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十分不愉快,没想到他会下毒手。沃堂为了她牺牲那么多,为何从来不说?她又为何没察觉异状是呀,自己迟钝,怎能怪罪于人
“只要沃堂走了,就不会被威胁”可怜,好可怜的沃堂
“走?走到哪里?”宫色裳匪夷所思。“你不会真以为冉沃堂会爬离你身边吧?他已习惯当你的看门狗那么久,能走他早就走了,何必留下来。你还不明白,你的看门狗根本是愚忠到无可救葯。”
“他会走,只要我开口让他走,他会摆脱掉一切!”宫莞激动驳斥,忽冷忽热的脑子胀痛得厉害,整个人昏昏沉沉。
这个说辞很牵强,她知道,尤其在得知沃堂为她牺牲那么多后,更是薄弱她该如何是好爆色裳大笑。“枉你自以为了解冉沃堂,没想到,最不了解他的人依然是你。你居然不知冉沃堂曝露在外的致命弱点,便是他的尊贵小姐。宫莞,你眼盲心盲,枉为人主。”
这一击来得又快又猛,宫莞不知自己还能有多么震愕。色裳真的让她恨起自己了。”
原以为嫁人后,沃堂会安心离开,如今才知道错估了他的忠心。
会的、会的!她会让沃堂解脱的,不计代价
“只要你活著的一天,冉沃堂就受制于人,他的双手会继续沾满血腥。”宫色裳脸色阴沉地越过宫莞。“你的存在让很多人痛苦,所以我讨厌你。这就是你想知道的吗?”
爆莞愕然抬眼,惨白的愁容忽然笑开了。是呀,只要她不存在,就不会拖累沃堂。不存在不存在
转身而去的红色衣摆,像振翅欲飞的蝶翼,带著义无反顾之心,翩翩地投入冰天雪地之中。
爆色裳顿足回望,只见茫茫雪雾间,迤逦过一道艳色光芒。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粲光逸去不久,另一道不容忽视的青色劲影自漫天风雪中稳健走出,冰冰凉凉地拂过她身侧,未曾停伫片刻。
“你的好小姐终于开窍。狗奴才,你从此自由了。”宫色裳死冷地盯著那扇吞没嫁衣的小门。
冉沃堂面色微变,快步人闺房,旋又快步走出。
“小姐呢?”刚刚那个身影真是五小姐。她告诉小姐什么?
爆色裳嫌恶地冷瞪他一眼,移步欲去。
冉沃堂斜掠至她身前,一掌掐住她脖子。“小姐呢?”
“故开你的脏手!”宫色裳脸色涨红,狂怒地挤出话。
冉沃堂加重力道“小姐呢?”
挣脱不开箝制,宫色裳气血不通,无法喘息了。谁许他如此故肆的?
“快说!”刚硬的手指箝制住颈骨,冉沃堂厉声沉喝。
爆色裳扭曲的脸色转紫,冉沃堂全然无视,手劲持续地增强。
他真打算杀了她宫色裳惶乱地瞥向小门,冉沃堂随她的视线望去,冷峻的面容霎时飞白。丢开她,他疾步转出。
爆色裳双手交掩淤青的脖子,头晕目眩地瘫坐在地,大口大口透气。
炳、哈这就是色祺哥想看到的,冉沃堂惊惶失措的样子。多么轻易办到,只要他的好小姐稍有损伤,他甚至忘了什么叫镇定。
鳖笑的媚眼,悒郁眯起。
嫁人应该是为了自己,不是买卖、不是奉献,更不是为了杀千刀的狗屁慈悲!
