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笑人家,这样会严重的挫伤人家的自尊。孙拂儿扶着额头,虽不敢相信绵绵会说出这种话,但仍不忍心笑她。在绵绵的心中,恐怕除了天仰哥外,别的事她都不听、不闻,也不问了。
一想到天仰哥,拂儿不免忆起这些天他看自己的眼神,总是阴沉中带着怀疑,偶尔会有些异样的情感掺杂其中,那种特别的光簇总教她寒毛直竖,心中惴惴不安,彷佛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绵绵,你是不是喜欢天仰哥?”如果能有个人让他分心,天仰哥就不会紧跟着她,看她的眼神应该也就不会那么奇怪了吧?
“拂儿姐,你真不不”赵绵绵蓦然低头,羞答答地坐回椅上,拿起绣布很认真的绣着。
“不什么呀?”她轻盈的踱到绵绵面前,促狭的笑着。
“不”赵绵绵脸红得说不出话来。
“绵绵,有话就说,拂儿姐又不会吃人。”孙拂儿摆出孙家大小姐的和蔼器度,柔柔的漾出个笑容,坐在既胆怯又缠人的赵绵绵身旁,非常温柔的瞧着她“说呀!”
“我我”赵绵绵玩着缎面,不知如何启齿。
怎么这么扭扭捏捏啊?孙拂儿眼底冒着火花,脸上却摆出和悦的笑颜,轻声细语道:“绵绵,你再不说,我就要回房歇去了喔。”
哎呀!拂儿姐最坏了,明明知道人家人家喜欢天仰哥,还取笑人家。”她害羞的拿起绣布遮着脸庞。
果然有情!太好了,以绵绵的容貌和家世绝对配得上天仰哥,只要她煽风点火一下,要成就天仰哥和绵绵的好事,绝对不成问题。常言道:“女追男,隔层纱。”只要绵绵主动向天仰哥示爱,然后再以她那天生的缠功缠着天仰哥不放,这事铁定水到渠成。
“绵绵,我也有意中人了。”她得先示范,绵绵才会有样学样。
赵绵绵放下绣布,嘴巴张得老大,彷佛见到了牛头马面。
“你的反应和令姐一模一样。”她没好气的横了绵绵一眼“你们的态度让我觉得我有意中人彷佛是犯了滔天大罪。”
“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好讶矣邙已。”赵绵绵急着解释。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了。”孙拂儿双眼发光,打量了赵绵绵好半晌,才满意至极的点点头“绵绵,你的容貌其实并不输我,你看你,有着一双多情的眼眸,脸如莲萼,唇似樱桃,气质绝伦,当真妩媚动人。”她轻轻的拉起绵绵往镜前一站,就着镜中的人影细细的评头论足起来。
“拂儿姐真认为绵绵的容貌这般美丽吗?”赵绵绵轻柔的举起左手抚着脸颊,欲语还羞的瞄着镜中倒影。
“当然如此。”孙拂儿十分肯定的猛点头“你若真喜欢天仰哥,应该伺机向他表白,免得悔恨终生啊!”“你你曾向你的意中人表白过心意?”赵绵绵又讶异地瞠大了眼睛。
“当然有。”即使没有,她也得撒谎。
“真的?”赵绵绵似乎认真的在考虑了。
“真的。依我看,择期不如撞日,今夜正好是花好月圆、向天仰哥表达爱意的良辰吉时,你得好好把握一下时机。”她怂恿着。
“拂拂儿姐”赵绵绵既羞且怕的娇喊。
“你再这么胆小,天仰哥可是会被别的女人给抢走的。”唉!绵绵若有她一半大胆就好了。
“可可是”
“还可是?再可是你就准备抱憾终生吧!”她言尽于此,接下来就看绵绵的表现了,反正今晚她要夜会她的雷郎。
明月当空,星光点点,果真是花好月圆的好夜晚。
孙拂儿身着简便的夜行衣,轻轻推开紧邻后院的门,蹑手蹑脚的走进院子,唯恐惊扰了那些正在睡觉的仆人们。伫立在繁花围绕的院中,她紧张兮兮的东瞧瞧、西看看,全神贯注的观察着。
没人。那么绵绵果真将天仰哥引开了吗?太好了,这下子她可得快点离开了,依她对天仰哥的了解,他绝不是那种意志不坚的男子,很快就会到这里巡视了。
俐落的提身跳上屋檐,孙拂儿踩着快步正想离去,却被黑夜中突然窜出的白色影子给吓得倒抽了口气。
“小姐,夜已深,请回房休息。”来人正是孙拂儿庆幸摆脱了的乔天仰。
孙拂儿飞快的背过身去,刻意压低声音“这位公子,想必你是认错人了。”她扯了扯头上披戴的黑面巾,幸好她早想到会有万一,因此有所准备了。想她全身包得跟个肉粽一样,只露出一双眼睛,天仰哥即使再厉害,也不可能一眼就看穿吧!而且只要她坚持不认得他,他又能奈她何?
