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昭安看见杜卫天带着昭仪一同前来“月轩观”时,他差点给杜卫天一拳。
“你带她来这里做什么?”昭安口气很冲,一双闪着火光的眼睛,轮流瞪着杜卫天和昭仪。克制隐忍的拳头,随时都有不小心往前冲出的危险。
必要时,他会叫人强行架走昭仪,再跟杜卫天算帐。
“我自己的妻子我会保护。”杜卫天只淡然地瞥了昭安一眼,不把昭安的怒火放在心上。
“让她待在王府里,我得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把她带在身边,强过把她放在府邸,不小心给对方一个威胁我的筹码。”杜卫天意味深长地低头瞅着昭仪,开口淡然地道。
昭安听了,紧绷的神经才稍微缓和了下来,也罢!以昭仪那种个性,杜王府里根本没有人管得住她,唯一镇压得住她的杜卫天一旦出了门,前脚刚跨出,难保昭仪不会在后头跟着,与其这样,还是将她锁在身边来得安全些!
“杜老夫人呢?”她的安危也必须注意。
“我已经派杜老护送她住进宫里,现在大概正陪着皇太母后聊天,她的安全不会有任何问题。”
你才是令我操心的对象!杜卫天再度低头凝视了昭仪一眼。
“至于府邸里的家仆们,为了以防万一,今天早上我已经派了数百名护卫围住杜王府,王府里现在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主角都不在家,相信对方不会笨到对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上百名家仆下手,或和数百名的精锐过不去。
“你还是小心些!”昭安语意深远,用着饱含警告的眼神瞥了昭仪一眼,像是在警告她:你给我小心点,敢不按牌理出牌,打搅秩序,我可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会当着你丈夫的面,打得你三个月下不了床!
昭仪扭开脸,当作没看见。
是他们大惊小敝,有这么多护卫,还怕斗不过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手,未免太小题大作了吧?
她这一扭开脸,却教她瞥见了“奇景”──一个衣着破烂,脚掌垂软无力地“挂”在外头,左右脚皆弯曲变形,他几乎是大腿侧肌贴在地上,用肘拐子支撑着残废的身躯,一寸一寸地慢慢爬着
好可怜!
昭仪瞪大了眼睛瞧着这个可怜的老人,酸楚的恻隐之心浮在脸上。
真的好可怜!
“你干什么?”杜卫天不客气地将她拎了回来,把她强拉在腰侧,不让她妄动。
“他好可怜!”她指了指地上的老人,真想过去帮他一把。
“不用你来操心。”杜卫天的口气好冷淡。
“喂!”昭仪生气地用力推着他,她怎么会嫁给这种人。“这是人说的话吗?”
“我叫你别管,你就别管!”杜卫天口气又急又冲,开始不耐烦了。早知如此,他就将她塞回宫中,去跟他岳母大人及她的婆婆作伴,免得带来这里让他活受罪。
昭安大感头痛,还没同心应敌,就已经开始吵架了!
你看吧!现在后悔了吧!
昭仪当然知道那是什么表情,不过她没空理他,她想过去帮那个老可怜一把。
“你”杜卫天气结。
昭安实在是懒得管他们,最好能够教他们两个自相残杀、自生自灭,免得他看了一个头两个大。
程云则在一旁窃笑。
“老伯伯,您需要我帮忙吗?我找人背您好不好?”
当然不好!老头没理她,静静地埋首爬着。
“要不,我派顶轿子给您坐,好不好呀?”
昭仪边走边弯着腰,望着可怜的老头急切地问道。
他真的是好可怜,手脚残废,竟没有人肯帮他,后面那群男人全都是废物,没心没肝没肺的东西!
昭仪恶狠狠地往昭安他们的方向瞪了一眼。
三个男人同时朝天翻白眼,几乎在肚子里同时咒骂:“白痴!”
原本策谋得十分周全的计画,全被昭仪这个搅局者给扰乱了。
她滥施同情心,令他们三个人头痛得想宰了她!
当初决定将所有的大内高手撤离数丈远之外,以避对方耳目,这些大内高手皆乔装成普通老百姓,没有亮出刀剑,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不过基于安全顾虑,昭安等人还是决定把这些人暂时调离身侧,在外围等候差遣。
等璩老头慢慢爬行至人多的地方,也许一天、两天,顶多半个月,长安城出现一个断手残足的可怜老头子,消息很快会不胫而走,为了要杀他灭口,元凶迟早会现身。
为什么璩老头不直接告诉程云他们谁是主谋?答案是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元凶。
当初璩老头接下这笔“买卖”时,是靠着熟朋友从中穿线,他心想事后走得愈远愈好,只要对方银两付清,哪位大爷交代办什么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后走人,一毛也不少,那才是重点!
哪知道事迹败露,当初参与暗杀李庆隆的高手,逐一遇害,死因不明,当年的牵线人也早已遇害身亡,如今,他也想揪出幕后主使者,还他的手指、舌头、双脚回来,否则他璩盛会死不暝目。
程云拿他当饵来钓这神出鬼没的元凶,也许成、也许不成,不过他璩盛苟且偷生、尝尽辛酸苦楚,为的就是这么一天。他还有心愿未了。
反正璩老头横竖都得死,按照大唐律法,凭他们的“罪行”可以说是万死不足惜,均该满门抄斩。
如果昭仪知道眼前这个令她万生不忍的糟老头子,当年曾经差点亲手取下她父皇的性命,不知道她的同情心还在否?
