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时节又逢君

bsp;   我开始惧怕红与白的交和。

    以前我喜欢红与白的对立，喜欢红与白的融合，喜欢云中奶红的骄阳，喜欢雪地浮香的红梅。我把自己丢失在现在，往日的记忆逃隐，代替红与白的是血腥。

    我告诉他，如果让我选择，今生远离红与白的罪恶。我突然想起了菜市口，那个人头点地的平民聚集地。木牢笼穿白衣示众过的囚徒在鬼头刀下溅摸了一地红。很多人指指点点，带着很多表情，很模糊。多年后我每看到指示牌就想起菜市口，那曾经冤魂生活过的地方。

    这次到西安城，我见到指示牌时问他，这里有菜市口吗？他说没有，却仍少不了夜晚游荡的冤魂。是唐朝的冤魂多些吗，他们太多了，容纳不下，就到了东京，到了大都，到了没有冤魂的地方，然后制造辉煌，制造杀戮，制造另一批的冤魂。

    他笑，说你怎么现在想这个，我说也许我就是前世的轮回。

    （三）

    我相信轮回。

    西安之行充满了戏剧般的巧合。在临行的前一天下午，音乐台广播，今晚水晶宫队将在西安体育场与中国国家队进行一场比赛。他兴奋了。

    我知道你喜欢足球，没有几个男孩不喜欢，正如没有几个女孩关注足球，我不喜欢。还记得以前半夜你呼我，提醒我看世界杯。闭着眼，我说知道了，其实只看了四强之战。至于中国足球，我不稀罕，它是骗子，骗我的感情和票票，很野蛮。这次一听到足球，你的眼神又开始不对了，那是你的老情人。

    我拼命地摇头说我不看，你也别看。他怏怏地坐着，看上去有点凄惨。晚上要吃夜市的，我早就计划好了。如果不是同学的男朋友来看我们并许诺带我们进球场，今晚就可以吃到烤鱼和肉夹馍了。他张牙舞爪地，很快乐。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也无法拂却这番‘好意’。

    平生第一次现场看球，多少有点好奇，尽管有点不情愿。他兴致很好，不停地讲解规则和球员的背景。我不是完全的球盲！苍白的反抗。哪里分的清谁是谁呀，二十几个人跑来跑去在抢一个球嘛。晕。看着绿草地和在它上边窜动的人群，我渐渐地感到很煽情。随着他，我逐渐地陷进足球的黑洞中，不能自拔。背后几个西安球迷操着醇厚憨直的方言，拼命地骂范志毅是叛徒，语速很慢却也不失抑扬顿挫。接下来的人浪翻滚挑逗着气氛，很沉醉。

    他牵着我，随人声起伏，喧腾，脸上写着幸福。

    从炽热的叫嚣中剥离出来，已是球终人散。我喋喋不休地回味中国队大获全胜的快乐，他歪笑说你变的挺快呀，现在俨然圣徒了呢，水晶宫不过是一只二级球队，不赢它岂不是颜面丧尽？我说是呀，是呀，我识实务嘛。他感叹中国多了个没用的球迷也算可喜可贺，突然开口，还吃烤鱼吗？好呀，胃忘我地狂热。

    坊上回民做的肉串和烤鱼味道很好，还有酸梅汤，都也成了我的挚爱。只是没有肉夹馍，犯忌讳。他说你胃口真大，没人敢娶你，看着也吓死了。我顾不的多说，忙碌着半天挤出几个字，你嫁给我吧。他差点喷了，龇牙咧嘴地。横，怎么，配不上你呀？没有没有。第一次听说我是可以被娶的，他鬼笑着，学我左右开弓，手里抓满了食物。

    （四）

    深夜，我打开电脑，看那些属于我们的信件。那些信都很好，安静地躺着，全无声息。

    从车站回到家时，已经是夜幕低垂，晚风依稀。他没有来，路上拉长的只有我的影子。

    我们的信是放进信箱的，不必收发，它被我们共用。

    “也许我不知道你哪最好，让我情牵忘也忘不了，也许我不知道，你真的那么好，我的思念你又明了多少。”

    我要走了，删除掉所有的信笺，我向你告别。我要走了，喝掉最后一滴酒，我向你告别。我要走了，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从我的世界消失，你违背了一周前的誓言，从你的世界消失，我违背了我们的誓言。真的要走了，我从此做一个淑女，从里到外的，我要慢慢适应没有你的日子。

    墙上绢做的那幅画我摘掉了，很多蝴蝶在飞舞，还有牡丹，你很喜欢不是吗。我讨厌它的虚伪，我讨厌，什么都是假的。你走了，义无返顾，很冷酷。

    记得我说我不喜欢红与白的共和吗？你也不喜欢。

    记得我几乎从不与你谈论你的工作吗？我并不喜欢它。你喜欢。

    （五）

    前几天我去看铮铮了。那个孩子长的好快，才三岁就有小小男子汉的坚毅和勇敢。你最喜欢他不是吗？你总说铮铮你长大了一定要象爸爸一样作个铮铮男儿，顶天立地。你一脸严肃，眼里氤氲，和这个繁华的都市很不合拍。

    铮铮男儿不需要眼泪，却有比谁都适合流泪的理由。

    还记的那个午夜兰姐抱着半岁的铮铮呆坐失语的样子吗？她的他悄悄走了，步履匆匆。

    不是因为爱情。

    他不情愿地只留给兰姐一桢镶黑边的相片和所谓的荣誉，他甚至没有时间挥挥手。去他妈的荣誉，兰姐没哭，她就那么坐着。我却哭了。

    那段日子你没陪我喝酒。是我在陪你。

    血流在地上的样子很美，红与白的交叠。

    （六）

    看海去。船的踟躇汲起层层涟漪。夏夜的海很撩人。醉后不知天接水，满船星盏压银河。陪我们的有天有星有水有酒。我知道你忘不了兰姐无啼的样子。

    我还能做什么呢。你的表情仿佛触摸到天国。眼神很迷离。

    （七）

    午夜，我上网了，在聊天室，认识了一个朋友。我放曲子给他听，他说如果挂了的时候有这么好听的曲子就满足了。

    挂了？多么熟悉的专用词，我一惊，你匆匆地走了，挂了，在一个都市匆忙的夜。

    你不浪漫。你不懂红与白。

    爱情故事里的红是心头上的一点朱砂痔，白是衬衣上的一颗大米粒。

    你不浪漫。你把血弄了一地。

    水塘里疏影横斜，暗香浮动。流转韶华。

    花时同醉破春愁，醉折花枝当酒筹。忽忆故人天际去，计程今日到？

    花落无啼。

    我等待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