乔天仰瘦削而显得阴沉的脸,因她刻意的否认和伪装而结成霜。
“小姐想去见雷公子?”
孙拂儿又狠狠的倒抽了口气。天啊!他简直料事如神。
“小女子不知公子所言为何?”她矢口否认。
“雷公子并非小姐的如意郎君,请小姐三思而后行。”他的声音相当阴寒,像从地底下发出来的。
“小女子真不知公子所说的雷公子是何人。”她恨恨的应声。
“小姐,雷公子太风流,红颜知己满天下,绝不是个专情之人,请小姐别冲动行事。”他的脸色越来越阴郁,越来越骇人。
“弱水三千,我相信雷郎从今而后会只取一飘饮。”惨了,她被激得忘了该有的伪装!算了,摊都摊牌了,就不信如果她坚持去找雷廷昭,天仰哥能拿她怎么样?
“就怕是小姐痴人说梦话。”乔天仰不相信她竟会替雷廷昭辩护。
他凭什么这么说雷廷昭?孙拂儿生气的转回身瞪他“好吧!如今被你认出,我也没话可说。既然我是小姐,便表示我的身分比你高,我的话你得听,现在我要去见一个人,一下子就回来,你别挡着我。”她一向很尊重乔天仰,也拿他当亲人看,从没想过以自己的身分压人,若非不得已她是不愿这么做的。
“我不会让你的一生葬送在他手里的。”乔天仰冷冷的抓住行经他身边的孙拂儿。
“放开你的手。”孙拂儿沉着脸,冷声命令道。
“恕我不能这么做。”他的手握得越来越紧,脸色狰狞得骇人。
孙拂儿简直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就是教了她多年功夫的师父、护着她多年的总管。
“你放开我。”她拚命挣扎“乔天仰,我叫你放开,听见了没!”
乔天仰不为所动,低下身于就要抱起她。孙拂儿被他眼中氤氲的情欲给骇着了,他他要干什么?
“住住手。”她推开乔天仰的手,全身发颤的尖叫。
又一条人影疾速的窜上屋顶。
“怒儿,你好像有麻烦罗!”雷廷昭快速的以扇子敲开乔天仰紧黏在孙拂儿身上的双手,敏捷的伸出手将她纳入怀中“你又要干什么勾当了,这身打扮?”
惊吓过度的孙拂儿早已说不出话了,只能小乌依人的躲在他怀中,拚命的打着哆嗦。
“雷少爷,我与你素无冤仇,何必屡次让我难做人?”望着倚在他怀里不说话的心上人,乔天仰再也难掩恨意。
“此吉差矣!乔兄须知,怒儿姑娘与在下早已订下白首之约,焉能眼看妻子被非礼而坐视不理?”他一向少有正色的脸上,仍是那副看戏的死样子,孙拂儿真服了他了。
“她是我家拂儿小姐,非你所言之怒儿姑娘,雷公子恐怕认错人了。”乔天仰得意的提醒他。
“是吗?”雷廷昭好惊讶的端看着怀中住人,一双不正经的眼睛居然戏谑的朝显然已经慌了的拂儿眨了眨“不会吧!这双美丽又多情的美眸分明是吾妻怒儿的,怎会是你家那位老是端着架子的老姑娘呢?”
孙拂儿被他逗得好气又好笑“谢谢你对我的信心,雷郎。”她温柔的半眯起美眸,心想,改明儿个得和他好好算这笔帐,敢嫌她老?
