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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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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晚上换了三套礼服,粉红、鹅黄、浅蓝,有敬不完的酒和展不停的笑容,要不是靖宇兴致高昂,宛云一刻钟也待不下去。

    一回到“顶翎”的家,她已经累坏了。靖宇更是板着一张脸孔,所有活力都留在外面的沉沉黑夜中,不对她说一句话,彷佛她这个人不存在一般。

    他脱下外套就往书房去,门砰地关上。

    这种婚姻,她会期待什么新婚之夜呢?强打起精神,她花了许多时间清洗胶黏的头发和浓妆的脸部,还自己本来的面目。

    过了子夜,靖宇仍在书房。她在客厅站着,不想踏进主卧室。那里早一个星期前就添了新寝具、新窗帘,点缀一些喜气的大红颜色,把靖宇原来的灰蓝系列增加了几许柔媚及浪漫。

    她当然不会进去睡,整件事他的姿态都摆得高高的,她是有错,但也没有欠他一辈子呀!他的胁迫恐吓令她无计可施,可是她也不愿太委屈自己,大家都“相敬如冰”吧!

    她把衣物一件件搬到客房,又忙了一小时,躺在床上时全身酸痛,眼睛却一直无法阖上。月光轻轻洒落,圈出孤独的暗影,她记起靖宇曾说过的话:“我希望把这第一次最美好的记忆保留在我们新婚之夜。”

    那时候的他多热情温柔,但已经像是几世纪前的事,只供人凭吊,想到此她眼眶湿了起来,悲哀感一寸寸湮没她的心田。

    她的婚姻监到底要多久呢?

    “到我的恨意消失为止。”靖宇一脸不妥协说。

    他要她输,她的个性却不轻易认输,这场战还有得打,她不信自己表现“良好”他就会让她提前“出狱。”

    在种种自怜的情绪中,她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是被人摇醒的,一张开眼,发现靖宇就站在床前,他已换一身装束,看来干净清爽。

    “快点,我们要出发了。”他不耐烦的说。

    “去哪里?”她忙坐直,心中很气恼。

    “度蜜月。”他简单说,同时人往门口走去。

    “度蜜月?”她吃惊地重复一遍,说:“我们这种婚姻还度什么蜜月呢?太多此一举了吧!”

    “总要做个样子,我不希望再给柯家添任何流言或麻烦了。”他口气不善的说。

    “什么都是为了柯家,除了你们柯家,其它人都不是人吗?”她忿忿地跳下床说:“若真为柯家,你就不该强迫我结婚,以后离婚会更难看!”

    “不要在结婚的第二天提离婚两个字,你的日子还长得很!”他作势要走向前,说:“给你五分钟换衣服,超过五分钟,我就要亲自动手了!”

    人要恶劣起来,真是可怕。以前被他那样宠爱,如今被他这样痛恨,天地之别的待遇,再努力武装的心也要被刺伤。

    他们很快出发,往山区遥远的路,两人都无言。以前当小霜时,车里多么热闹,有笑声、音乐、零食,此刻只成为一块沉重的寒冰。

    她把脸转向车窗外,不要再想从前了,毕竟他不是阿靖,她也不是小霜,那是一段错误,这才是真实人生。

    他们真的五、六小时都没有交谈一句话。宛云想起一则新闻,有对夫妻冷战十八年,彼此不说话,但还照常过婚姻生活,生了四个孩子,她和靖宇会走上这荒谬剧吗?

    当然不可能!恨不会维持那么久,又那么惨烈的。

    到了度假区,已过中午,阳光缩进云层,只留白雾漫漫。小木屋掩立在参天的林间,景象透着冬季的清冷及萧瑟,因非假日,除了度蜜月的夫妇外,游客十分稀少。

    宛云大学时代曾来此游玩,还和同学玩笑,说这里是度蜜月的好地点,谁知道有一天会成为她的梦魇呢?

    靖宇一搬下行李,人拿着钓竿往小径走,就不见踪影了。这种天有什么鱼?不过是故意冷落她罢了。

    他有乐趣,她也不会寂寞的,既到名山胜景,就不该辜负自然。她披上外套照着指示往各风景区欣赏,但没走几处,看别人成双成对、卿卿我我,唯她一人形单影只,不但引来异样眼光,她脸上也彷佛贴上“弃妇”的标志。

    在餐厅独自进餐时,她的尴尬和愤怒达到最顶点,既是一人蜜月,他来就可以,何必拖她下水?

