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料
所有的事都难料啊!
证实自己没有做家事的天分后,安琪开始到外面去找工作,她不是一个在家待得住的人,而且陶子杰下班的时间又晚,她对电视的兴趣不大,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屋子,那种寂寞
由于无法拿出任何的学历证明,所以她很难找到什么正式的工作,只好找些比较“活泼”的工作,当有一家卡拉ok录用了她之后,陶子杰非但没有高兴的表情,眉头反而全都皱到了一块儿。
看着陶子杰的反应,原本找到事做的喜悦被冲淡了些,安琪小心的瞄瞄他。,要不是她的脸皮薄,不好意思再花他的钱,她又何苦这么急着找事!
想到她食、衣、住、行,想到她一些零花全得靠他,她说话就大声不起来,加上她的记忆力一直没有恢复的迹象,再这么拖下去,他岂不是要无条件养她一辈子,而她得当一辈子的寄生虫!
所以即使他没有一张很赞成的脸,她还是不退缩的决定去上这个班,卡拉ok是目前时髦的行业,又不需要花什么体力、脑筋。
“你真的要去上这个班?”他摆出“不怒而威”的表情,定定的看着她。
她点点头,眼神清澈的回看着他。
“你知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端饮料、带客人到贵宾房,如果他们有什么需要,替他们服务。”她轻声但是坚定的说,因为那家卡拉ok的主任是这么告诉她的。
“这么单纯!”他不以为然的换了个坐姿。
“那你以为呢?”她也换了个姿势。
“卡拉ok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哪里不安全?”
“那里出入着三教九流的人,有好的、有不好的、有善良的、有邪恶的、有市井小民、也有流氓大哥,什么人都可能去,你自信你有办法应付各形各色的人吗?”他扬扬眉,瞅着她。
“香港有那么多家的卡拉ok,里面请了好多年纪和我差不多的女孩,如果她们都能做得来,为什么我不能?”安琪是失去了记忆,但是她可没有失去她的智力,她就不信她应付不了这个工作。
早知道安琪口齿伶俐,要说服她不易,但她绝不能让她去卡拉ok上班。
“你知道吗?其实你的工作性质有点像下女,只是高级些而已。”
“我凭劳力赚钱,不丢人!”
“你会碰到想吃你豆腐,对你不怀好意的人。”他不是吓她,这是很普通的事。
“这种人哪里都碰得到,不是只在卡拉ok里才。”她顶回去。
“毒品在卡拉ok里很多。”
“只要我不碰”
“你工作的时间是晚上到深夜,你如果疲倦,拿什么提神?如果你四周的人都吸毒,你能“坚持”多久不受诱惑?”
“我相信自己的定力!”
“凌晨四点下班,你要怎样回来?”
“我”她想一下。“我可以买辆脚踏车,不过必须先向你借款!”
陶子皆旗要没有耐性,她难道不知道他是因为关心她、爱护她,才不希望她去做这份工作的吗?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个世界、这个社会有多可怕、多黑暗,幸好她碰到的是他,如果她碰到个人口贩子,这会儿说不定已经被逼在公寓接客了。
“安琪,很多卡拉ok都兼做色情”
“这家如果有,我马上辞掉。”
“不只是色情,还有很多你现在看不到的危险。”他脸上充满沮丧又挫败的表情,但他不能放弃,他一定要她打消念头,万一她毁在卡拉ok,那真是枉费他当时留下了她,照顾她的这份心。
“你举个例!”
“例如,如果发生了火灾,那一个个的贵宾房”
“还有呢?”
“听说有些卡拉ok的通风口会放出混了白粉的空气,让人忍不住的上瘾。”
“哦”安琪只是笑笑。“还有没有?”
“有卡拉ok的女服务生被里面的主任强奸,控制自由和行动。”
“这么可怕!”她的语气明明是讽刺的。“除了这些,还有什么骇人听闻的事?”