“雷郎?”雷廷昭轻轻的咳了几声,双肩抖得厉害“没错了,只有怒儿才会把我叫得这么斯文、有气质。”
“你”乔天仰本想再说些什么,已回复镇定的孙拂儿却狠狠的丢给他一记凶光,要他谨言慎行。
“乔兄有话要说?”他挑高一边眉毛。
“公子何以夜闯孙家?”乔天仰又嫉又恨。
“为怒儿的求救声而来的呀!”雷廷昭用扇子点点怀中人,辞不达意的说着。
才怪!雷家离这里少说有五条街,纵使她喊破了喉咙,他也绝对听不到的;除非他有顺风耳。
“真不知道你何时这么注意起我来了?”她忍不住轻哼。
“你这没良心的小东西,我对你有多好,你难道不知道?”雷廷昭捏了捏她的鼻梁,然后像突然发现了乔天仰的存在似的,转过头不好意思的笑笑“抱歉,姑娘家喜欢闹瞥扭。”
乔天仰的脸简直黑了,他从没见小姐这般多情、柔媚过,她一定不知道自己那双眼眸总会情不自禁的飘向雷廷昭吧!一向端庄得体的她,居然在他面前和这个配不上她的男子搂搂抱抱的,完全没了大家闺秀该有的风范。
“老爷绝对不会答应的”他冷硬的抛下话,然后纵身往下跳,把问题丢给她去烦恼。
竟然拿爹出来唬她?孙拂儿火冒三丈的推开雷廷昭,死瞪着下方嚷着:“你居然敢威胁我!”
“怒儿,他威胁的是孙家大小姐,又不是你。”雷廷昭的眼底倏地闪过一丝调侃的光芒。
经他这么一提,拂儿才发现自己反应过度了“就算我不是,也得替孙家小姐打抱不平嘛!”硬转也要转回来,谁知道雷廷昭到底在想些什么?
“真看不出来你有颗苦萨心肠耶!”他无法置信的张大嘴巴。
“少说风凉话了。”她扯下面巾,这面巾罩得她难受极了“老实说,你是夜盗还是摧花手?”没事晚上晃来晃去,难免启人疑窦。
“一定要选其一吗?”他很认真的望着拂儿,直到她眼底出现两簇火光。“那么在下选摧花手好了。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你你能不能正经点?”她吼着,差点被他气得胃下垂。
雷廷昭含笑的看着她好一会,才抱起她跳离孙家宅院,直往雷家去。
在雷家的庭院站定后,雷廷昭一放开她,便从容不迫的往花厅走“怒儿,这里比较安全,你可以尽情的吼叫,我先进去沏壶茶让你解渴。”
“我我”孙拂儿踉踉跄跄的跟着他进花厅,一方面又担心的东张西望“你娘不在吗?”
“她去看我可爱的绯儿表妹了,所以你可以尽情发。”雷廷昭忙碌的找茶叶泡茶。
“你娘不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她终于发现自己的行为不当了。
雷廷昭突然转过身扶着她的脸蛋,严肃的敛着眉头“怒儿,几天不见,我发现你比以前更聒噪了。”说完,他又展露笑颜,转回身继续忙着泡茶。
她是不安,这个呆瓜哪会知道她有多么不安、惊恐!他的生活一向过得理所当然,根本不知道何谓“烦恼”;哪像她要讨好青青、提防天仰哥,又得担心爹不同意他们的婚事、担心他是不是另有红颜佳人,担心这、担心那的,她的脑袋瓜子就这么点,怎么负荷得了?
“孺子可教也。”他将茶杯塞给发愣的她,赞赏的摸摸她的头“坐着休息一下。”
唉!他到底懂不懂她日渐为他牵挂的心啊?孙拂儿有一口没一口的啜着茶水。
“我喜喜欢你。”她突然说道。
没防到这招的他,讶异的将刚入口的茶水喷了她一身,喷完,还犹有余悸的望着她。“怒儿,你吓了我一跳。”
孙拂儿恨恨的抓起他的衣袖擦脸,一簇怒火慢慢的从肚子延烧而上。“我有这么恐怖吗?”
“没有,当然没有。”她浑身散发出的怒气,让他充分了解到,若答得不恰当,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还说没有!”她气得眼眶也跟着红了“你的样子像被我逼婚似的,天知道到底是谁比较不幸呢!”
这丫头真爱哭!雷廷昭温柔的拥着她。“当然是你比较不幸了。”
“知道就好。”她樱咛的啧了一声,随即笑了。事实上,她只想赖在雷廷昭的怀里撒撒娇,冲淡一下积了几天的郁闷,并非真的生气。也不晓得为何,在他面前自己总会比较任性、倔强,只知道她很喜欢窝在他怀里,被他轻声哄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