    草草扒两口饭,她就逃回小木屋。天色已暗,路灯射出凄迷的气氛,最好他摔下溪谷或给山猫吃掉,她都不会掉一滴眼泪的。

    山上的夜静得令人不安,虫声断断续续,偶尔一个风吹草动都会惊动人。

    她走进客厅,看到窗台上有一盆怒放的玫瑰,粉红深红交错,三、四十朵齐齐争艳。几乎想也没想,她整盆花端来,一朵一朵地撕,裂开的花瓣安静地落在一个小竹篮里,没多久就积成一座小丘,像花冢。

    她撕到手酸,心已不再激动怨愤,古代守寡的女人用捡豆子来度过寂寂长夜,她正好可以用撕花来打发时间。这种联想像一场粗劣的闹剧,令她忍不住发笑。

    “你倒很自得其乐。”靖宇的声音冷冷传来。

    她不想开口争吵,免得破坏难得的好心情。

    “撕花是宛云和小霜都有的共同习惯,还有哪些呢?”他拿起那个只剩枝叶的花盆看了又看,说:“到底哪些是小霜有,宛云没有;而哪些又是宛云有,小霜没有的?”

    他就是一副来找碴的样子,她不理他,径自拿着竹篮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这回他不再掩饰怒气。

    “葬花。”她说。

    “撕花又葬花,不是太矫饰、太虚伪、太做作无聊了吗?”他根本在骂她:“毁了就是垃圾,往垃圾桶一丢就足够了!”

    “这是我的事,我的事与你无关!”她不甘受辱,厉声还击。

    他眼下有?鄣囊跤埃贩17懵遥锌松嫌幸缎妓眨吹贸鏊胁缓霉囊惶欤亩魅钥斓镁恕鹪频幕安鸥账低辏统鍪智浪闹窭海谝煌埔焕敝校窭悍勺渤鋈ィ倒寤o曷砩下烊髀湎吕矗喟椎拇驳ド弦黄毯臁?br>

    她在惊骇中走到床边想收拾残瓣,他却在身后说:“不必收了。”

    她才回头,整个人就被他压在床上。挣扎中,手上、脸上、发丝都缠上玫瑰,香味犹存,景象魅人。

    他身体钉住她,眼眸盯着她,唇牢牢地吻着。

    灯变暗了,她看不清他的脸,只感觉他身上火焚般的热和动作中炽烈的感情。恍惚又回到小霜的时候,她极力想勾引他、触碰他,那种肉体的试探也曾使她痴迷,唤醒她内心的感官情欲。

    当他的手脱下她的衣服,抚摩她的赤裸时,她再也无力抵抗,所有玫瑰花瓣都被他们反覆挤压着。

    直到他趴在她胸前喘息,她还弄不清是不是结束了。她痛,但没有想象中的痛,能与他如此亲密结合,带来彼此的欢愉,一切也值得了。

    他起身后拿一条被盖在她身上,自己转到另一边去睡,闭上眼前丢来一句话:“我终于证明,你从来不属于任何一个男人!”

    “你这什么意思?”她一下觉得自己的赤裸好可耻。

    “我想知道你和林名彦在我之前,一共玩过多少次仙人跳?”他声音又回复冷漠。

    “你太过分了!你以为我们是专业的吗?”她里着被单跳下床:“就是因为阿靖对我妹妹始乱终弃,你们柯家又藏匿罪犯,我才出此下策教训你们,谁知道我找错了人。我不认为自己该受那么大的责罚,真正的罪首阿靖仍逍遥法外,你为什么不对付他!就因为他是柯家人吗?”

    “我自然对他做了处分,他起码一段时间不敢追女孩子。”他顿一下又说:“如果不是弄错人,你也会像诱惑我一样,拿身体去诱惑阿靖吗?”

    “你你变态!”她忍无可忍地冲出口。

    她来到客厅,差点哭出来。瞧她自己的狼狈样,这就是最难忘的第一夜吗?

