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又要上将军府了?”冬花垮着张脸,语带不满地说道。
“我申时以前回来。”梅凤书交代完后便出门了。冬花看着主子走到隔壁将军府,暗自嘟嚷着:“小姐究竟怎么了,自从脱出牢狱之后,就三天两头往将军府跑,要谢恩也不必跑这么多越啊。她一个娇美女子,和满身臭汗的粗鲁汉子在一起,怎么受得了?”
的确是有点受不了。梅凤书望着那支重达五十斤的铁弓,头皮发麻。”凤弟,来!你试着将弓架在肩上。“雷九州站在她身边,热心地教导持弓射箭之法。”大哥,你就饶了我吧。“梅凤书苦着脸哀求。”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哪举得起这张大弓!包遑论射箭了。“她不只是读书人,还是女人哪!
“不试试看怎知不行?”
“唉,我是丞相,练射箭也不能让公文批得快些吧。”
“就因为你是丞相,是国家的栋梁,更要以武锻炼身体。”雷九州同不得她多说,黑大掌抓住了她的白皙小手握住铁弓。
“你气虚体弱,加上日夜操劳,便有六十年寿命也磨得只剩三十年握好!”雷九州站在她身后,左手控弓,右手牵起梅凤书的纤手放箭上弦,顿时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
“唉我不成的”
梅凤书正自唉声叹气,突然感觉背心传来阵阵热力,微一转首,玉颊擦过雷九州结实胸肌,鼻端闻到他的男子气息,不禁红晕满面。
东莞国男女之防甚严,东莞女子向来少出家门,一生之中,除了自己的丈夫之外,不得碰触其他男人。
而梅凤书虽然思想上犹胜男子,肢体上,情感上,仍然是保守羞涩的东莞女子。也难怪当她面对雷九州时亲昵的身体碰触时,会有如此反应了。
“别乱动,如此瞄准靶心”
雷九州丝毫没有察觉怀中人儿的异样,仍心无旁鹜的握着她的手,瞄准箭靶。
梅凤书被这位热心的大哥圈在怀中,不禁尴尬万分。若是推开,怕破坏两人好不容易化敌为友、建立起来的情谊,只得苦笑任由雷九州摆布。
“雷哥哥,休息一下吧,尝尝南蛮人进贡的橙果。”?先踝乓慌趟鱿郑词被饬嗣贩锸槔Ь降木置妗?br>
“好吧,今天到此为止。”雷九州从她身上卸下铁弓,梅凤书马上如获大赦般的松了口气,伸手揉揉酸疼的肩膀。
雷九州见她如此神情,心下暗暗好笑,故作思索的说:“明儿个教你些什么好呢?对了,练跑马吧。”
梅凤书一听,花容失色,立即抢言道:“明儿个皇上召我,呃这个”一生之正直,从未撒过谎的她,连找个藉口也结巴了。
“这个进宫议政。对!明天要进宫议政,所以不能来拜见大哥了。”她暗地里松了一口气。皇上每天都会找她进宫讨论政事,如此算不得说谎了。
雷九州何等人物,如何看不出她耍的小伎俩。只微微一笑,立即转移话题:“老三,叫兄弟们一起来享用南方珍果吧。”
他向来与手下士兵同吃苦,共享乐。
不久,数十名骠骑营将官们纷纷入座,和雷九州、梅凤书一同享用橙子。
就在众人纷纷动手剥去橙皮,啧啧有声的吸食果肉甜汁,大坑阡颐之时,梅凤书却斯文的端然而坐,望着盘中黄澄澄的水果,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
“凤弟,水果不是用来看的。”雷九州略感好笑的对她说。
“呃我”梅凤书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向来都是冬花帮我剥好皮、切好,我才吃的。”
“你从小到大,只吃过切好的水果?”雷九州面露诧异,继而半开玩笑的说道:“别告诉我你没看到羊,只认得煮熟的肉片。”
此时,所有将官都转过头来,满脸趣味的倾听两人之间的对话。
梅凤书略感难为情的点点头。
倏地,现场爆出大笑,骠骑营将官们笑得前仰后合,有的笑出泪水来,有的差点噎到,其中以?先Φ米畲笊?br>
梅凤书则是胀红了脸。
从没动手剥过果皮,只认得汤里的排骨肉,很可耻吗?她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东莞女哪!她有些不服气的想着。
“嗯,我只能说,文人的教养果然不同。”雷九州忍住笑,从盘中取出一颗柳橙往空中一抛,刷地一声抽出是短刀,只见刀光一闪,柳橙已被切成四瓣,平平整整。
骠骑营将官们见雷九州这一下俐落精准,不禁鼓掌叫好。
雷九州将切好的柳橙递到梅凤书面前,笑道:“贤弟,如此可以好好享用了吧!”
