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两堆绿色芒果躺在水桶当中,亮晃晃的,带着人们心中的幸福。
“这么多,吃不完怎么办?”
李伯伯不敢拿进屋去,管厨房的李妈妈知道,要把这一堆子东西塞进冰箱,笃定要生气。
“送给朋友啊!”孟孟突发一言,让大家都愣住了。
这是不是代表,他准备好和“家人’,以外的人类打交道了?
“孟孟的意思是,要把吃不完的芒果送给左右邻居吗?”沂芹轻问,心中带着期盼。
大伙儿全仔细盯着盂盂的下一步反应o
“是啊,芒果全部放冰箱李妈妈会生气。”
原来,平时孟孟只是不说,并非全然不晓得周遭人事反应。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没人知晓,他早早把心门打开一道缝,向外观察世界运转。
“好啊!我们留几颗,请李伯伯拿进屋里冰,其他的芒果拿去分送给邻居,可是太重了,我搬不动,怎么办?”管静筠问。
“孟孟搬!”他自告奋勇,切切实实地向外界跨出一大步。
“好,我们走!”两人提着水桶往外走去。
庭院里剩下两个人,笑凝在脸上,他们尚未从激动中回复。
“我就知道你来,孟孟会复原。”天灏说完,几个攀爬,他坐到树干上。“上来,这里很舒服。”
“我不大会爬树。”沂芹摇头,这不在她的拿手范围内。
“握住我的手,我拉你上来。”
手伸向她,沂芹没有太多考虑,放心把自己交到那只大手上,几个努力,她在他身边坐定。
靠着他的身体,他的手横在她腰间,维持她的平衡。
风在发间吹过,凉凉的,勾起一阵沁心舒畅。深吸一口气,她放纵自己贴在他身上。
他的肩膀涸祈,靠着靠着,她靠出数不清的安全感。
“小时候,我常常爬到大树上,看着蓝蓝的天空,想象要用什么颜料,才能调出这么纯净漂亮的颜色。”天灏开口。
“我对画图很笨,每次要上美术课就头痛,可是我的作品永远拿高分;因为我找最好的老师一笔一笔教我画,我无法忍受自己的分数太低。”
“对我而言,画画是人间最快乐的事情,我希望自己能一逃邺十四小时画笔不离子,可是我父亲非常反对,他希望两个儿子继承衣钵,接手宇瀚企业。为了这点,我常和父亲手执,每次挨打挨骂后,就躲到树上,看天、看云、看西下夕阳的斑斓缤纷。”
“后来呢?”
“我越长大越叛逆,父亲再控制不了我,我们的争执日形严重。这时,我大哥挺身站出,他告诉父亲:‘你让弟弟画图吧!我会接手宇灏,保证规模比在你手中时更大’。我晓得大哥说这些话时,心里有委屈,他一心想当老师。”
“他放弃自己的理想成全你。”
“没错,我顺利考上美术系,大哥也入主公司,开始接手父亲的工作,十年前,父亲陪大哥、大嫂到日本接洽商务,却发生空难。当时,我大学刚毕业,开了我人生第一场画展我很难形容那段混乱日子,而叫我最痛心的是,当我忙完丧事,接下公司后,孟孟已经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了。我懊悔自己对孟孟太忽略,要是我早一点看见他的改变,也许他不会这么严重,幸而李伯伯、李妈妈主动接下照顾孟孟的工作。找进入公司前半年,他们带孟孟四处求医,台湾、美国、日本,听说哪里有心理科权威,便往哪里去。是不是很难想象?他们除了中文不会第二种语言。”
“静筠是在什么时候加入你们?”
“李妈妈因为长期奔波病倒,我登报聘请家庭教师,来了十几个,可是大多数不到一天就自动请辞,那时候孟孟不理人,除了李妈妈不让任何人喂饭,要是勉强,他还有咬人、打人等等暴力行为出现,幸而管老师出现,她用无比耐心,在孟孟身边用不同方法,试着喂他吃饭,她花了整整六个月,才让孟孟接受她。”
“这是一段很漫长的历程,幸好你们熬过来了。”她轻吁口气。
“所以我说,李伯伯、李妈妈和管老师,他们不是员工,是家人。”
“有空时画图给我看好吗?我想看看一个人如何能自画画中得到乐趣。”
“很难想象吗?就像我很难想象,有人将画图当成苦差事。”
“我每下一笔,画画老师就骂一句:‘你瞎了吗?一朵花明明有几十个颜色,为什么你只画一个颜色?你适合去当油漆工,不用在艺术上浪费时间’。我真想对他吼回去‘你才瞎了,这朵花明明是红色,难不成你要我蒙住良心,把红橙黄绿蓝靛紫全往上涂?”