“如果你真的想工作,你可以到我的公司去,一样有薪水,一样是要你认真的付出,你为什么不到我的公司上班?”他“质问”她。
“去做什么?接线生?”
“也可以!”
“你的公司现在根本就不需要人,而我又不是当模特儿或走演艺圈的料,你教我到你的公司里干嘛?就算是当花瓶,也要是只漂亮一点的花瓶,我自认自己没有国色天香的外表,我不接受这种施舍!”她倒很有个性。
“你”他简直要咆哮了。
“如果我去上班,人家难免要聊聊天,问长问短的,你教我怎样去向大家解释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要我端着架子,什么人都不理,只要把你伺候好就行?”她也愈说火气愈大。
“安琪,我是为你好,我只是不希望你受到伤而已,你现在”
“我现在只是失去记忆,我不是低能儿,我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知道的三岁小孩,我会想、我会保护自己、我会看、我会分辨,你不可能为我安排生活,照顾我一辈子的!”她知道他的好意,但她不需要他过度的限制。
他沉默,平静的看着她。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耳闻很多卡拉ok的事,但不管哪个行业里都有好、有坏、有苦、有乐,我必须去闯闯看,我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你希望我一辈子出不了温室?”她犀利的说。
他还是无话可说。
“我没有身分证,而这家卡拉ok还是愿意让我去工作,给我一个机会。”
“居心叵测。”他冷冷的说。
“或许那个主任和你一样,只是想帮我!”她替那个录用她的主任抱不平。
“安琪,你真的要去?”
“我要去。”
他不是没有领教过她的固执、她的坚持,而且她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如果不让她去闯闯看,她八成永远都不原谅他。
“好,我答应你!”他无奈道。
她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冲到他身边,搂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重重的吻了一下。她完全是出于一种无心的本能,她完全是乐昏了头。
但陶子杰的感受完全不同,他整个人有些晕陶陶、有些意外,有种甜蜜的感觉。
他不是没有过女人,事实上他交往过的女人不少,尤其他的经理人公司里,几乎全是女人,但是他没有过这一刻的感受。
“谢谢你!”她笑病傲搜邸?br>
“只是让你试试,一发现苗头不对,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我会逃之夭夭!”
“安琪,我是说真的!”他怒吼。“我也是!”她悄皮的朝他眨眨眼。
敲门声吵醒了已经渐渐进入梦乡的关莉缇,她眨着惺忪的双眼,看了看床头的闹钟,已经凌晨一点了,这会儿会是哪个冒失鬼?披上了睡袍,穿上拖鞋,她由寝室走向了客厅,由大门的眼洞上,她看着来人;她马上拉开门栓。
“靖雯!”她讶异的说,把她表姐拉了进来。今天晚上的薛靖雯可不是平日那个有着绝代风华的模特儿,她穿了条破破旧旧的牛仔裤,一件夹克,头发随意的塞在一顶球帽里,这时的她只是一个落寞、失意的女人,还带着酒意。
“你这里有没有酒?”薛靖雯劈头就问。
“你”关莉缇苦笑。“你是怎么了?你需要的不是酒,是解酒的茶。”
“啤酒也行。”靖雯往沙发一瘫,什么优雅的姿势都谈不上,这会儿她全然的放任自己。
“没有!”她怎能让她再喝。
“米酒呢?你不是常常自己下厨吗?有些菜要用到米酒,你不会连米酒都没有吧!样品酒呢?你的柜子里”薛靖雯一副没酒会死的样子。
“表姐,你”她摇摇头。
“我要酒!”
必莉缇走向厨房,她知道她表姐没有醉,她只是需要发泄,她只是需要一个和她说话、陪伴她的人,这是现在很多男人、女人的悲哀,好像不喝酒、不醉,就不敢说出真心话似的。泡了两杯咖啡,她端到了客厅。
“莉缇,我要酒!”薛靖雯嚷嚷道:“我不需要咖啡,我要的是酒!”
