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苡璇刚从公司出来。
她思忖许久,还是决定辞掉手边的工作,全心全意陪在欧少展身边,静待事情告一段落。
走过商店橱窗,她瞥见里头的婚纱展示,不自觉的停下脚步。
好漂亮、好梦幻的新娘礼服。她真的也能那样幸运、幸福的穿上它吗?
前几天华谦吵着要欧家给她一个婚礼,她最后还是要少展跟他父母说,暂时先缓下来。一来是少展的事情还未解决,二来是她想让少展多想想,也许也许他心里并不那么想要她这个新娘
胸中有丝失落的叹息声音,安苡璇定望橱窗里蓬蓬隆起的婚纱裙摆,脑里忽地想起少展今早对她的招呼
“苡璇老婆,早。”
少展又喊她老婆了。听他那样喊,她总要惊喜好久,可之后又会忍不住想,少展只是逗她的
“要不要进去试穿看看?”
低沉好听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安苡璇微震,随即惊慌的挽住突然现身的俊拔身影。
“你怎么下车?赶紧回车上去。”她急忙推他。
“苡璇。”欧少展沉稳的反拉住惊惶失措的她“不要紧的,我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人,而且我今天戴了墨镜,别人不会那么容易认出我。”
“谁说的,我不就一眼便认出你?”她皱眉望着那黑黑的镜片,不习惯看不见他深邃的瞳眸。“我要你别开车送我来,可你偏要,是你答应说在车上等,现在又不听话的跑下来。”
嗳,糟糕,她用了“不听话”的可爱训词,这小女人生气了。
“别不高兴,我这不是没事?”欧少展柔声轻哄,一把拿下墨镜。戴着这乌漆抹黑的碍眼玩意,他看不清楚苡璇。
“啊!眼镜,你
“你喜欢哪件礼服?”他扳过她的身子面对橱窗,用话岔开她的不放心。
安苡璇双眸凝向亮眼的婚纱,心情又是一阵起伏。
“它们都很漂亮。”她喃喃低语。
“进去,挑一件你喜欢的试穿。”他说着就轻揽起她。
“不不用,我们该回去了。”
“为什么不进去?你刚才在橱窗前看了好一会儿不是吗?”
安苡璇又轻瞟婚纱一眼,淡声的说:“因为这些婚纱很吸引人。”
不只是这样。欧少展有强烈的感觉。
这几天苡璇常会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那似水眸里有他解读不出的情绪。每每他唤回失神的她想探问究竟,她便浅笑摇头,淡淡柔柔地回应他“没什么。”
没什么?苡璇不知道她说这句话时,眸底总有隐约的阴郁浮动吗?
“我们还是回家吧。”
安苡璇拿过他手上的墨镜替他戴上,挽着他跨步,心底有暗藏的幸福没有白纱也没关系,有少展在她身旁,她就很满足。
“苡璇”欧少展才开口想跟她谈婚礼的事,一串尖锐的女声冷不防贯耳岔来
“你又骗我!说好陪我来试婚纱,你人在哪里!”
欧少展和安苡璇随声望去,只见路旁大树下一位背对着他们的窈窕女子,正对着手机讲话。
“是准新娘耶,她好像遇上一些麻烦。”
“你该不会想替她把放她鸽子的男人抓来吧?”他紧了紧放在她腰上的手,知道这好心肠的小女人动了恻隐之心。
安苡璇腼腆的摇头“不过这么重要的事,那个准新郎实在不应该失约,这位准新娘一定很期待试婚纱的这天。”
“那么你呢?不期待?为什么不进店里挑试婚纱?”欧少展低声问出他的疑惑,敏锐的感觉身旁的娇躯微颤了下。
“怎么又提这个?我们说过等你的事情解决后再谈啊。”她轻推他往前走,还是没有勇气问他
爱她吗?
“苡璇”
“欧隐刽,你别老拿很忙当借口!”
气愤的娇斥声陡地止下欧少展和安苡璇的步伐,两人不约而同又将视线调往大树下。
“她说的是隐刽堂兄吗?”欧少展质疑低喃,他没听说欧隐刽要结婚的消息。
“是你答应娶我的,只不过要你来试个礼服,你都抽不出空?怎么,利用完就想拖我时间吗?”看不见正脸的蓝衣女子仍然放声娇嗔。
“利用?”安苡璇细声喃念,这女子怎么会用这教人不舒服的奇怪用语?
“是,不是利用,是我傻,想博得你的欢心,自告奋勇替你下迷葯。”
“迷葯”二字让欧少展和安苡璇惊愕的互望,一时忘了不该窃听别人的谈话,定站在蓝衣女子身后不远处。
“我生气得胡言乱语?欧隐刽,我清醒得很,要不是我将迷葯藏在指甲缝里,再偷偷加在欧少展的酒杯里,又叫个小女生拿掺了迷葯的水给欧少展的司机喝,那件意外会发生得那么神不知鬼不觉?”
