓄的挂在嘴上喋喋不休,怎么一进入实战状态,她倒变成了娇羞退却的小姑娘?
“宣德大人,属下们都打理好了。”帐外士兵宏亮的一声传令,像是解救悠理的救星,更是大杀风景的扫把星。
“外头的人在等你回应了。”她背靠着榻边的衣柜,被宣德逼得无跟可退。
“让他们等。”
“不不太好吧”怎么办?他的脸一直靠近,近到她快被那双深邃的黑眸醉倒,快被他阳刚的吐息溺毙,他们两人只剩鼻尖对鼻尖的距离。
“宣德大人?”帐外不明所以的士兵开始察觉不对劲。
他的唇丝毫没有退却的迹象,由他身上发出的体温渐渐形成一股压力,困得她喘不过气来。
就在两人的双唇即将接触的一刹那,悠理紧张得缩起肩头闭紧眼睛,没看到宣德伸长到她身后的衣箱内的手臂。
“你还挡在这儿做什么?”他呢呢哝哝像在低诉爱的旋律。
“什什么?”他怎么还没吻上来?她小心翼翼地张开一只眼。
“我说,为什么你一直挡着我在衣箱拿东西?”
“呃?”她侧身转头看向宣德伸向她背后的那只手,正抓着一大叠干净的衣物。
他乘隙抓出衣服便俐落下榻,得意而迅速地换上一件件衣衫。
怎么回事?他不是打算吻她吗?怎么会是伸手拿出她背后的东西而已?
看她那副想不通的傻相,他心里都快笑翻了。
“你怎么这么无聊?”居然又一次如此戏弄她的纯纯少女心,而她也笨得再上次上当!她气得靴子也不顾就下榻往门口走。“我要回我帐去!”
“你今晚只能睡在这里。”他抓住悠理的手臂,姿态从容地斜眼冷笑。
“我、不、要!”她用力扭开他的箝制,结果手臂差点被他轻轻松松的掐断。“我才不要跟你睡,你刚才的恶作剧已经够恶劣了,天晓得你会不会半夜突然对我做更恶劣的事!”
“这我倒没想过,不过你想的事情还挺多的,”这话说得好像悠理对自己的魅力太过自信。“你在期待我对你做‘更恶劣的’事吗?”
“除非天塌下来!”他为什么总能看穿她心里秘密的幻想小角落。
他从没见过反应如此直接、表情又生动的笨家伙,活像个透明人似的,心里想什么全可以让人看得一清二楚。
“放开我的手,否则有你好看!”
“行,我不介意今晚就让你给我‘好看’。”
“你给我闭嘴!”她吼得喉咙快喷火。
“宣德大人,属下们”
“进来!”他放开她的手朝门口一喝,帐外马上涌入十几名恭敬的士兵。“用膳,过后马上休息,明晨加紧速度赶路。”显然他又恢复铁血冷漠的死相。
“幽灵姑娘今夜睡在这帐里吗?”
“我才不”
“没错!”他斩钉截铁地打断她的抗议“今晚卧榻由她睡,我和你们一起睡地毯上。”
“什么?”不是他们俩单独相处吗?她还以为宣德的穹帐和一般十几二十名士兵共处的方式不一样,是他个人独享专属权益的“单人房。”
看悠理浪漫幻想破碎的表情,他突然觉得食之无味的干粮变得特别美味。
“那我回我昨天住的那一帐就行,干嘛要和你在一起?”
“然后再让你那一帐的人通宵闹到天亮,隔天每个人都在马上昏昏欲睡?”
“原来你在跟我计较这件事!”太可恶了,只因为这样就故意整她,看她满心期待大作美梦的洋相?
“我要计较的事太多了,凡是占过我便宜的,更是不能轻易放过。”他冷冽的斜睨双颊烧红的悠理,霍然大喝:“快点吃饭,早点滚去休息!”
他那句话到底是真的还是讲假的?像她这种占他“美色”不少次便宜的女人,他会怎么样的“不轻易放过?”
