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些做什么,她根本还不懂。”
他的话引来寒梅的抗议“谁说我不懂?我就是要当你的媳妇,天天跟你一起睡觉,你牵着我的手,我牵着你的手,永远都不可以放开,我听我们家附近的伯母婶婶说这就叫做‘牵手’,我要牵你的手牵一辈子。”
寒梅一番“爱的宣言”笑倒了刚巧在一旁伺候的家人,而寒梅仍自顾自地大声对周访烟宣誓,周访烟则难堪到了极点。
“扑哧!”
周济民终于忍俊不住地将嘴里的粥汤喷出来,随即被周夫人拍了一下。
“老爷!”警告的意味颇浓,她可不希望寒梅被这一群嘻嘻笑的人吓跑了。
“访烟哥哥,我说错了吗?”寒梅不解地看着笑得东倒西歪的大人们。
周访烟觉得自己在骗小孩,又不忍于她眼中的困惑,只好道:“寒梅”
周夫人突然插嘴道:“访烟,你可别忘了是你先把人家订下来的。”
周访烟当然没忘,当初不晓得自己中了什么邪,才会在初见面便将发钗插进寒梅发中,这一插,似乎就注定了他和寒梅的命运从此紧紧的相系一起。
叹了口气,他说:“寒梅,你没说错,夫妻就是要牵手一辈子的伴侣。”
“今儿个还是练字吗?”
寒梅已经研好墨等周访烟教她习新字。
“不,今天我们开始习古书,不会的字从书上来学。”周访烟从书柜中取出一小叠书,放在桌上。
寒梅进步很快,现在一般的字大约都看得懂,笔也拿的稳,写出来的字已算有模有样了。
“习什么古书啊?”寒梅好奇地跳下椅子探头问道。
“唐诗。”
周访烟拿出一本书,拉了张椅子,让寒梅坐在他身边。
随手翻开一页,他朗声吟诵道:“河诠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念完后,见寒梅一脸呆呆的盯着他瞧,他不禁笑出声,伸手揉揉她的头,开始耐心地解释给她听。
“这是唐朝诗人王摩诘的相思,意思是”
“意思是假如思念一个人,就去采河诠来玩,对不对?”寒梅插嘴问道。
寒梅的解释大致上是对的,只是被她这么一解释,诗味都不见了。
“河诠好吃啊,前几天你娘才拿了一碟河诠馅饼给我吃,好好吃喔。”想起美味的甜点,寒梅不禁嘴馋的又插嘴道。
“寒梅!”周访烟对这个为了食物而不专心的学生开始感到头痛。
“好嘛,”寒梅吐吐舌道:“跟你开玩笑的,你继续讲。”
“不许再提河诠馅饼。”周访烟要她的保证。
“那河诠甜汤呢?”寒梅不怕死的又道。
见周访烟蹙起眉,寒梅连忙改口:“也不提河诠甜汤,保证。”
“此河诠非彼河诠。”周访烟摇头道。
“哪里不同?”寒梅不懂“不都是河诠吗?”
看来寒梅没有学诗的天分,周访烟只好用浅显的方式解释道:“你的河诠是可以吃的,诗里的河诠又名相思子,是拿来装饰用的。”
寒梅闻言,忍不住脱口道:“那我不要你的河诠,我只要我的河诠。”
“寒梅”周访烟无奈的翻翻白眼,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对牛弹琴下去。
“我又怎么了嘛?”她又没再说河诠馅饼的事。
周访烟再次摇头叹息,决定不再继续谈论这个难以沟通的豆类问题,翻开另一页,换教别首诗。
而那首寒梅最开始学的“相思”则被他们有志一同的远远抛到脑后。
“酸梅,快点,再不去就来不及了!”大毛拉着寒梅,没命地奔跑。
寒梅气喘吁吁的跟在大毛身后,跑得很累、脚很酸,却不敢耽搁一时片刻的停下来。
因为周访烟这个不会游水的,竟然要和阿牛、狗蛋他们比赛泅水!
天,他忘记.上回差点溺死的事了吗?
一个不慎,被路上的石子绊倒,哎哟一声,寒梅狼现的扑倒在地上,原本拉着她跑的大毛也被她拖累,跟着扑跌在地。
寒梅连忙爬起来,浑身灰头土脸的将大毛扶起,便拉着大毛死命的往前跑。“快,不然又要出事了。”
发癫了他周访烟,明明不会游水还找阿牛他们比赛,疯了才是!
