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给我的,说明了不用还的。”
“我不信!”
“我也不信!”叫唤声在榭水阁里此起彼落。
“不信的人不妨自个儿去问五阿哥本人。”耿凌浅笑盈盈“这样的赌局真是过瘾,接下来该轮到什么?太后的花盆鞋?还是哪位公主的披领?”
“耿凌!”虎声一吼,耿凌的声音停在空中。
懊死!原该轮到小安子顾守阁口的,但因他急着掏钱,早忘了这项重责大任,曲桥上,咄咄逼人而来的,正是耿凌的爹,弘文院翰林太师太傅经筵讲官耿介之。
“爹!”耿凌看了看空无一物的桌上,捉贼捉赃,幸好赌具还没端上,银子也都入袋了,谁还能指证她在干坏事呢?耿凌堆起笑“今儿个怎么这么有空?通常这会儿您该还在翰林苑里的嘛!”
“就因为算准了我会在翰林苑里,”耿介之环顾阁里十多名佯装无事,抠抠耳朵、摸摸鼻子的大小太监,冷哼了声“所以你就趁这时机来惹事?”
“冤枉呀!爹。”耿凌一脸无辜“凌儿正在同公公们研究研究佛经。”
“哪一部?”耿介之冷声问道。
“二十四章经。”海公公帮耿凌接口,这套佛经是佛学入门经典,浅显易懂。
“没想到你这孩子竟能对佛经产生兴趣,”耿介之寒着嗓“早知如此也不用带你入宫,直接送入佛寺修行便是,省我多少烦心事。”
“不迟,不迟。”这紫禁城虽大,规矩却繁,若能因此而离开也不错,耿凌笑道:“若爹爹真有此意,还是可以即刻将凌儿送至名山大刹修行的。”
“太迟,太迟。”耿介之迭声喟叹“一切都已然太迟,方才皇上找我去,说五阿哥指名要你当他的贴身侍卫,九品御用侍卫。”
此语一出,耿凌身边不断扬起恭贺声,人人认定她是升了官。
偷条裤腰带能捞到个官衔,谁都认定耿凌真是走了狗屎运。
唯有耿介之面色黯淡,耿凌呆若木鸡。
怎么办?该当远离的人,却仿佛命中注定,一步步,离她愈来愈近
隔天,耿凌就不得不嘟起了嘴开始当差。
苞着五阿哥不是难事,他不是个难伺候的人,只是这十五年来,散漫的她向来只会无所事事,惹是生非,真要她定下心来有所作为,真是要了她的命。
既是贴身侍卫,自得终日在胤佑跟前当差,胤佑寝宫中有间耿凌的房,紧邻着胤佑的寝房,屋子不大,陈设却很周全,只是,耿凌却从没在里头过夜。
因为她必须在每日睡觉前,让邹嬷嬷帮她松开缠胸布条,且在每日起床后,再让嬷嬷捆扎完成,她得仰仗着嬷嬷过日子,可是一个贴身侍卫是不可能带个嬷嬷一块儿当差的。
是以,她不得不每日在别人睡后溜回耿介之在宫中的寓所,并赶在胤佑睡醒前赶回五阿哥寝宫。
为了这,她每日恨恨地咒骂了胤佑千回,要命!她是个多重眠的人,这样一来,也不知道剥夺了她多少睡眠的乐趣。
是以,常常一早胤佑唤她时,她都犹在梦中,神智不清。
如果在这之前,他常在梦中见过她,那么,情况已然互换,是的,现在的她总是睡眼惺忪地觑着他犹在梦中。
偏生,他谁也不想见,就爱看着她。
像这会儿,小安子在他房里布上早膳,吃饭就吃饭嘛,她就不信刺客会在他吃饭时来找麻烦,即使是刺客,也要吃饭的,不是吗?
她大可利用此时,在她房中补眠的,多好嗯!多圆满
可偏偏,她硬是听到了他的传唤。
“凌儿!”