    蜷缩在椅子上,她由发丝取下数片花瓣,纹路色泽都已摧残,她突然想起雪莱的诗句:玫瑰花辨,一张张,像深红的雪片。

    纷纷坠落,罩住大片草地和苔藓。

    若雪花是深红的,还会下在极冷的冬天和北方吗?

    她开始觉得身上的痛苦,有如刀刃的凌迟。

    她早上醒来,靖宇已不见人影了。她有自己的情绪要处理,也不想管他,看不到他那张可恶的嘴脸或许更好。

    阳光很好,宛云不愿在屋内自怜自艾。她今天学乖了,不走风景线,只绕小径走。

    甭独的人陪孤独的山林,寂寞才有滋味。

    深林处有几户人家,门前有口井,井旁坐个头发发白的老太太,她正在扎一束花。

    宛云走过去和她友善招呼,并拾起地上的花细看。那花一枝枝,纤小如铃铛,纯白色,内里映着浅蓝影子,先裂成四瓣,每一瓣的边缘都有齿状的裂口,总垂目向着地,楚楚可怜的模样。

    老太太将细茎交缠,扎成长长一串,宛云也坐下学她。

    “这叫裂缘花。”老太太用台语说“裂”听起来像“孽。”

    一个顾名思义的名字,感觉却如此沉重,尤其放在一朵小小的花上。裂缘或孽缘,不就像她和靖宇吗?

    老太太又去找了几株细长的草缀在花间,并说:“这是冷清草。”

    宛云笑了出来,花草实在无需取这种沮丧的名字吧!

    “以前少年时,我那死去的老伴总喜欢拿这些给我做项链和戒指,我不爱大朵,就爱小的花。”老太太说。

    “很好看。”宛云赞美说。

    “不够艳啦!但心意不相同,大朵缠几次就好,小朵却要很多才成一条,要更多耐心啦!”老太太好奇地看她一眼:“你怎么一个人?你先生呢?”

    “他很忙。”宛云摸一下镶钻的婚戒说。

    “少年夫妻,这样不对啦!”老太太说:“事业要紧,情分更要顾。”

    宛云听老太太谈往事、婚姻、儿女,手上编一条裂缘与冷清草花圈,一下午就匆匆过去了。

    夕阳西下,天边红了一半,由树后照射出来,像窑里烧陶的人,树是黑的,人的脸却给映红了。

    “我猜那是你先生。”老太太突然看着宛云身后说。

    宛云转过头,靖宇就站在小径上,双手插在裤子口袋,目光深沉看着她。想到昨夜,它的脸蓦然刷红,但念及两人间的情势,心又冷下来。

    她和老太太告辞,手拿着长花圈,走向小径。靖宇并不等她,两人一前一后,在将春的林子中静静行着,像不相干的陌生人。

    那天晚餐,他们终于同桌而食,但靖宇的脸一直很难看,在同座夫妻的笑声宴宴之中,像个极碍眼的异数。有几次别人想引他进入礼貌友善的谈话,都遭冷淡响应,场面变得十分尴尬。

    当他放下碗筷,一声不响离开餐厅时,宛云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感觉其它太太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她,奇怪她怎么嫁了这么冷漠无情的丈夫。

    她的脸红成一团,碗筷几乎撑不住,再吃两口无味的饭菜,她就匆匆逃离餐厅。

    太过分了!真正坐牢的犯人,法律还给他们尊严,而她这婚姻监还要饱尝人身攻击、游街示众的滋味;早知如此,当初就任他去报警举发,也没有这样委屈人吧!

    她又怨又恨地回到房内,心情始终无法平复。

    窗台重新摆了一盆火艳的玫瑰花,她呆看一会儿,八成是靖宇叫人送来的。

    坐在床沿,手碰到扎了一下午的裂缘花圈,她突然惊觉,采编了一下午的花,她竟没有任何撕花的举止或冲动!