安苡璇震惊得捂住嘴巴,她刚才听到的是
欧少展浑身僵住,刚刚那名女子说什么?
“你放心,我身边一只阿猫阿狗也没有,你紧张什么好,我这就赶去你的别墅,你等我”
蓝衣女子始终没发觉身后的欧少展和安苡璇,匆匆按下手机上的断话键,便跨进停在前面的白色轿车呼啸离去。
“苡璇,打电话让华谦或亿新来接你,我要跟过去。”
“少展。”安苡璇急忙拉住仓促转身的他“别冲动,我们先回家再说,也许我们听错了。”
“有可能我们两个一起听错吗?”欧少展拿下墨镜交给她,轻拍她的小脸道:“听话,你先回去,我找欧隐刽弄清楚事情真相就回去。”
欧少展说完,顾不得身后安苡璇的唤喊,直奔他的座车,往车道开去。
他一刻也不想等,他要知道所有的真相!
耸立在澎湃辽阔大海边的别墅显得特别高贵、气派,仿佛所有旷远的天地全是它的附属。
这可是欧隐刽花下大把钞票买下的地方,一大片旷野,全是他的。
他此时正在海岸边,和前来找她理论的叶霜虚应着。
女人,将爱情当作生命全部的傻蛋,哄哄就没事。
“好啦,就说会娶你,礼服晚些时候试有什么关系?如果我不想娶你,就算试了一百次礼服也没用。”他搂着叶霜,甜着嘴,敷衍的说。这个时期,总裁的位置要紧。结婚,说说的事,何必急在一时。
“你就是嘴巴甜,下次再约好时间,你可不许又失约。”她撒娇的吻他。
“知道。”
欧隐刽正想一亲芳泽时,眼角余光瞟见一道顺长身影,他微讶,随即放开叶霜,上前笑道:“真是稀客啊少展,怎么有空来?”
叶霜有些心惊,脸上却不露痕迹。这个欧少展,还真是命大。
“有事想问隐刽堂兄,所以就绕过来了。”欧少展陪笑的说,心底的震荡非同小可,下迷葯的蓝衣女子就在这儿,这表示
“你好,我叫叶霜,是叶超财团总裁叶超的女儿。”叶霜大方的自我介绍。
“叶超财团?”
欧少展投给欧隐刽一个询问眼神。他发现叶超财团财务有问题,停止宏野和对方继续合作的事,隐刽堂兄是最清楚的,他竟然会和叶超的女儿进展到论及婚嫁的程度?
“我们偶然间碰面,因为聊得来,所以”欧隐刽故作无奈的耸肩。
“看你的样子,莫非对我和隐刽交往有意见?”
“叶霜!”欧隐刽睨了下眼,阻止叶霜的莽撞。
“我对叶小姐没意见,不过倒想请问叶小姐,我和你有仇吗?”
她被问得一愣“什么意思?”
“你对我和司机小梁,下的是什么迷葯?”
骤时间,四周只听得见崖下传来的澎湃浪声。
欧少展眼尖的捕捉到叶霜脸上的震愕,还有欧隐刽眼里那一间即逝的惊讶。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叶霜辩驳,下意识的挪近欧隐刽。
怎么回事?什么迷葯?连我都被搞糊涂了。”欧隐刽佯装糊涂的问,心中暗暗思索,欧少展知道了什么?
“隐刽堂兄,刚才在婚纱店前,叶霜和你通过电话吧?”欧少展一瞬也不瞬的盯着欧隐刽,将他细微挑动的眉梢收入眼底。
“你怎么知道?”叶霜过于惊讶,失口直问。
欧隐刽手肘微顶她,不动声色的说:“怎么突然这么问?”
望着这个一向笑脸迎人,此时冷静异常的堂兄,欧少展突然觉得陌生。
“叶霜和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见了。”
叶霜倒抽口气,不经大脑的嗄嚷“欧少展,你跟踪我!”
“今天以前我根本不认识你,和苡璇在街上听见你的谈话完全是巧合,你这女人还真狠,竟然罔顾我和小梁的生命,对我们下葯?”
“少展”
“你早就知道一切,对吧!”欧少展愤慨的打断欧隐刽“我倒想请问堂兄,叶霜那句‘想博得你的欢心,自告奋勇替你下迷葯”是什么意思?”
“隐刽”叶霜不安的喊,冷不防被他眼角一抹锐利眸光吓得闭口。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
欧隐刽在心底暗骂,眼睛一瞟,嘴角霍地邪气的撤起,‘你说安苡璇也知道这件事是吧?”
“这件事?这么说这事是”心头猛然传来熟悉的紧揪感,欧少展下意识转头,只见不远处的纤细身影正弯着身子,拍膝又拂掌。
“苡璇!”
他急迎上前,才握起安苡璇的小手,就被她手心里的殷红擦伤惹得皱起眉头,连忙从口袋拿出手帕,小心的帮她拭去沾附在擦伤上的脏污“不是要你回家吗?怎么跑来这里,还弄成这样?痛不痛?”