“你真的知道你要的是什么?”
“我”她语塞。
将一杯咖啡放到了薛靖雯的面前,关莉缇在她的对面坐下,平日的薛靖雯被很多人捧上了天,她高高在上,好像什么都不缺,其实女人就是女人,不管是平凡的或是站在顶端的,全都需要“爱”也都渴望安定。
她的问题也是所有女人的问题。
“表姐,什么事不顺心到要藉酒浇愁?”
“我没有藉酒浇愁,我有什么愁!我只是想醉一下,但偏偏我的酒量太好。”薛靖雯露出充满悲哀又嘲弄的笑容,她真的觉得自己好可怜。
“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没有人”
“总不会是陶子杰吧!”
“他”薛靖雯啼笑皆非,倏地,眼睛一红。“他还没有能力可以伤我,他伤不了我,我只是觉得好累,我只是觉得生活是那么的乏味,我这日子一点意思都没有!”
“你忘了你是模特儿?你的生活应该是多彩多姿的!”莉缇淡淡的说。
“那是不知道的人以为的,模特儿和其它女人有什么不同!一样要吃喝拉撒睡。”
“不是吧!”莉缇还是浅浅的笑意。
“你以为模特儿廿四小时都是漂漂亮亮的?在天桥上走来走去、在镜头前摇曳生姿?你以为我们有吃不完的饭局,有人捧、有人哄、有人在伺候吗?”薛靖雯侧转过身,不让她表妹看到她眼中的泪。
“表姐,你好像真的很伤心”莉缇关心的看着她表姐。
“我才没有!”
“那就转过身来,证明你没有掉眼泪!”关莉缇仍是平缓的口吻。
“你可恶!”薛靖雯转过身;她的脸上满是泪痕。
“表姐”
“我好恨,恨自己没有用,他都能那么的洒脱、那么坦然的面对我,为什么我还放不开,还要痴傻的以为还会有什么!”薛靖雯满脸愤怒的表情。
“他是谁?”
“钟岳。”
“那个”
“对,就是那个和我在英国坠入情网、也在那分手的男人。香港那么多的工作机会,他居然到陶子杰的经理人公司来当摄影师!居然就这么的巧,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流着泪,满心的不平。
“你还爱他!”
“我恨他!”
“表姐,没有爱,哪来的恨!如果你对他已经没有感觉,那这会儿你会是在被窝里睡着大觉,甜甜的进入梦乡;而不是喝了酒,寂寞无处诉的来扰人清梦,流着泪的说你恨他!”关莉缇虽没有同样的苦,但她的境况又比她表姐好到哪里?
“你还在对那个离了婚,带了一个四岁儿子的男人下苦功?”薛靖雯问,她不懂为什么莉缇要这么傻,明明有很多好男人可以让她挑。
“是啊!”关莉缇一口就说,全世界大概只有曹学城一个人不知道。
“为什么?”
“我觉得值得。”
“哪里值得?”
“我喜欢他,我爱敬敬,我觉得他是一个好男人,所以我愿意再下苦功,我想有一天他总会正视我的存在,他总会发现他少不了我,我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莉缇并不引以为苦地说。
“那你真傻,对一个对自己前妻充满歉意的男人下苦功,如果哪天他的前妻突然回头,你岂不是只有等死的分!”薛靖雯不赞成的说。
“表姐!”
“你不是说公司里传言你和你的老板有暧昧关系,你为什么不让传言变成事实?小老婆的命有时候比大老婆吃香。而且你老板有钱,又够成熟,为什么你不打蛇随棍上,什么都有了!”薛靖雯火大的道,为所有傻女人出一口心中的怨气。
“但是我不爱他!”关莉缇一句话就足以说明一切。
“爱”薛靖雯在狂笑。
“我爱的是曹学城。”
“爱这个字”薛靖雯抹去脸上的泪水。“害苦多少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