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身影挡下将砍上他的刀。
司徒守义一阵踉跄,还未看清何人救他,便被一双手拉出战斗。
他支持不住地倒下来,一双纤白的柔荑轻抚他的脸,拂开他带血的发丝。
"公子,你振作些!"西门紫阳忧心的呼唤。天啊!这个人受了好重的伤,若不赶紧医治,只怕要失血过多而死了。
司徒守义被一声声焦急的呼唤催得睁开双眼,他无力地抬起头,映入眼的是一张清丽的绝美容颜。
难道他已经死了,上苍怜悯他,特地派了个美丽的仙子来接他上西天?
司徒守义怔怔的望着她,一抹倩影就此驻进心头。
他发现女孩的手中拿着一支和自己的紫箫一模一样的箫,那是青娥。
难道眼前这个天仙一般的女孩便是他的未婚妻西门紫英?
司徒守义没气力再想了,霎时心神松懈,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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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这个人救不救得活啊?"
雅洁的客房中,西门抗天神情专注的医治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司徒守义,西门紫阳则站在父亲身侧,神情焦虑。
西门抗天除了一身好武艺之外,也习得精湛的医术,宛如华佗再世,洛阳城中无人不知。
但尽管西门抗天医术高明,在面对重伤昏迷的司徒守义,仍不免眉头深锁。
西门抗天凝视为司徒守义救治包扎,半晌后才松了口气,露出笑容。
"放心,他虽然伤得很重,但是爹绝不会让他死的。"确定司徒守义没有大碍后,西门抗天才回答女儿的话。"幸好你们早一步救了他,要再晚一些,只怕连我也救不了他。"
"我也是这么想啊,当时的情况好可怕,六个打一个,他怎么会有胜算呢?所以我求奶娘出手救他。奶娘一开始还犹豫不决,说这个人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不该惹麻烦,真是急死我了。"西门紫阳叹道。"奶娘的话并没有错,行走江湖,最忌讳的便是无端树敌,对一个正被人追杀而和我们毫无关系的人伸出援手,将使我们多树立一派敌人,对自身将有莫大危害,敏儿,你千万要记住这一点。"西门抗天乘机说教。
"可是,爹,这个人不是不相干的人,对不对!"西门紫阳笑着指了指床榻上的司徒守义,"我救他是正确的,可没有白惹麻烦喔!"
西门抗天闻言一笑,"小丫头,你怎么知道这个不是不相干的人呢?"
"听你的语气啊。"西门紫阳理所当然的回答,"爹,你瞒不了我的,你知道他是谁,对不对?"
"不错。"西门抗天淡淡一笑,他手上的箫证明了他的身分,那张脸更是显得身受重伤的书生正是故人之子擎天楼的司徒守义。
"爹,他是谁啊?他和我们玉霄楼有什么关系?"西门紫阳好奇地追问,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人有很深刻的感觉,虽然两人只有一瞬的照面,他的形影却已深深地烙在她脑中。
西门抗天挑眉一笑道:"敏儿,你的问题很多喔,你以为这样爹就会忘了要惩罚你的事吗?"
"啊!"西门紫阳无辜地睁大双眸,"爹,你为什么要惩罚我?我又没有做错什么。"
"没有吗?"西门抗天故作严厉地睨她一眼,"爹不是警告过你,不可以私自出楼吗?"
"可是奶娘陪着我啊。"西门紫阳急忙说。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打算溜出楼时被奶娘逮个正着吗?"
西门紫阳心虚地垂下头。"爹,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心中嘀咕,是哪个可恶的家伙出卖她?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西门紫阳低声说:"没有。"她一脸委屈地注视着父亲,企图博取同情。
可惜这招对西门抗天没有用。
"你到静心堂面壁思过一炷香的时间,并且罚写五百遍'我会乖乖听话,绝不偷溜出楼'。"
"五百遍?!"面壁思过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让西门紫阳垮下脸,又要罚写五百遍忏悔书更让她傻了眼。"爹,可不可以不要写到五百遍啊?"西门紫阳苦着脸柔声哀求。
"你不愿意?那写一千遍好了。"西门抗天睨她一眼道。
"啊?!"西门紫阳一听,魂都差点吓飞了。眼见哀求失效,她只好急忙道:"愿意、愿意,就五百遍好了,爹,你饶了敏儿吧!"
西门抗天忍着笑意,神色严峻。"既然如此,还不快去面壁思过?"