等她注意到宣德一直紧盯着她的那双冷眼,他才微微扬起暧昧而神秘的一边嘴角,看得她既害怕又隐隐有着该死的期待。
他那个笑容不会是在暗示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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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趟快马疾驰的长途旅程,对悠理来说,可排名到她一生中重大灾难之际之最的榜首,骑马赶路简直比参加美容瘦身课程更能减肥,深秋之际横渡戈壁更应该列入金氏世界超人纪录几乎冷得她骨头结霜。
“我们还要多少天才会到北京?”悠理与宣德共骑在一匹马上,躲在他的披风内露着小脸逆风大声问。
宣德不回话,只是全力御马疾驰,赶往日暮之前进入长城。
悠理也懒得再问,又把脸藏进披风内,等到闷得快窒息时再冒着刺脸的冷风出来换气。
她觉得这数十天的行程赶下来,自己像是栖息在大树下安全躲避风雪的小松鼠,靠在宣德的怀里,就是会有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不过谈不上什么浪漫。
人哪,只有在酒足饭饱之后,才有力气去幻想风花雪月的浪漫美梦。长途跋涉下来,她脑子里想的全是软呼呼的五星级双人大床,大饭店的鱼子酱蒸蛋、烤伊势龙虾、源吉兆庵的野乃宴麻薯、明月堂的小仓羊羹、codia的酒糖巧克力和
相思过度,悠理的口水泛滥成灾。
“六天后就抵达北京。”傍晚时分,宣德下令扎营后便抱她下马,她却莫名其妙地不知道他跟她说这个做什么。
这家伙连她之前问的话都忘记!不过那已经是两个多时辰之前的事,以难怪她对他迟来的答复还以一脸笨相。
“来人,叫虹妞儿来打理她。”他在悠理背后推了一把。
“不要!我自己照顾自己就行。”
宣德因为事务忙碌,没空关照悠理,而且他一个大男人照料女孩的日常琐事难免有所顾忌,便作雪格格情商,让她唯一的贴身侍女虹妞儿顺道服待悠理。可是悠理很讨厌她。
“虹妞儿好凶,人也好臭屁,骂我像骂狗一样,我才不要她照顾我!而且我的手已经好得差不多,我可以自己动手换衣服。”
她才不要再受虹妞儿的气。虹妞儿恶!都二、三十岁的女人了还叫这种幼齿的名字,更令人反胃的是,明明是张人老珠黄的脸皮,却打扮得像个青春洋溢的小丫头。其中令她超级霹雳不爽的,就是虹妞儿在宣德面前柔顺温婉的德行,跟面对她时的晚娘脸完全不同。
这个讨人厌的青春欧巴桑。
“不要!你要忙什么?我陪你一起,等你忙完了我们再一同进帐去。”她就在不信有宣德在场的场面,虹妞儿还敢对她使泼撒野。
“别阴魂不散地老缠着我!”他一边怒吼,一边解下自己的轻暖大氅围在她身上。“晚上的粮食只剩干粮与冷肉,给我统统吃掉,不准背着我又吐出来!”
“你怎么发现的?”她还以为她的挑食怪癖已经掩饰得很好,没想到这把戏居然早就被他揭穿了。
“你又开始跟我罗嗦,皮痒了是吗?”宣德狂霸地叉腰立关她跟前,目露凶光。
“宣德,人家不要虹妞儿陪,我宁可等你忙完了,再陪人家一起用膳休息。”她开始发挥假仙的娇嗲本领跟电视学的。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她就不信拐不倒他。
宣德冷眼看着这只到他肩头高的小妖女。她这副连日疲惫又冻得七荤八素的丑怪模样,就算不是美人关,看了也够让英雄难过的!
“快到帐里烤火去,别跟着我吵不停!”他大步远离没多久,马上回头怒喝:“还不进去?把炉上的热马奶全喝掉,不准挑食!”
才不要!她无声地以唇语低咒,老大不爽地朝宣德的背影做鬼脸。天晓得他居然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猛一回头狠瞪,她连舌头都还来不及缩回去就被他的鬼眼诅咒到。
“大人那副表情是什么意思?”布占泰走到悠理身边,两人一起看着他消失在士兵队伍中的身影。
“他在咒我,意思是‘待会看我怎么治你。’”怕他啊?想治就不治啊,看最后到底是谁整谁。“布占泰,为什么他都不再让你照应我?”