“多谢大哥。”梅凤书呐呐的道谢,难为情的从他手上接过。
“兄弟们都是直心肠的汉子,没有轻视你的意思。”雷九州趁势在她耳边低语。
梅凤书对他嫣然一笑,柔声说:“我明白的。”
为何她常处于难堪场面,却仍乐于来访将军府,就是因为这群汉子直爽的脾气,使她在莫名的牢狱之灾后,得以放松身心。
雷九州见到她温婉柔美的笑颜,还有那一声低柔的“大哥”心弦一动,暗自寻思:“凤弟不但天生秀丽,就连神态也有几分女儿神情,看来,我得将他训练成真正的男子汉才行。”
雷九州暗自决定,明天傍晚要守在丞相府大门前,逮着他的“凤弟”去练跑马。
不知“大祸临头”的梅凤书,犹自喜孜孜的品尝柳橙。
傍晚时分,梅凤书步出东莞皇宫,坐轿返府。
“这些日子,恒正照我之意,推行朝政革新,不贵余力,嗯,果不枉我当初点他的状元。”梅凤书在轿中翻阅手中的公文政令,频频点头,心下宽慰。
突然一个颠簸,官轿猛地落地,轿外传来两声惨呼。“轿夫,究竟发生何事?”梅凤书伸手掀开轿帘,一见到眼前景象,惊得呆住了。
两名轿夫主人从后背到前心刺穿了窟窿,倒地不起,鲜血溅得轿身血迹斑斑,怵目惊心。
“梅丞相,纳命来吧。”几名蒙面黑衣人,手持明晃晃的刀剑,向她逼近。
梅凤书一整官服,晶亮眼眸透着倔傲,凛然说道:“当街杀人,你们将东莞的法治当作什么了。”
众杀手见她秀丽容颜透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正气,有些心虚的退了一步,继而狞笑道:“梅丞相,只怪你官做得太清正,碍了旁人的眼,乖乖受死吧!”
眼看着那明亮的刀剑往她头上斩下,无处可躲,梅凤书只能闭目等死。
突然,当的一声,刀剑相击,随之低沉的男声响起:“要动他,得先问过我的意思。”
她睁开眼,看见雷九州在身旁,手持宝刀横胸而立,炯炯地注视着来人,眼中是沉肃的杀意。
“大哥!”她如获救兵,不禁欣喜的喊着。
雷九州回首对她一笑,眼中的肃杀和缓了几分,大掌一伸,将她纤弱娇躯轻轻拉到自己身后护着。
“雷九州,你虽是大将军,但论起拳脚功夫,未必比得上咱们这些武林高手。今日我们要杀的是梅丞相,劝你还是别来自找死路!”