“酸梅,我好痛啊!”刚跌一跤的大毛,裤管都被磨破了,膝盖处渗出点点的血丝,跌的相当惨烈,这下子他再也跑不动了,偏偏寒梅还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拉着他跑。
看来阿牛说的没错,酸梅真的被那个周小子给抢跑了,关心他比关心他们还多呢!
难怪这阵子找她玩她都没空。
寒梅不得不停下脚步,看大毛全身都是灰土,裤管也磨破了两个大洞,难怪他喊疼,可是她必须要赶紧去阻止阿牛他们,不然会出事的!
“大毛你慢慢走,我先去桥那边,是石头桥那边,对吧?”她急忙确认比赛的地点。
“是啦,你先去吧,我慢慢走过去。”大毛酸溜溜地说。
不等大毛说完,寒梅便急急忙忙的往石头桥奔去。
大毛搔搔头觉得奇怪,酸梅摔的不比他轻,也是惨兮兮的,怎么他都跑不动了,酸梅还能跑得跟风一样快?
寒梅抛下大毛,像个小旋风一样的横扫过街,勿匆忙忙地赶到石头桥边,希望来得及阻止意外的发生。
周访烟和大牛一群人正在石头桥下等寒梅,因为他们要寒梅当见证人,派大毛通知寒梅后,便一直在桥下等她来,所以事实上寒梅是不用跑得那么辛苦的,只是寒梅担心不会游水的周访烟出意外,遂急急忙忙的赶来石头桥边。
好不容易奔到石头桥上,桥上只有熙熙攘攘的行人车马,哪来大牛和周访烟的人影?从桥上望向河道,也没见着他们,寒梅以为来迟了,不禁往着水流方向喊叫起来。
“大牛、访烟哥哥,你们在哪里?”
等在桥底下的大牛等人听见寒梅的声音,探出头来,正好见到站在桥头上的寒梅。
“酸梅,我们在这里。”大牛声大如牛,一喊起来,整座桥底下都萦绕着大牛的声音。
寒梅听见大牛的声音,往桥下一看,看见周访烟等一群人都打着赤膊。
“你们等我,我就下去了。”她很怕他们会一声扑通就跳下水。
“不,你在桥上看。”大牛又喊道,随后问周访烟:“可以开始了吧,看谁先游到另一座桥再游回来就算赢了要是我们赢了,以后你不许再找酸梅玩。”
周访烟点点头“开始吧。”寒梅来了就好办事了,希望能透过这一场比赛治好寒梅的心病。
“狗蛋,你来喊开始。”大牛是孩子们中最会游水的,所以由他和周访烟比赛。
狈蛋点点头,一行人站在河堤边,狗蛋一声开始喊出,大牛和周访烟便双双跳下河。”慢着!”
寒梅从桥上跑到桥下时,已经来不及阻止,只看到周访烟和大牛已跳卜河道中。
“不要!”寒梅奔上前,想要跟着跳下水,一旁等候的玩伴们连忙捉住她。
“酸梅,你怎么这副德行?”孩子们看清寒梅身上伤痕累累,不禁叫道。
但是寒梅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魂魄飞回太湖湖底溺水前的刹那,失神地望着河面。
“快帮忙找啊,访烟哥哥不会游水呀!”寒梅念念有词道。
“酸梅?”留在桥下的孩子们被寒梅的模样吓到了,酸梅怎么会这样?
“快呀!晚了就要死人了!”寒梅恍如未闻玩伴的呼唤,仍一味的喃喃自语。
河面上,两条动作矫健的人影像白鱼一样的穿游在河道中,游的太远,已经看不出谁先到另一座与石头桥遥遥相对的桥下,石头桥下的孩子们被寒梅吓得半死,担心都来不及了,谁也无心看比赛的情况。
“酸梅、酸梅,你别吓我们呀!”几个不经吓的孩子已经快被中邪一般的寒梅给吓哭了。
“对不起,访烟哥哥对不起”
寒梅不哭也不闹,只是一直重复着这句话,直到被拥入一副湿淋淋的胸膛,她闭上眼,全身不住的颤抖。
“寒梅,寒梅,没事了,我没事,你睁开眼看看我。”周访烟也被寒梅吓到了,他没想到寒梅的反应会这么激烈,他是不是做错了?