傍宫莞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事情回到原点,欠她的人情便一笔勾消了。她可不屑欠宫莞任何东西,更想瞧瞧这对主仆的命运,那是多么有趣的事。
沿著足印追出,冉沃堂赶在风雪覆去足迹之前,拚命追赶。未久,终于在亮晃晃的雪地上看见一抹模糊红彩。
“小姐!”冉沃堂纵身而起,捷如飞乌地接近那个跄跄踉踉的红影。
亮粲的霞纰被风雪侵湿,光彩褪去,过重的凤冠使宫莞胀痛的脑子更加昏沉。
记不得自己仆倒过几次,只知道要爬起来再走,一定要走不然,沃堂会被宫色祺利用是的,他叫宫色祺,她不承认这么坏的人是兄长,耻于承认
她要远离沃堂但,走去哪里这里又是哪里从来不知天地这么大往东还是往西呢无论转往哪个方向,感觉一样冷景色一样白一样无所适从她累了,想睡头好疼、好重
“小姐!”冉沃堂转眼间追上斜坡,然而离坡上的人仍有一段长得令人害怕的距离。最怕是她一脚踩空,而他来不及救。
又是风又是雪一片雾茫茫往哪里去
“小姐,请留步!”
搓揉额头的手一僵,宫莞茫然回望。
“沃堂”那个矫捷掠来的卓然身影,分明是他。
“小姐,别再走了,危险!”冉沃堂见她掉头欲走,心急大喊。这一带有沁山猎户设的陷阱啊。
危险?宫莞直挺挺地顿足。不留步,沃堂会追来,他会拚命以保全小姐,让她又心疼又惭愧。
对父亲的承诺困死沃堂,她的挽留、依赖,将他推入万丈深渊。沃堂好可怜
爆莞白著脸,转身对他悲伤的轻摇头“别过来,沃堂,你站在那里听我说。”
冉沃堂脚下不停地点雪移进,见她小脸一凛,坚决地转身欲去,不得不止步。
“小姐,请留步,属下不再追了!”这段距离,够他保护小姐。
“沃堂,你仔细瞧瞧我好吗?”宫莞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地摸了摸厚重的霞纰,才发现上好的织金锦也只不过风雪侵袭,风华褪尽,期待的娇容因失望而枯萎了。
想将最美丽的样子保留给他瞧,却狼狈不堪,以为对他最好,却累他最深。所有她以为的美好,全是一场空。生存的信心已失去,她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
冉沃堂定下心神,隔著风雪,遥望她美丽却迷离的袅娜身影。湿重的红衣翩翻似风中残翼,彷拂只要一个闪神,小姐就会碎得不知去向。
“小姐很美丽。”他清冷的俊颜有著护卫之心以外的情感,诚挚的声音满是压抑。
“谢谢沃堂。”宫莞勉强地牵动唇角,试图开心地笑,心情却沉重不堪。“沃堂为何骗我要走?”
冉沃堂微讶,随即沉著地迎视她搜寻的眸光。“属下并未欺骗小姐。护送小姐至李家后,属下自会离开。”
“真的吗?”宫莞幽怨一笑。她不信,再也不信了,沃堂独自扛下太多事,他不会离开的。正如色裳所言,她拖累太多人。
“属下承诺过离开,一定做到,请小姐先随属下回别业。”冉沃堂试著接近她。小姐就这么想要他走吗?
“不,别过来。我不想回去。”为什么他的回答让她更不安,她无法不去猜想他答应的原因,无法不去想,他是不是又被迫忍受了什么
“小姐若不想回去,这里离属下的故居很近,请先过去避避风雪。”小姐的脸色太苍白,湿透的衣衫必须尽快换下。到李家还有一段长路要赶,小姐会受不住。
“二娘大哥真是你杀的?”宫莞恍恍惚惚地揉著胀痛欲裂的头。冉沃堂担忧的脸色遽变。五小姐知道的事,比他想像的多。
“是宫色祺拿我的命威胁你?”无法不气这个人。
爆色祺?冉沃堂眸光保敛,有些明白主子不肯回别业的原因。
“所有的事情全是属下自愿,请小姐原谅。”冉沃堂不愿多说。对人一向宽容的小姐竟恨起主爷,必然自责甚深。不愿她知道太多。
原谅什么呢?原谅他为了她受制于人,一心护主,还是原谅他被她这个笨主子拖累。
“沃堂不可能那么残酷,你不是宫色棋”头好重、好昏宫色裳的话,闪现在宫莞昏钝的脑子。“宁静生活你、你是为了让我有宁静的生活?”她抬起挂泪的眼睫,满脸的不敢置信。“原来这五年的平静是你卖命换来的!”一直以为是宫色祺忙于生意,老天爷!