“关内不比关外,当然顾忌会越来越多。”他领悠理入帐休息。
“可是我不喜欢雪格格和虹纽儿,京城里很多那种人吗?”虽然悠理只看过雪格格两、三面而已,雪格格倨傲鄙视的眼神却够她气得牙痒痒。
“京城里有很多样的人,但上流的人大部分都像雪格格那样,毕竟身份不同嘛。”
“雪格格怎样?你倒仔细说来听听。”一句尖锐而刻薄的嗓音由帐门外传来,吓得帐里的两人缩在一起。
“虹妞儿,你怎么不先伺候雪格格呢?”悠理巴不得她干脆不来,大家各过各的日子。
“出去,布占泰,幽灵姑娘由我伺候,你别挡在这儿碍事。”
“他哪儿碍事了?”一看虹妞儿欺凌老好人的架式,她就忍不住在发正义感。
“你要我当着男人的面替你宽衣、擦洗身子吗?”身材微胖、一脸福相的虹妞儿笑起来,压力十足。
“我先出去了。”布占泰赶紧逃走,躲避战火。
“虹妞儿,这下子可是你逼我翻脸的。”悠理沉下森然的脸色。“任谁都看得出我们早就处不来了,你服待得不甘不愿,我看你这副狗眼看人低的态度也不顺眼,何不自扫门前雪,少管彼此闲事?”
“你当我乐意为你这种粗鄙的女人服待?”虹妞儿不屑地哼笑,注入热水于小盆中。“要不是大人有令,我才懒得管你。”
“宣德只叫你照顾我的日常起居,可没叫你在我面前作威作福。别以为你是雪格格的侍女,就有资格跟着发大小姐脾气。”
“你这种无礼又放肆的不名人物,有什么资格论断我?我对你已经够客气了,否则入了京,我倒要看看你被众人围剿的好戏。”
“你干嘛老是骂人?我哪里粗鄙、哪里放肆?”两个女人不知不觉愈吵愈大声。
“你还有脸问?”虹妞儿甩下毛巾,大吐隐忍已久的不平。“宣德大人的名讳是你能直接叫的吗?出身高尚的人会随随便便和下人平起平坐吧?你言词怪异、举止轻浮,只有下人才会和你嘻嘻哈哈打闹在一块,这叫物以类聚!你认为我这种格格跟前的贴身丫头会甘愿服待一个下人吗,啊?”
“什么上人下人的,人无贵贱之分!在我观念里只有两种人:好人跟坏人。”虹妞儿正是后者。
“你以为这天下是你的,规矩全由你定?”虹妞儿斜眼轻蔑一瞟,冷冷若冰霜笑道:“我倒很期待你在京城一不小心直呼大人名讳时,被当众掌嘴的模样!”
“掌嘴?”这是什么怪规矩?“我叫宣德那么久了都没怎样,你以为你唬得了我吗?”
“每个人对你都纵容得太过分!”虹妞儿咬牙切齿的怨毒样,不知真是在为尊卑规矩抱不平,还是嫉恨悠理到哪都吃得开的人缘。“你等着瞧吧!必外还能任你天高皇帝远的胡搞瞎闹,入了天子脚下的京城,我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我什么时候得意过了!我只是和”
“你们在宣德大人帐内做什么?”一阵重如雷响的巨喝随三名高大的身影进入门里。“哪一个是天女?”
虹妞儿被这三名巨大的陌生待卫吓得脸色惨白,悠理只是不明所以,倒不至于害怕。
“我就是,你们是谁?怎么随随便便就闯进来?”要是她正在更衣洗澡还得了。
三名气势不凡的侍卫盯着一身粗布男装的悠理,再看看缩成一团的虹妞儿,确定之后才恭敬地拱手行礼。
“得罪了,天女姑娘。如有冒犯,请多见谅。”三名侍卫行完礼后仍是一张扑克脸。“请天女姑娘移至别帐,宣德大人这里,由我们接手照应。”
“那我今晚睡哪里?原本也睡在这帐内的士兵呢?”
“宣德大人竟然让士兵在他帐里休息?”看他们的表情,好像这对宣德是莫大的委屈。
这是怎么回事?
“布占泰!”她冲出去张口大喊,却突然愕住了。
大批军容壮盛的骑兵正在他们扎营业员的营区里,整齐有序地搬运着大大小小的补给行李,让人被马困的塔密尔驻兵们精神大振。
几个年长位高的劣谟士兵井然有序地指挥一切,或恭敬地和宣德在远方商议。整个营区的气氛全变了,但她总有不好的感觉。
“幽灵姑娘,你怎么跑出来了?”
“布占泰,他们是谁?”
“那些全是从城里来迎接我们的亲兵。我们终于不用再啃干粮,也不用委屈宣德大人分出穹帐了。”
看到布占泰欢快的笑容,她扯扯僵硬的嘴角回应一下,一种奇怪的不安感却逐渐扩散。
从这一刻起,她有热呼新鲜的粮食伺候,有舒适的毡房可以供她轻松享用,有单独乘坐的马轿代步,有豪华的狐裘御寒,可是她再也见不到宣德。
入了北京后,她更是完全被隔离在宣德的世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