“有我雷某人在,谁也休想动他一根寒毛。”雷九州低沉威严的声音,毫不迟疑的说道。
缩身躲藏的梅凤书,一只手仍被他握着,感觉到他粗厚大掌中的温热和力道。她不禁抬首望着雷九州沉稳高大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
这个男人,即使是天塌下来,也能为她撑着。
“真可惜,从今天起,东莞雄狮将从世上消失。”蒙面人一场呼啸,手中刀剑朝雷九州疾刺而来。
“这句话很多人说过,不过嘿嘿!”雷九州嘿然冷笑,手中宝刀一格,瞬间化解来势,连架带砍,反守为攻。
刀风凌厉,刀影纵横,不多时,只听见哼哼啊啊的痛呼声,叮叮当当的刀剑落地声,数名蒙面人全部被缴械,手上虎口淌血,脸现痛苦之色。
雷九州右手持刀,轻松闲立,他的左手,仍紧牵着梅凤书。
“回去告诉你们的主人,若敢再打梅丞相的主意,小心项上人头。”
雷九州低沉的声音含威胁,众杀手听了不禁心起胆寒,纷纷爬起来逃命去了。
雷九州望着众杀手仓皇而去的背影,忽尔说道:“凤弟,听说你革了几名在河道工程中贪污的官吏。”
“君子莫大乎为善,身为东莞臣子,不但不为百姓谋福,反而获取暴利,自当受惩。”
“可是,这里头有太子保荐的官员。”
“不论人事,有错就应该纠正,不是吗?相信太子也会赞同我的。梅凤书理直气壮的说道。
雷九州侧头凝视了她一会儿。
“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书呆?”
“没有,所胡的人都称我奇才子。”梅凤书摺扇轻摇,美眸流转,睨了雷九州一眼。
雷九州哈哈一笑,大掌爱惜的拍了拍她的头。
不知为何,雷九州几下轻拍,使得她现在才想起杀手临身的恐怖,不由自主的脚下一软,坐倒在轿边。
雷九州见她余悸犹存、魂不守舍,不禁轻笑:“凤弟,不是为兄挑剔,你吓成这副模样,也未免太不中用了吧。”
“梅凤书虚弱的摇了摇头,她可是在深闺长大的姑娘家啊。哪里见过这种刀光剑影的场面了。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文弱、胆小。”她仍然坐倒在地,无力的说道。
在众臣面前,她是名相梅凤书、朝廷的栋梁,救命的菩萨,理当能干,理当支撑一切;唯有在雷九州面前,她才会流露出文弱依赖的神情,因为,雷九州不需要她的支撑石比她更强。
“说的也是。”雷九州闻言哈哈大笑,长臂一伸,大手从她腋下穿过,轻轻一抱,将她纤瘦娇躯“提”了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梅凤书被他猛地一把拉起,腰身被他大手圈住,胀红了脸,慌乱的说道。
“小贤弟撒赖坐在地上不肯起来,做哥哥的只好如此了。”雷九州笑道。
“你”梅凤书纤手抵着他厚实的胸膛,急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你不可以”
雷九州听她之言,斜视过来“嗯?”
“不,不是!”梅凤书见一时说溜了嘴,连忙更正:“我的意思是,两个大男人在街上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雷九州浓眉微皱“背你回府算是搂搂抱抱吗?”
“当然算。”梅凤书想也不想的回答,瞥见雷九州一脸的不解,连忙改口“我已经没事了。瞧。”她赶紧往前走了几步,表示自己不需要人扶持。
雷九州便与她并肩,放慢了脚步徐步而行。
“你性子温和宽慈,向来受朝中大臣爱戴,即使革官,也会为他们安置后路,不致于流离失所,那些杀手,应该不是河道事件中受革的官员所为。”
他停顿了一会儿,沉声说道:“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人选。”
“难道大哥知道是谁想置我于死地么?”梅凤书温和的声音惊讶的扬起。
“太子。”雷九州缓缓说道。
“什么!”梅凤书闻言大惊,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小心!”雷九州即时出手扶住了她的身子。
“我和太子向无嫌隙,况且,他是一国储君,怎么会害我呢?”梅凤书显然不相信。
听到梅凤书那句“向无嫌隙”雷九州不禁摇首叹道:“凤弟,你懂得治国,却不懂得做官。你难道看不出,太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吗?”
何况,你虽无心,却屡次在廷前削了太子的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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