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的应门人是一个欧巴桑的声音。
“我们是徐鸿教授介绍要来拜访吕先生的人。”
过了一会儿门大开,走出来一约莫五十岁的女人。“吕先生已经在书房等你们了。
斐于风和黄娟被带到一处放满考古书籍的大房间,里头听见到的老人和他们想像的不太一样。
教授级的人物不都是一身书卷气?一身合宜的服饰?可眼前这号人物实在太特别了!他一脸的胡碴,杜光庭笔下的虬髯客大概就这个样子吧?更夸张的是他一双仍沾著泥巴的脚和裤子。
这号考古名家刚“捡骨”回来吗?要不,怎么会是这一款的?
吕教授大概也察觉到这两位年轻朋友的愕然,于是他说:“对不起,方才带著公安到山上去探察一件案子,来不及换套衣服你们就来了。”
“探察案子?”啥时候考古学者也当起警察了?
“是啊,后山的路我熟,所以那些公安找我带路。”吕教授接著说:“外地人到本地啊,千万要坚守钱财不可露白,否则很容易招惹事情的。”
“案子是有关外地人吗?”黄娟问。
“可不是吗?那些公安说,前天捉到一个有前科的强盗犯,从他身上搜出了不少人民币,他们逼供了那些钱财来源,他才供出是从一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身上来的。”
“十三、四岁?外地女孩?”黄娟和裴宇风互看了一眼,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想到阎焰牵肠挂肚的妹妹阎镜观。
“那女孩呢?她现在在哪里?”裴宇风没了完成任务的心情,先找到小镜观再说吧!
“可怜呐,那小女生被那歹徒给推下山崖了。为了找那女孩的尸体,我可是领了那些公安走了不下三次的山谷了。只是那山谷何其大,要找到尸体只怕不是件易事。”
“既然女孩的尸体还没找著,怎能说她死了呢?也许她在谷底另有一番奇遇也说不定。而且,你怎么证明那女孩是外地人?”
“那山谷深不见底,能活命那简直是奇迹。至于那女孩是不是外地人,那也是那歹徒自己说的。他说那女孩说的国语有些外国腔调。”
“不会吧?”裴宇风锁紧了双眉。经吕教授如此陈述,似乎已有十分之七八确定掉下山崖的是阎镜观了。“如果可能我可不可以见见那个歹徒?我有一个友人之妹也在这里失踪,也约莫十三、四岁,且她是在英国长大的。”
“哦是吗?”吕教授想了想。“我和那些公安熟,这件事交给我,我来安排。”
“那么就麻烦了。”
“哪里。”
事情怎么会这样?裴宇风沉肃著表情,心里头又岂是沉痛两字所能形容。
早上他和黄娟走了一趟公安局,面对面的与歹徒谈话。据那名歹徒陈述,那名年约十三、四岁被他推下山崖的女孩特征与阎镜观不谋而合。
掉下山崖的真的是小镜观,一切就等著找到尸体定案了。
“阎焰此刻在日本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这件事情。”裴宇风深叹了口气。他也是待阎镜观如同亲妹子一般,阎焰获知此噩耗的心情他了解。“小镜观一直是他最钟爱,也是唯一的妹妹,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他启口这件事情。”
“可是,又不能不说。”黄娟也很苦恼道。
“过些时候吧。”裴宇风若有所思的说:“不知怎么,我总是有一种特别的感觉,镜观应该没有死,她一定还活著。”
“可是吕教授不是说这机率少之又少?”
“是少之又少,那不意味著没有。小镜观那丫头鬼灵精怪,一副祸害遗千年的样子,哪有可能那么容易就走了呢?没有发现尸首,那也意味著她有可能还活著,是不?”
“也许吧。”顿了顿,黄娟说:“时候不早了,咱们回温家吧,温小姐已经足足一天没见到你了,她的日子不多,多陪陪她吧!”
“黄娟,”他牵著她的手“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如果今天易地而处,我大概也是和你一样会如此做吧。我没什么好委屈的。”老实说,她不是个心胸狭小的女人,可是每当她看见裴宇风对温少筠的温柔体贴,心中就颇不是滋味。
原来,爱情是很自私的,她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也深受其苦。
裴宇风安静的开著车子,心中想着近日来发生的事情,人生路真的不好走。
“宇风,可不可以谈谈你和温小姐的事?”黄娟看着车窗外的夕阳西下说。
“我和她?”
“谈一谈你们初识、你对她的感觉以及当年为什么没走上情侣一途的原因。”越是想到他们的过去,黄娟心里就越不安。
裴宇风现在爱的是她,但是过去他也喜欢过温少筠,不是吗?久别重逢后,他是否对她仍旧没忘情?
“我和她的事,你不是听过别人说过了吗?”那已然是过去式了,没有再提起的必要。
“你是因为忙于任务,因而无暇顾及到她而分手吗?”