冉沃堂想说些什么让她释怀,却只能无言的看着她。以前小姐不知道,他可以不说,现存她问了,他无法骗她又不想伤她心。隐瞒和说谎是两回事。
在沃堂眼底,她真有那么软弱、没用吗?宫莞心灰意冷。
“你到底隐瞒了我多少事,你不该为我做那么多的,我好讨厌自己。”宫莞悲伤惨笑,回顾白茫茫的天地,喃喃嗫嚅“我曾经说要好好待你,没想到累你至此,早知道不该向爹要来你”“属下所做的都是职责所在,小姐待属下极好,并未拖累属下。”冉沃堂心下一冷,语气坚定地安抚伤透心的主子。
属下、属下宫莞怨怪地斜眸笑睇他。他已经将命卖给她,太忠心了,一片赤诚。得护卫如此,她应该感到高兴或窝心,而不是悲哀得想哭。他让她感觉,她只是一尊易脆的琉璃观音,必须小心看着、护著,却不可以触碰。
谁教她软弱,无法像沃堂一样,将主仆的界线昼分得那么清楚。她不够理智,无法如他冷静自制地疏离众人,除了尽忠,不必感受其他事。
主子、奴才,呵,在沃堂眼中,他们永远只能以天差地远的尊卑身分相对。彷佛她的姓氏给了她无上的光耀与权利,而他的则恰恰相反。所以他甘愿做,她也应该心安理得接受,像普天下的主从一般,认命的依循命定走。主要奴亡,奴不能不从。
可是那不是她要的呀!她不想他盲目的为主子试凄头好痛、好痛冰凉的小手摸索到凤冠上结冰的珠玉。
原来是这顶华丽的凤冠压得她喘不过气,头昏脑胀呵,华而不实的东西总是让人沉重,像那座深宅,那个荣耀的姓氏
“我不想回别业不想看见宫家的任何人”但她该往哪里走?
“小姐想去哪里?”冉沃堂急问。她恍惚的样子令人不安。
“去哪里?”都是雪,往哪边走似乎没分别,既然这样,何必犹豫“已经不需要嫁人了,我不想宫色祺扩展野心的版图,他太坏、太坏,怎么可以这样欺负沃堂”冰白的枯容,浮现一丝愤恨之色。
“小姐”原来一切的伤心、绝望全是为了他吗?内心深处,那些禁锢的深沉情感滚滚翻涌,再也压抑不住,冉沃堂自制了一辈子的心,终于崩解。
“沃堂,对不起。害你受了那么多委屈,我这个口口声声说要善待你的人,却一点也不知情。我知道即使我嫁人了,宫色祺也不会放过你,我想走,可是好累,想好好歇息,只愿永生不醒。快点,趁宫色祺没来之前,你快点离开”在这片旋转、昏黑的天地里,她已无处可去。
冉沃堂身心一惊。小姐的意思是
爆莞不舍地深望一眼他清峻的容貌、淡薄的硕长身影,唇畔幽幽勾起一朵飘忽的笑,恬然转身。
“小姐!”心头发凉的冉沃堂,纵身掠起,惊慌地随红色衣摆飞移,几个起落手已购著一截衣角,耳朵却同时听到隆隆巨响。
那是宫莞被黑暗吞噬前,看见的最后景象。沁山的雪在眼前崩落
沃堂!
生死瞬间,依稀欣慰的记得,她将那个护主心切的人一把推出地狱深渊,好让他与她,同时解脱。
假如来生能选择,她不愿投胎富贵人家,不愿姓宫但仍然希望与他相遇,让他以不同的心情来呵护咫尺天涯的感情,太痛苦沃堂
昏迷的人看不见的是,那双回头瞥她的冷沉深眸,满是惊慌与无助。
叩叩!