'是。'西门紫阳无奈地叹口气,无精打采地走出房间。
直至女儿的背影消失于视线之外,西门抗天才露出笑容。敏儿这小丫头天真可人,一直是他心中最珍贵的宝贝。
照理说紫英、紫阳两姐妹都是他的女儿,他该同等珍惜才是,但是无法否认的,他怜惜紫阳超过紫英。
西门紫阳的温柔慈悲和她的母亲秋红绫一样,而秋红绫是西门抗天此生唯一深爱的女子,两人历尽艰辛,饱受非议,好不容易才结为连理。
当年,由于相士预言即将出生的秋红娟和两岁的秋红绫命中注定相克,若扶养在同一个屋下会双双不保,因此秋红绫一出生便离开父母的怀抱,由江卓云抚养,直至秋红绢出生后,秋红绫才回家。只是此时,她们的母亲早已去世,未曾被生母呵护,是秋红绫心中最大的遗憾。西门抗天和秋红绢的婚姻是双方父母所订。西门抗天当时醉心江湖,志在四方,因此对于妻子是谁并不在意,只是遵父母之命,迎娶媳妇过门,彼此相敬如宾。
他以为男女之间的感情就是如此平淡,但是,在偶然的机会里,他遇见秋红绫,一切就此改变。
他对秋红绫一见钟情,疯狂地爱上她。
秋红绫为了爱他,也备受煎熬,吃尽了苦头。由于秋红绢自幼备受呵护,性子刚强骄纵,在知道秋红绫和他之间的情愫后醋劲大发,对秋红绫多次迫害。秋红绫生性温柔善良,又对姐姐心怀愧疚,因此处处忍让,甚至远走天涯。但秋红绢并未因此作罢,竟欲置亲妹妹于死地,幸赖江卓云的保护,她才能多次幸免于难。
也许是无法得到丈夫的爱,加上报不了夺爱之仇,让心高气傲的秋红绢彻底崩溃,她无法接受自己竟然输给一个自幼被弃养、一无是处的妹妹而发疯,在某个夜里失足落下碧月湖,结束了一生。
西门抗天喟然长叹,他不能否认,红绢的死,和他及红绢确实脱不了关系,但若真要追根究底,应该怪罪那所谓的'父母之命'。
若不是父母之命,西门抗天会等待自己所爱的女子出现,也不会酿成这一场悲剧。
因此,他并不赞同司徒守义和大女儿的婚约。这个婚约是当年秋红绢坚持订下的,但随着西门紫英渐渐长大,也许是突遭丧母之痛,也许是眼见另一个女人取代母亲的位置,又或许从下人那儿听到母亲死亡的谣传,她由一个原本纯真的小女孩变成一个小刺猬,对继母充满恨意,更对妹妹的出生不满,她仿佛另一个秋红绢,冷酷无情,西门抗天对她又怜又怕。
她和司徒守义不会是美满的一对。西门抗天印象中的守义是个开朗磊落的男孩,除非紫英肯改变自己,否则这必定又是一桩遗憾的婚姻。
正因这层顾虑,他并未对女儿提起两家有婚约的事,他希望一切顺其自然。
作为信物的青娥箫之所以会在西门紫阳的手中,并不是西门抗天偏心,而是西门紫阳和这把箫确实有缘。他当初本要将这把箫给西门紫英,但她对它并没有兴趣,反倒是西门紫阳抱着它不放。更令人惊讶的是,她小小年纪就能无师自通地吹出令人动容的乐曲。
既然婚约之事,西门抗天打算顺其自然,那这把箫是信物与否也就无关紧要了。从此,这把箫使成了西门紫阳的随身之物。
西门抗天如今想来,觉得冥冥之中是否已经注定和司徒守义有缘的是西门紫阳?
此时,一阵细微的呻吟声打他的思绪,他忙趋近床榻,看见司徒守义悠悠醒来。
'我'历经大难,获得重生,司徒守义觉得恍如隔世,脑中仍一片混沌,浑身剧痛。
'守义,你醒了。'西门抗天慈蔼地轻轻扶起他。
'世伯'司徒守义认出了西门抗天的脸,家破人亡的记忆顿时涌上心头。'我爹娘'他语带哽咽,神情悲愤。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西门抗天叹了口气。他一得知噩耗便马不停蹄的赶往江南,却只见残垣破瓦和义兄夫妇死状甚惨的尸体。
他悲伤地将两人埋葬,却不见他们的独子司徒守义。他遍寻不着尸首,料定司徒守义还有一线生机,遂派遣楼中子弟,天涯海角也要寻回故人之子。
这半个月来毫无司徒守义的音讯,不料今日让西门紫阳碰个正着。
'世伯,我要报仇,我一定要报仇!'司徒守义含悲忍怒,咬牙切齿。
'仇当然要报,不过你必须先养好伤。'西门抗天安抚他,'而且,我还要安排你学得更高深的武功。以你目前的功力是报不了仇的。'
'守义无法等待那么久!'
'你说这样的话,一点都不像司徒无忌的儿子。'西门抗天微挑眉,不疾不徐地说。'你爹行事沉稳,谋定后动,他拚了命救你,难道是要让你逞血气之勇,毛毛躁躁地丢了性命吗?'
司徒守义闻言,默然不语。
'报仇的事你别心急,玉霄楼一定助你一臂之力,你先安心养伤,明白吗!'西门抗天恢复温和的语气。
'是。'
'从今以后,玉霄楼就是你的家,改天等你伤势好一些,我再让你见见紫英和紫阳。'
'救我的是紫英小姐吗?'司徒守义想起那名手握绿箫,宛如天仙的女子。
难道这便是一见钟情?只消一眼,她的倩影已深深印在脑海中。如果她是未婚妻西门紫英,那就太好了。
'不,救你的是我的小女儿西门紫阳。'
'啊?'司徒守义仿佛陡然间受到沉重的打击。
她手持青娥箫,却不是他的未婚妻西门紫英?
司徒守义黯然,往后他的心里还能容下西门紫英吗?
西门抗天一直端详着司徒守义。他的神情已说明了一切。
难道同样的事又要重演吗?他的女儿们还要经历她们母亲所受过的苦?
不,他不会让它发生!为了这三个年轻人的幸福,西门抗天决定对婚约绝口不提。
只是,要将这桩婚事取消,他首先面临的最大阻力将是爱妻红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