“他要的是深浅渐层色,没要你涂上红橙黄绿蓝靛紫。”天灏笑得更大声。
“我觉得我的美术天分是被他骂掉的。”
“没关系,下次我来教你画画,说不定能将你的美术天分抢救回来。”
“依我看是回天乏术了。”
“不要气馁,凡事都试着去做做看,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我们真是很不相同的两个人,你喜欢的我不爱,我爱的你不认同,以我的个性,事情若不是有了百分之百的成功机率,我绝不贸然行事。”
不相同的性格会阻碍一段爱情的发展吗?
天灏摇摇头,否认它的可能性,在她腰间的手扔得更紧,头靠在她的发稍,才几大,他就眷恋起她身上的气味。
不会放手了,就算他们是永不可能凑成一对的嫘祖和蚩尤,他也要将他们的爱情梦圆满起来。
需需需
又是假期,沂芹和天灏腻在一起。
这几乎是他们的生活模式,星期一到星期五,他开车,两人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夜里一杯温热牛奶,他们从孟孟聊到世足赛,再从公司改革聊到当红韩剧、日剧,在生活中,似乎没有东西是不能聊开聊透的。
假日,不是全家开车出游,就是在院子里玩玩闹闹过一下午。
值得一提的是天灏又开始画画了,时间不多,但稍稍满足了他的心灵渴求。
人愿拿着炭笔,一笔一划做速写,孟孟和沂芹在地上铺两张全开画纸,调几桶颜料,笔挥过,绚烂在纸上流下痕迹。
“我们来画彩虹。”沂芹对孟孟说。
“好。”东一笔、西一笔,他们的彩虹在两个大师手中成形。“妈咪,彩虹上面站一个仙女,好不好?’’孟孟主动问。
“好啊!这个仙女是谁啊?是不是你的小女朋友?”
“不是,漂亮仙女是妈咪。”他蹲下身,画得认真。
“画我?好啊!可是你要把我画得很漂亮,要是画得太丑,我不承认是我。”
沂芹在彩虹下方加上一片青草地,绿绿的草、红红的花,图画里是活力充沛的夏季。
“这个妈咪不是你。”孟孟没抬头,自顾自画着。
“不是我?”沂芹倏地联想他在画天灏的大嫂?孟孟想起什么了?
“孟孟,你要不要告诉我有关这个妈咪的事情。她最喜欢做什么事啊?喜欢吃什么东西?她疼不疼孟孟?”
接下来,不论她问什么话,孟孟都不再搭理。
耸耸肩,算了,这种事情急不得,沂芹在天空中加上两只巨鸟,红红的尾巴拖在彩虹末端。
三个人各自在画纸上铺陈心情,直到夕阳西下,管老师走来唤盂孟洗澡。
收拾妥画具,沂芹走到天灏身边席地而坐。
“我同意你了,画图的确可以让人觉得轻松惬意,你在画什么?”
天灏从画板上取下画纸,递给沂芹。“画我的梦中仙子,喜不喜欢?”
“你在画我?真传神,不愧是科班出身,哦!我晓得了,你在暗恋我,连晚上做梦都对我有企图。”她又对他调情。
“被你发现?糟透了,不过,我可不是暗恋你,我是明恋。漂亮姑娘,请你忘记王尔德的鬼话,和我共谱恋曲吧!”放下炭笔,他将她搂在胸前。
他的胸膛宽宽阔阔,窝在里面很舒服。
沂芹晓得他们超脱调情太多,却不晓得两人已经偷偷跨入爱情跑道,在不知不觉中竞赛起来。
“那天我说,等我想清楚我的人生在追求什么再告诉你。”她转移话题。
“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我的人生在追求‘超自我’,在我心中,替自己描绘出一个成功的自己,那个方沂芹有微人成就、有丰硕财富,是个人人羡慕,却卯足劲都迫不上的角色。我要成为她,用尽我一世努力。”
“然后呢?当你赚进全世界的财富与名声,成为人人羡慕的角色之后,你会得到什么?”天灏下已抵住她的额头,轻轻摩蹭,爱怜地拥抱带给她安全。
“我会陶醉在成功的喜悦中,会满足、会快乐。”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只要追求到我想追求的,目的达到,我的人生就、就非常快乐哕。”
“现在你不是方经理,没有钱、没有名声,告诉我,你不快乐吗?”