“不要紧,只是不小心跌了一跤。你呢?没事吧?”安苡璇着急问出她的担心。
在婚纱店前少展走得急促,她无论如何就是放不下心,打电话向亿新问出欧隐刽的别墅地址后,她便叫了计程车匆匆赶来。
“受伤的是你呀!”欧少展的眉头更皱了,他手边没有消毒用品。
“一点皮外伤,不碍事。”她抽回他大手里的小手,反拉住他问:“欧隐刽有没有对你怎样?”
一提到欧隐刽,欧少展这才想起事情还没弄清楚,他牵起她,回身走向欧隐刽。
“你们两个卿卿我我完啦?”
欧少展不由愣住。眼前这个完全不见温文儒雅气质,改而一脸邪气,目光阴森的人,是欧隐刽?
欧隐刽明白的邪笑“别怀疑.我这真面目,可不是随便人可以见的!”
安苡璇柳眉皱得好紧的觑望他。这个人浑身上下的阴冷气息,比前次在欧家祖宅见他时还要强烈好几倍。
“这是怎么回事?叶霜呢?她刚才还在这里。”看着欧隐刽那恍如变个人似的嘴脸,欧少展觉得很反感。
“叶霜有事,我让她先进屋,至于‘怎么回事?”这可就得从头说起。”
“不必!我只想知道重点。”
“重点?哼!”嗤哼的点起烟,欧隐刽冷利眸光直扫欧少展“重点就是你欧少展,很碍我欧隐刽的眼!”
“你怎么这么说?少展一直很称赞你这个堂兄。”安苡璇忍不住插口。
“我不稀罕!”欧隐刽沉凛咆吼“我是最优秀的,大家的目光应该都在我身上才对,可自从你出现后,停在你身上的眼光永远比我多!”
“根本没这回事。”欧少展反驳,至少他从来没这么感觉过。
“有!”欧隐刽愤懑的扔掉香烟“学生时代我向来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有谁不认识我?教人气愤不甘心的是,你这个表现没我出色的学弟只要有一小样优胜,全校对你的谈论、风靡,竟远胜于我!”
“真的?”安苡璇好奇又佩服的看向欧少展。原来他那么受欢迎。
“我不记得。”他淡然的答。别人的谈论和风靡,他向来不在意。
“这就是你欧少展厉害的地方,受人褒扬心里明明窃喜得很,却老装出一副不在乎的表情,就连爷爷都被你讨好,将宏野交给你,你真的虚伪得很高竿。”
“别污蔑少展,笑里藏刀的人是你。”
“你说什么?”
“你干什么!”欧少展将安苡璇环护到身后,一把挥开欧隐刽想抓她的手。
欧隐刽双目贲张的指着他“能力比你强的是我,你凭什么接下总裁位置?温吞的你为公司扩大多少规模?你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
“接下宏野总裁不是出于我的自愿,是爷爷强要指派我,你不也知道?既然你如此在意,当初为何不极力向爷爷争取?”欧少展没说的是,公司一旦扩大得太快,恐怕早在贪婪又想各自揽权的亲戚们搅弄下四分五裂。
爷爷当年是因为有先见之明,所以才要没什么企图心的他打下宏野吗?
“要我破坏精心建立起来的完美形象,在爷爷和亲戚面前成为和你争位的狰狞小人?啧!”欧隐刽冷嗤的摇头“那太难看,能够想出更漂亮的方法岂不更好?”
“想除掉我太简单,又何必麻烦的在我身边扮演称职的帮手、好心的堂兄?”
“我得为自己的未来铺路,打点好人脉关系,重要的是,找个心甘情愿的替死鬼帮我下手,神不知鬼不觉,多省事!”
欧隐刽眼里的森凛狡猾,教欧少展背脊升起一抹寒颤。
好个城府深沉的恶魔,他竟一直拿这样危险邪门的人当敬重的堂兄看待?
“所以你和叶超攀关系?所以你让叶霜对你死心塌地,甘愿为你对我和小梁下迷葯?欧隐刽,你果真如苡璇所想的,是个不折不扣的隐形刽子手!”
“哦?”欧隐刽兴味盎然的眯视安苡璇“我发觉我已开始对无聊到嫁给植物人的你感到兴趣,不过有点迟了。”
“胡说什么?”她不悦的咕哝。她对欧隐刽才没半点兴趣!
他忽地纵声大笑,往后退步、“欧少展,你没被撞死又从昏迷中醒来是你命大,看在你交出总裁位置的份上,我本来已经不打算再对付你,偏偏你和安苡璇在街上听到不该听的事,哼哼”他眼中寒光顿闪,唐突的高举右手“不除掉你们,实在过意不去。”
“你这话什么意思?又想打什么”
“啊!少展小心!”忽地瞥见一辆白色轿车朝他们冲来,安苡璇惊呼的连忙推开欧少展。
“苡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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