她气恼地来了,一副想杀人的模样站在他身旁,想想就恨,没问清楚一个月究竟拿他多少俸给,竟让他这样没日没夜地使唤。
她让他看臭脸,他也不计较,边盯着她边啖粥,拿她当配菜似地。
如果可以,她真想将头卸下来由他瞧个够,而她,还可以去梦周公。
“凌儿!”该是在她点了第七百三十五下头时,他出的声吧!
“五阿哥有事?”她尽力想甩去一直找她玩耍的瞌睡虫。
“我没事,可是你再这样点下去,早晚会出事,”他忍着笑“小凌儿,你是不是每夜都同人玩到三更半夜才肯上床?”
“五阿哥太抬举凌儿了,”她嘟囔着。“宫里有哪只夜猫肯陪人玩到三更半夜?”
“那倒是,”他点点头,觑她一眼“还是,你老毛病又犯了?”
清楚他意指为何,她急急摇头否认“戒了,凌儿早戒了赌了。”她心底恨恨补了句“还不够早,否则也不会沦落到这儿当差了。”
“你若真是困了,不如,先睡我床上吧!”
胤佑的好意总算让她整个清醒了过来。
睡他的床!不如把肉放在砧板上吧!
每日早朝后,胤佑有整整两个时辰的时间都关在练功室里,这份工作,旁的不提,耿凌最感兴趣的,该是这段时间吧!
能亲眼看见一个高手汗水淋漓地练着各式招式真是件畅快的事情。
胤佑在练功时,大半光裸着上身,他习的是少林派正宗内功,稳扎稳打起家,对于他的赤裸,耿凌倒不觉不妥,光着上身的男人她瞧多了,爹爹的不计,往日她在北京城里呼朋引伴,在男人堆中胡混时,这样的阵仗看多了,只是相较起那堆白斩鸡,胤佑的胸膛格外好看,也难怪,耿凌扁扁嘴,他能够风流浪荡!
偶尔小安子在忙着别的事儿时,会叫耿凌帮五阿哥擦拭他因着练武濡湿了胸膛的汗珠,并帮他着衣,耿凌做得自自然然,毫不忸怩,这更使得胤佑对于她的性别毫无怀疑,虽然,这样的认定让他颇为失望。
但在他眼里,即使她不是他梦中的女孩儿,他对待她还是与旁人明显不同,特别纵容,特别宽松,特别疼宠。
是以,在她摸熟了他对她的特殊礼遇后,没多久,顽皮贪玩的本性就掩不住地浮现出来了,几次直言无讳,犯上成功后,两人之间的关系起了微妙变化,明着里,他使唤着她,实际上,他少不了她。
他喜欢看她肆无忌惮时的张狂,喜欢看她嘻笑玩闹时清亮的明眸。
她喜欢看他遇上烦心事时紧皱的眉头,喜欢听他低沉磁性的嗓音。
两人间有种暧昧不明的情绪正在悄悄地滋长着。
只是,他和她都不知道罢了。
那一夜,算时间他早该入眠,她本想偷偷回爹那儿,却听到
“凌儿!”
她没好气,瞪大眼睛来到他房里。
“你还没睡?”
怒火丛丛,她连名讳都省下了,这感觉极像是个保姆想在娃儿睡熟后偷眠,却发现哄了半天,娃儿却不肯睡的懊恼。
“我正想着你说过的话,”他倒不介意,轻笑“怕你找不到可以陪你玩个畅快的夜猫。”
雹凌不敢置信,这笨蛋!还真当她是夜夜玩乐到爬不起床?
“找不到又如何?”她声音很冷。
“不打紧,”他还是笑“我可以陪你。”
感谢他的美意,这一夜,他带着她偷出皇城,在山林里听狼嚎枭嘶,听山岚泉鸣,肚子饿了,他甚至打了只山猪帮两人进贡五脏庙,她玩得开心,完全忘了形,根本毫无睡意,她看得出,他也是,眼神始终湛亮亮地含着笑意。
她不得不承认,她喜欢同他一起。
喜欢得超出想像。
他们玩到寅时方归,然后,他给了她一天假。
他仍是去上了早朝,却任由她睡到夕阳下山。
真好,这徉的主子还算懂事。
她在睡梦中甜甜赞道。
下次若他还要找她夜游,嗯,倒是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