“我!快乐,但那是因为有你,哪一天你不在了,快乐消失,我就一无所有。”摇头,她想摆脱依赖念头。
“为什么你认为我会不在?说不定哪一天,你发现爱情在我们身上发生,说不定你会觉得其实单身不会比结婚好,于是愿意和我一道走进婚姻路,到时我将时时刻刻和你一起,谁也不准自己‘不在了’。”
“两个人时刻一起,就是爱情的解答吗?我爸很爱很爱我妈妈,到后来又如何呢?还不是琵琶别抱,他有了新欢、儿子,爱情对他不过是回忆。”
“我爱你,如果我不在了,我宁愿你有第二春、宁愿你再寻快乐,也不愿意你死守住曾经,绑住自己这就是爱情。”
“你不认为我爸爸做错?”
“我认为他没错,你母亲是他一辈子不能弃舍的挚爱,不管她活着或是死亡,你晓不晓得,他一直把你当成你母亲,他想把你一辈子留在身边,不让你走。记不记得你第一次交男朋友,他有多生气?记不记得,大学联考时为填志愿,你闹到离家出走?是他过度的限制让你觉得窒息,毅然决然搬到外面独立。”
“连这个你都知道,你和‘那个女人’的关系还真匪浅。”
天灏没理会她的挖苦。
“这些话不是佳慈姐告诉我的,而是你父亲,我和你父亲是投缘的忘年交。我对方沂芹的了解,在认识你之前。”
“臭盖,连我都不敢说彻底了解自己,只凭几句道听涂说,你就认定自己了解谁,太托大了吧!”
他继续刚刚话题。
“你搬走后,他检讨自己的心态,才发现他死守爱情,不放过自己,便无法放过你。他爱你、要你幸福,首先他就必须找到自己的生活重心。后来佳慈姐加入他的生活,他重新学习快乐,小威的出生,冲淡他对寂寞的恐惧。但是他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你母亲,如果你和他住在一起,你会晓得他每天要进书房一个小时,这段时间谁都不能打搅他,包括不懂事的小威都明白,这段时间是爸爸和大妈咪说话的时间,谁都不能吵闹。”
“他和妈妈”父亲没忘记母亲的事实,迅速化解她心中所有怨怼。
“是的,他爱你母亲,他对佳慈姐心有愧疚,但佳慈姐豁达体谅不介意,反而是你父亲的深情,让她觉得他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好男人。他们包容彼此,在对方身上寻求安慰”
“你也觉是我不对?”
“你太刚强、倔强、不服输,表面上看来你处处威风,但你是心虚的,我有没有说错?”
第一次有人给她下这样的评语,两颗晶莹被逼出眼眶,幸而他在她背后,看不见她的心动。
却不晓得,不经擦拭的泪顺着肌理滚下,滑到他的手臂上天灏没说破,只是抱住她的手,拥得更紧
“小时候有一个同学常欺负我,用剪刀剪破我的新衣服、拔掉我头上的蝴蝶结、偷画我的课本,起初我隐忍不发,直到有一次,她骂我是没妈妈的野孩子,我气背拿剪刀剪下她的辫子,闹到校方诸双方家长到学校解决。”
“你吓坏了?”
“不,我理直气壮告诉他们,没有妈妈不是我的错,她无权笑我。对方父母听我这么一讲,频频向我父亲说抱歉,从那次起,我学会面对坏人不能示弱。”
这个故事他听方大哥说过几次,并以此为例,教导小威不能害怕坏人,却没想过,这一段促成了沂芹的双面性格。“世上没有坏人。”
“却有恶人,对我而言萧音是恶人,‘那个女人’也是。”
“沂芹,放过自己吧!对自己好一点,就算追求到超自我,得到无数人掌声,却失去唾手可得的幸福,并不划算。”他为她的固执不舍。
她真的不爱自己吗?手覆上腰间的粗臂,这双手臂真能扶持她一世不离吗?她混沌
在混沌中,她不得不承认,她爱上他不再仅仅是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