寒梅不敢张眼,也听不见周访烟的呼唤,直到规律的心跳声似远而近的传来“咚咚、咚咚”稍稍安抚了她的情绪。
“寒梅,你睁开眼看着我。”周访烟担心地唤道。
寒梅听见了周访烟的声音,猛地从浑沌的意识中惊醒过来,记忆衔接到刚刚阿牛和他双双跳下河的那一幕。
“不要!”她忽地大喊。
“没事了寒梅,我没事啊!”周访烟笑着迎接寒梅惊讶的眼神。
“你没事?你会游水了?”她犹不信的寻求确认。
周访烟点点头。
寒梅跳了起来,远远的跳离他一大步,看清他真的活生生地站在她向前,放松情绪后,忽地又扑上前去,用力抱住周访烟,哇的一声,大声哭了起来。
泪水是洗涤伤痛最好的良葯,周访烟此刻才明白上回自太湖归来后,寒梅问题的症结出在什么地方,那就是寒梅太安静了,她忘了该好好的哭泣一场,将不愉快的过往像尘埃一样的用泪水洗去。
大牛等人没看过寒梅哭得这么凄惨,不禁面面相觑,每个人都摇摇头,又耸耸肩,表示实在不晓得酸梅怎么会这个样子。
待寒梅哭过了,才想到要算帐,抡起拳头就往周访烟身上打,边抽噎道:“你是王八蛋,臭鸡蛋!你故意要吓我吗?”
周访烟不躲也不闪的任寒梅打,眉头却渐渐蹙起来,看来个儿小小的寒梅,力气
倒不小。
“哎哟!好痛”没几下,寒梅便浑身痛的蹲下身子,抱住自己。
周访烟之前没注意到,听寒梅这一喊痛,正觉得奇怪,仔细一看,才惊讶地捉起她“你怎么全身是伤?”寒梅一身尘土,衣服、袖管、裤管都磨破了好几个洞,像是惨惨的摔了一跤。
“好痛,好痛!”心情一放松,寒梅便哭天喊地的叫起痛来,哭得像核桃眼的红眼睛又挤出几滴眼泪来。
“怎么会这样呢?”周访烟披上衣服。想扶她回去擦葯。看她摔的严重,大概没法走路,便弯下腰道:“我背你回去吧。”
寒梅痛得眼泪直流,见周访烟弯下腰要背她,她正气着他呢,便转头对玩伴们道:“阿牛,你们谁背我回去?”
阿牛望了周访烟一眼,见他点点头,才弯下身背起寒梅。
从桥旁的阶梯走上桥,大毛正一拐一拐的朝他们走来。
“阿牛,酸梅来了没有?”大毛喊道。
“在我背上啦。”阿牛汕讪地说。
“你赢了?”大毛问。
其他人听大毛这么一问,都转头看向阿牛。对喔,刚才他们都没仔细看到底是谁赢了,不过想也知道,周访烟就算学会了泅泳,也不可能赢得了从小就跟水玩在一块的他们,所以铁定是阿牛赢了没错。
阿牛低着头不答话,忽地,他转过身对远远走在他们身后的周访烟放话道:“以后你要是敢欺负酸梅,我绝对不会饶过你的。”丢下莫名其妙的话,阿牛背着寒梅,迅速的跑回寒梅家。
其他孩子见状,虽觉得莫名其妙,看阿牛背着寒梅跑走,纷纷跟在后头离去。
周访烟一人慢慢地走回家,回到家中,周夫人见他浑身湿淋淋的,讶异道:“访烟,你是跌到水池里了吗?”
周访烟笑了笑,没说什么,回房更衣。
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学会泅水,治好了寒梅的心病,果然寒梅便不再像前些日子那样老是缠在他身边。
周氏夫妇见寒梅已一阵子没来,正觉得奇怪,谁知寒梅只是在气周访烟,所以才没到周家,没多久气消了,她又到周家报到了。
问她怎么又来“来吃你周家的饭啊。”寒梅微笑地说。
寒梅甜甜的笑容漾进他的心底,在他平静无波的心湖上荡起一阵阵的涟漪。
“你寒家没有饭吗?”他笑说。
“我阿爹说,寒家的饭等你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