    即便是现在,玫瑰当前,片片花瓣完美娇柔,都无法再搅乱她的情绪。不必压制,也不必痛苦躲避,她几乎能确定,长期纠缠她的撕花毛病中竟在一夕之间痊愈了。

    像一场奇迹,她激动地去触摸玫瑰花,又闻又看,享受那能够纯然欣赏而不去破坏的快乐。

    又彷佛一副枷锁由心里落下,人陡然轻了许多。

    “你又要撕花了吗?”靖宇悄声出现。

    她吓了一跳,快乐如汽球,飞太高就胀破了。她怎能说出她的心情呢?他不会懂,也没有兴趣。

    “我不撕花。”她简短说完,就走到床边去清理裂缘花。

    他没一点示警就窜到她身后,双手环住她,往她颈背发丝吻着。

    “你要做什么?”她挣扎着说。

    “履行夫妻义务!”他的怀抱更紧。

    “我不想,我厌恶,你放开我!”她猛推着他。

    “你愈不要,愈厌恶,我就愈达到报复的目的,你明白吗?”他的热气呼到她耳朵说:“我就是要你和我一样痛苦受罪,我们没有一个人可以由这游戏中解脱的!”

    她是挣不过他的力气,人一下就摔到床上,有些昏沉。她看不见屋梁、灯饰、窗帘,他遮住一切,她眼中只能有他,意识也只剩下他的唇、手及急切的欲望。

    一阵战栗穿过身体,她轻轻闭上眼睛,努力想找回一丝理智。她脸一偏,突然触到冷而软的东西,淡淡的香气,是裂缘花吗?大概被他们压得不成形状了吧?

    她的病怎么好的?是因为她也变成一朵被撕裂的花吗?而靖宇这撕花人,对她是恩还是仇呢?

    靖宇愈来愈高昂的热情,将她带入无法思考的境地,最后她全然放弃了

    宛云正炖着一锅海鲜汤时,电话没命地响着,她内心浮起不好的感觉。

    一拿起话筒,那头就传来靖宇不死不活的声音:“我今天不回家吃饭了。”

    又来了!总是在她快煮好才通知,她忍着怒气说:“知道了。”

    “你不问什么理由吗?”他仍没挂断。

    “你是要出选择题让我猜吗?”她没好气地说。

    “不管我出什么题目,你写我的试卷,永远都是零分!”他说完就挂上电话。

    宛云瞪了话筒半晌,眼泪盈眶又干,久久才自言说:“不回来最好,谁希罕!”

    他们的蜜月大概是全世界最可怕又可悲的吧!在山上三天,两人像仇人似地回台北,以后的日子每下愈况。

    大半的时候靖宇都出差,他不在家还算好,人见到了反而对彼此都是一种酷刑。

    她实在不明白,他怎么有那么深的恨,彷佛不见底的汪洋,黝黑深沉,让她愈来愈绝望。

    回到厨房,面对香喷喷的佳肴,只有欲哭无泪,这些饭菜是要她吃三天,还是丢垃圾筒呢?

    婚后她是很努力要化解两人之间的仇恨,以自己身心抵押,尽量不触怒他,因为她毕竟不是个赖债的人。但他总是有办法掀起战争,乘机贬损她,让错误和痛苦无限期地延长下去。

    胃口尽失下,她坐在客厅发呆,夜迅速笼罩,美丽的兰花,很快就变成一团暗影。

    电话铃响了八声她才去接,手脚有些麻痹。

    “喂!”她有气无力地应着。

    “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这次模拟考第三名耶!我再加把劲,或许可以成为你的学妹呢!”宛莉十分兴奋地说。

    “太好了!生活有了目标,感觉总是不一样,对不对?”宛云强打精神说。

    “姐,你好像不对劲,是不是姐夫欺负你了?”宛莉敏感地问。

    “没有。”宛云不想妹妹怀疑,又说:“他怎么会欺负我呢?我现在过的是当家少奶奶的生活,有吃有穿,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呢?”

    “可是你并不快乐,连名彦都这么说。他说你根本不是被娇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你是属于广大的天空,应该自由自在地飞翔。”宛莉说。

    “名彦那张嘴是不学无术、天花乱坠,十句只能听一句,一句话又要删掉十分之八,你千万则听他的!”宛云好笑说。

    “我却觉得他说的没错。你才结婚一个月,看起来像老了好几岁。姐,你二十四岁生日都还没过,可别为了爱情想不开哟!”宛莉振振有辞地说。

    “为了爱情想不开?”宛云笑着说:“现在你倒来劝我了,你自己呢?”