“黄娟,你知道吗?爱情的力量是很大的,它可以克服任何横在眼前的阻碍。因此只要有‘爱’,就有坚持,克服一切难题的力量。当没有爱而提出分手的理由时,那些都仅仅只是借口。”
“你曾爱过她?”
“我曾经那样认为过。”在黄娟面前,裴宇风永远会展现他最真诚的一面“她是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的女孩子,爱上她不会是件难事。”顿了一下,他说:“我和她一开始就没什么轰轰烈烈的罗曼史,彼此间也没有什么承诺。我怜惜她,可就是没有进一步行动。后来我终于明白我对她的感觉,那是哥哥对妹妹的疼惜,这样的疼惜是永远不可能发展成为男女之间的爱的。”
“这就是你疏远她的原因?”
“因为我发觉她在我身上渴望的不是兄妹的情谊,而是男女之情。我怕直接表明会伤了她,这才选择以疏离的方式。”
唉!世间痴情男女的悲哀。
“我可以感觉得出来温小姐对你的倾慕之意。她真的好爱、好爱你。”
“所以,我只能以这段短暂的时间回报她对我的情深。”
听到这句话,黄娟也不知道心中百味杂陈究竟是什么滋味。
温少筠爱裴宇风,而宇风爱她,她也爱他,而他们之间的爱却因温少筠而阻隔呵!爱得好辛苦。
“她所剩的日子不多,所以”裴宇风看着黄娟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这些日子可能忽略了你,希望你不会见怪。”
黄娟过了许久才幽幽一叹“我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连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也要斤斤计较。”她闭上眼睛“忽然觉得自己活得好痛苦!每一次看到你和温小姐走在一起,我就”她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我真的好讨厌这种感觉!我是不是嫉妒疯了?”
“黄娟”他将她搂进怀里“对不起,都是我害得你那么痛苦的。”
黄娟在他怀中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她只觉得好委屈!好委屈!
是他们回来了!温少筠一看到有车灯向温家这方向探照过来时,她在仍发烧的情况下,下了床,打算到门口迎接裴宇风。
她来到门口时,裴宇风和黄娟也正好熄火走下车来。
她原本想再向前去迎接裴宇风的,可是接下来她所看到的画面使她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她看到黄娟正低著头,肩膀略颤动著,似乎在哭泣,而裴宇风则安慰似的轻拍著她的肩,然后,黄娟把身子扑进裴宇风怀里接著她还看到他吻了她!
天呐!事情怎会是这样的呢?
宇风他说过他爱她的!难道是黄娟勾引他?对!一定是这样的。为什么黄娟要这么做?为什么黄娟要抢她的未婚夫?
原以为她真的只是宇风工作上的搭档,没想到她原来也喜欢著他的,那么宇风呢?他也喜欢她吗?
不!不会的。就凭著她对他的了解,他绝对不是个三心二意的人,更不会昨天才对她说爱她,而今天又爱上另一个女人的男人!
是了,一定是黄娟一个人自作多情,妄想要勾引宇风,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温少筠紧靠著木柱,不让自己软弱的倒下。她咬紧牙关的朝著黄娟的方向走去。
“是少筠!”裴宇风赫然发现走过来的人是温少筠也吓了一跳。“你还病著呢,怎么不在床上多多休息?”
黄娟将手搭在她额上“她还发著烧呢!”她对裴宇风说:“抱她回房休息吧!”
“我不要回去休息!”她倔强的拂开黄娟的手,身子不住的抖动著,不知是因为生气亦或天气寒冷。“今天我一定得把话说清楚。”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黄娟微微皱著眉。她对温少筠越来越没有耐心。温少筠所谓的“把话说清楚”八成是对裴宇风说的吧!基本上,她不认为温少筠有话对她说。基于此想法,她掠过温少筠,大步的向里头走。
“喂!你等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黄娟的步伐因她的叫唤而停了下来。她回过头看温少筠“你有话对我说?”
温少筠眼睛直视著她,语气坚定的说:“把宇风还给我,不要想夺走他。”
黄娟没想到她会说那样的话,讶异的不知该说什么。
裴宇风也愣住了,久久才说:“少筠,你今天怎么了?怎么乱说话?”他解释的说:“我和她只是工作上的伙伴。”
“你对她的心态是如此,她也是那么想的吗?”她一面说一面落泪。“她如果只是当你是工作上的伙伴,方才就不会扑进你怀里哭诉。”
原来方才那一幕温少筠发现了!两个彼此相爱的人连给对方一个拥抱也不可以,这种情形她能说什么?
“宇风,你照顾你的未婚妻吧!我有事先进去了。”说著,黄娟往屋子的方向走。
“喂,你还没答应我不许再纠缠宇风!”温少筠此刻极度的缺乏安全感,真的很害怕裴宇风会给黄娟夺走。
“少筠”老天,她怎会越来越不可理喻?
“喂!你回答我的话呀”
黄娟快步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门锁了起来。她的身子依著门板滑落跌坐在地上。
忽然满腹的委屈一古脑的全涌上了心头,她掩面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遭受这种侮辱?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