“谁啊?这种天气,怎会有人出外访人”小屋的门拉开,露出一张老脸,定眼一瞧,他旋即被来客的模样骇得目瞪口呆,发软的双腿打起哆嗦。
这名高大的青衣男子,面色灰败,血水从额头流下,身上也有,交织成一副极为恐怖的景象,不细瞧,还真看不出是人。
开门的老叟心里直发毛。他是人是鬼?“我我平生不做亏心事,可半夜也伯鬼来扰”
“齐伯。”
老叟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昏花老眼眯起,壮了胆,小心的向前跨了一步。
“敢问小兄弟是哪位?”他的模样似曾相识
“是沃堂。”冉沃堂气息薄弱地粗声喘道,头昏了下,赶紧运气撑住。
“是沃堂啊!快快快,快些进来,你怎么伤成这样!”齐伯迭声惊呼,慌忙想扶他进屋。自从这孩子随地娘亲搬离沁山后,他就绝少看到他了。
冉沃堂摇手回绝了老人的好意,灰败的面容,几次焦急地回头望,似乎存挂心著什么事。
“麻烦齐伯一件事,劳烦齐伯去宫家别业报个讯,通知宫家主爷,我在林边的小屋候他,请他让大夫随行。”简短几句话,像背了千斤担走完陡坡,他粗声喘息不止。定了定心神,冉沃堂不动声色地提运真气以保持清醒。
“你的脸色好难看,我先去请大夫来帮你看看再去办。快点进来脱下这身湿衣衫,烤烤火。”齐伯回转屋内,拿起挂在墙上的蓑衣。
“我不打紧,麻烦齐伯了。”冉沃堂抚著胸口转身,齐伯看到他血肉模糊的后背,惊心地倒抽口气,急忙追出。
“胡闹!你这个孩子受这么重的伤,还说不打紧,你家小屋荒废多时,早已不能住人,离这儿又远,不许胡来,进去。你这是在跟我见外吗?快些进去!”齐伯老脸一横,生气的想推冉沃堂进屋,却被他再次摇手拒绝。
不能再待,小姐还在等他。“请齐伯尽快通知宫家主爷,劳烦。”冉沃堂怕耽搁了时辰,足尖一点,忍痛地拔身纵起。
“沃堂!”齐伯追了几步,眼见他很快的消失在风雪中,只好摇头叹气,冒著风雪报讯去。
这孩子和他爹一个样子,都是固执的死脾气,不听人劝。那年卉娘生了小病,深爱妻子的地爹也是听不得人劝,冒著风雪去请大夫,结果一病不起,遗下可怜的孤儿寡母。
看那孩子急著回破屋的神情,彷佛又看到他爹,莫非那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让他放心不下?
傻孩子,走到那襄,少说耍半个时辰啊!以他的伤势,能走个十步就算阿弥陀佛了。
在一刻内拚命赶回故居,冉沃堂挺身端坐在宫莞身侧,运功逆冲气血。不多时,他重创的身躯已透出高热。
小心将昏迷的人横抱入怀中,冉沃堂温柔地垂视雪白娇容。从未以这般不自制的眼神凝视她,已经温热的手失控地碰了碰滑嫩却冰凉的颊,心口狼狈抽悸、胀痛,太过薄弱的意志锁不住四下窜动的浓情。
他情难自持地低头啄吻她冰凉的唇,感觉不到热度,让害怕的地更压下身子,密密地深吻住她。
冰冰凉凉却炽热的吻,缠住两人。直到睡梦中的人低咛一声,他才错愕地退开身子,粗重的鼻息急乱,无力阻止嘴上的酥麻、灼热沿背脊窜下,直入心窝,更困死他。
将怀中人贴近自己,冉沃堂眼一暗,赶紧闭目凝神,不断运行内力为她取暖。
他必须活著,小姐需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