    “别糗我嘛!我就是过来人才特别语重心长呀!”宛莉说:“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你帮助我,我希望你永远都是我心目中最坚强的姐姐。”

    “很高兴你也有能够劝告我的一天,表示你真的长大了。”宛云顿一下又说:“告诉你好了,事实上我已经找到工作了。”

    “真的?姐夫知道了吗?”宛莉开心地问。

    “录取信今天才到,你是第一个晓得的。”宛云不直接回答。

    “哇!太棒了!以后你也拚上个总经理,咱们开个公司,把柯家企业打得落花流水,姐夫一定会让你的”宛莉像小鸟般吱吱喳喳,完全没注意宛云的不自然。

    这样勾画未来的远景,非常孩子气,却让宛云颓丧的心情一振。

    找工作之事,她曾提过一次,但靖宇毫不考虑一口否决,理由是:坐监的人没有这个权利。

    她并不是白白等死的人,这回先斩后奏,总要硬着头皮在黑暗中杀出一条血路来吧!

    她跳起来,吃饭、清理、洗澡,井井有条做完所有的事,觉得精神愈来愈抖擞。

    靖宇回来时,她正在为兰花调灯光。

    “你连这名贵的兰花也不放过吗?”他鞋都还没脱就嘲讽说:“这一撕可是千金万金,像撕钞票一样。”

    “我告诉过你,我已经不撕花了。”她不想动肝火。

    “是吗?不撕花的小霜或宛云,还剩什么?或者你还有第三个化身,准备演另一出戏?”他冷笑说。

    她不想搞砸事情,所以在两人尚未短兵相接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时,她开口说:“我找到工作了,下星期一上班。”

    他愣了一会儿,慢条斯理脱下外套说:“哪家公司?”

    “亚青贸易公司,做计算机销售的。”她小心翼翼说。

    “很好。”他只吐出两个字,继续脱领带。

    “你同意我去了吗?”她十分意外。

    “我不反对你去工作。”他把领带甩一边说:“但是‘亚青’会改变主意,他们明天就不会再雇用你了。”

    “你──”她彷佛跌到谷底,气得说不出话来。

    “不仅是‘亚青’,只要你留在台湾找工作,我柯靖宇就有办法让你梁宛云成为每个公司的‘永不录用’。”他看也不看她说。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纵然是犯下杀人放火的滔天大罪,你也没资格这样惩罚我!”

    她激动地说。

    “这怎么会是惩罚?我不过完成你的心愿而已!”他不为所动,冷哼一声说:“小霜说过,遇见我,生命的重心就是我,再也容不下别的事了!你说过你爱我,可以奉献一切,没有自我及事业,无论我怎么对你,你都心甘情愿,毫无怨尤,你忘了吗?”

    提到往事就是一笔说不清的烂帐,她被攻击得哑口无言,最后只悲愤地迸出一句说:“世界上根本没有傅小霜这个人!”

    “有!你创造了她,就必须实现她!”他踏到她面前,双眼锋利地说:“这是你的承诺,你欠我的!你不还我傅小霜的一天,就没有自由的一天!”

    “你疯了!暗小霜是为复仇而存在,她不是真的,只是一个名字,你为什么不放掉她!”她哭了出来。

    “这就是我无法原谅你的地方,你让我去爱上一个名字,一个不存在的人,用我的真心、我的生命。我几乎是盲目地信任你,把你当成我可遇不可求的小灵芙。”他猛地抓住她的肩膀说:“而你呢?从头到尾都是冷血的,没有一丝丝爱,用作践自己的方式来迎合我。这种事你怎么做得出来?你怎么能够!”

    “我我当时太恨阿靖了”她怕得说不下去。

    “不只阿靖,还有你父亲,你恨所有的男人,我就成为那个倒霉鬼。”他咬着才说:“你若曾恨得要报复,就能明白我现在的心情,你制造出一个魔鬼来,就必须承担这个魔鬼的一切!”

    她把泪吞回,流进肚子里,化做血,一滴滴炙着心头,徒劳无益的挣扎下,她绝望地说:“你放开我吧!”

    他的手松开,宛云直接走回卧室,他却尾随进来。

    “我今天不想再见到你!”她拿着棉被枕头要到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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