“喂!您倒是说话呀!”见老头子不理她,昭仪觉得挫败地大喊。
璩盛停下来,缓缓地抬起头,昭仪当场愣在他惊疑挫败、不屈受辱的眼光中。
昭仪深吸了一口气。
原来老人家也有自尊。昭仪跟在他一旁像只麻雀一样,不断地穷嚷嚷,她锦衣华服,长得又标致,老头儿却是寒碜萧索、异味扑鼻,怪不得他无地自容。
璩盛的眼神说明了一切,昭仪一下子被他看得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才好?
突然,璩盛满布皱纹的清瞿脸上,竟密密麻麻地流下成串泪珠,一滴又一滴昭仪这下子惊慌得眼睛和嘴巴都张得圆圆的。
老头儿在哭!像是有话要说。
昭仪回头看着杜卫天,再转回头看着老头儿,她不知该说些什么?老头儿的眼泪,好像藏着莫大的心酸。
谁来帮帮他呀!昭仪求救地看向大哥和自己的夫婿。
璩老头儿张开嘴,好像想说什么。昭仪毫不犹豫地蹲下身子,附耳在璩老头的嘴边。
“咿咿呀呀”璩老头有口无声,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他是个哑巴!”
“您!难道您是?”昭仪来回地看着璩老头和杜卫天,当年的深仇大恨,她曾听杜卫天提起过仅剩一位“人物”但想不到竟会是眼前这个老头儿!她生气地想要站起来,却因用力一拉扯自己踩在脚底的罗裙,整个人趴向璩老头满是异味的身躯。
好臭!
杜卫天连忙要将她拉起,而极力挣扎着要爬起来的昭仪,却被璩老头的动作给弄得再度怔忡。
璩老头悲切地低鸣,残败不堪、只剩下五指关节骨的右手残指,像万分地怜惜,正轻抚着昭仪的粉颊。
璩老的举止令在场的四个人匪夷所思。
莫非昭仪令他想起了什么人?
“别在那边猫哭耗子假慈悲!”四道人影掠过,立在昭安面前不远处的巨岩上。“你的死期到了!“独霸刀王”好好地想一想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洪亮的声音藉着内力,由远而近地震荡过来。
璩盛闻言抬头,目露凶光,蠢蠢欲动着身子,却懊恼得无法使上任何劲来。
璩盛“咿咿呀呀”的,满腔的怨怼几乎破腔而出。
“别闹了!就凭你?哼!”与前次嗓音不同的,是另一个声音较为拔尖的男音,满嘴的不屑。
凶手终于出现了。
这回一定要将他们包抄,一个都不许走!程云兴奋地吹起口哨。
看似平静的树林里,冒出了一颗颗目光精湛的人头,一时之间,一群群四、五人一小队分散在林子各处的蒙面人,以他们为中心点包围了起来。
“怎么样?逃不掉了吧!”你有多少喽啰尽管叫出来,咱们二师兄的大内高手可不是吃闲饭长大的。程云用着鼻孔“睥睨”着对方。
“哈哈哈你以为我们是来乖乖送死的吗?”四个立在远处巨石上的黑衣蒙面人,故意猖獗地笑着。
其中一个摇了摇手中的瓶子。
杜卫天蹙紧双眉,这东西使不得!
他飞身跃起,施展了绝佳轻功,运足真力的一掌凌空劈下,四个蒙面人立即散开。
一阵嘶喊杀伐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李昭安的大内高手与黑衣蒙面人的手下青衣蒙面人打了起来,杜卫天专攻手握黑瓶的男人,昭安、程云与其中三个对上,一时之间整座树林子里刀光剑影。
昭仪双手拖着璩老,趁还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前,找到足以遮挡的草丛蹲了下来。
程云专心应敌,昭安则担忧昭仪的安全,而杜卫天在发现昭仪和璩盛不见了之后,竟有点心慌,掌势急迫。
一面打架,还得一面顾著“拖油瓶”的安危,这架打得真辛苦!
不玩了!得速战速决!想归想,对方可不是省油的灯。
一场硬仗打下来,昭安他们居上风,但对方擅用
有毒!
“闭气!”昭安大吼,每一个人在闭气后退的刹那,又给了对方进攻的空间。
“卑鄙小人!”程云的怒火被挑起高涨,狠出一刀,发泄在背后偷袭的蒙面青衣人身上。
一颗飞溅着鲜血的头颅飞落到正蹲坐在草丛裹看戏打斗的昭仪面前。
“啊──”虽然杀伐声震天,但这拔尖的“天籁”却能使在场打斗的嘈杂声暂时停止。
“是仪儿!”昭安胸口一紧,还好她没事。
杜卫天看到昭仪慌张失措,在原地又跺又跳的身影,不禁悲喜交加。
知道他们安全虽好,但也无异于告诉对方,嘿嘿有两只上等肥羊等着你们来宰。
不,是一只!一只足以使昭安、杜卫天和程云顿失主意、慌张失措、暂抛理智的肥羊!
阵势愈打愈激烈,曝露了身形的昭仪和璩老成为众家所争的目标。
“哔──”有人吹响了芦笛,是对方。
“小心!”杜卫天刚要警告,来不及提防的护卫已经有十来人躺下。
对方施洒毒粉,昭安怒不可遏,竟教他眼睁睁地看着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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