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崇尚一种人,即扎根于劳苦大众的,愿意为那些少有机会或根本没有机会讲话的人辩解的人。我也曾满怀豪情,曾经说,无论我个人将来如何发展,我都将一如既往地站在弱势群体一边,为弱势群体讲话。可能是偏执的情结所使,可能是一种虚妄的一厢情愿的念头,人民群众这样的词语总使我心里暖洋洋的,相对的,对人民群众的爱使我内心之中也萌发一种对于其对立面的恨。
什么是人民群众的对立面,就必须先搞清楚什么是我心中的人民群众?其实我也是现在才搞懂,我心中的人民群众始终不是全部的人民群众,严格的意义上除了少数的阶级故人破坏分子之外,其余的人全在人民群众范畴之内。而我心中的人民群众,自始就是其中的一部分,即那些处在这社会最底层的受教育程序最低,劳动条件最艰苦,报酬待遇最苛刻,生活状况最贫穷,受不公正待遇最多又不能有机会申辩的一部分人。
也许是与我的出身情况有关,也许与我从小所崇尚的那种侠义精神有关,也许兼而有之,出生于农村,七岁进到一个小县城直到读完小学初中,又懵懵懂懂地进入省城读高中,读大学,见的很多是无力争取公平生活状况(虽然天然的生于较优的环境下)的人们,心中又有一种盲目的侠义心肠,故而常常地假想以一种救世者的身份自居,故而有了那么一种想法,可是直到现今,我开始怀疑这种想法,我开始反问自己,也反问如我般有过这种想法的人群,你凭什么为弱势群体说话?而且我的答案好象也一步一步地走向与当初愿望截然相反的一极:任何人均不可能一厢情愿地为弱势群体中的一员,如若你是其中一员,你天然地不可能有机会有能力说话;如果你身为弱势群体之外的一员,你怎么可以体人之痛也,为之说话,你本非鱼,怎知鱼之冷暖。所以便是说了也是解皮毛之痒,不能去肌肤之中的痛了。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实吗?
另外一个人的成长过程之中,他自己的社会角色,经济地位,权势的掌握度,也一直在不断的变化之中。一个顺着社会的阶梯逐渐向上走的人,其话语权也是不断的在增加。一个极端的例子就是从原先的无权发言到有一天可以任意说话,这个转折使他当年的梦想破灭的令人难以置信。这不是很悲哀的事吗?无法改变的事实是这世上照样存在弱势群体,存在压迫与剥削,与不公平的事情。
这已经是我么久远的一个梦了。我竟然还能记得起它。更奇怪的是我竟然还有心情去讨论它。这样的年代,我自己读文章都不愿去读太认真一点的文章,写一些皮肉之上的男女情,贫乏无力的情感宣泄,或拉扯上什么网恋,再就是谈一谈it界的精英巨子,那些迅速发家的白领中的佼佼者,拥有青春与金钱,还有什么?我竟然能够把话题归溯到那很早很早以前人们曾经谈论的公平与不公平,真是奇怪。
其实也需澄清一点,我所坚信的一点是,即命运对人人公平。无论你处于社会的什么位置,扮演什么角色,就个人幸福与命运而言,决无可抱怨之处。你照样会有一番精彩或者不精彩的人生。所以我常说,幸福不分层次,不分境界,也不分程度,幸福只区别于具体的类型。回归到那句老话,只有具体的幸福。但对于社会制度而言,我却很疑惑的一点是,究竟有无可能形成一种公正的对待每个人的体制。不公正显然不可能如斩草除根一般干净利落的去掉,但诸如给弱势群体讲话这样的事情会否有置于事态的好转,都难以说清。
对于个人,事理很容易明白。宽容一点,什么事也就结了。对于整个社会体制,这不是一个宽容与否的问题,这是一个为什么某一部分要忍让,要宽容,要为这付出一点代价的问题?也许这也正是许多人愿意为弱势群体讲话的价值驱动吧。
话归最初,现在我得出的结论是,你不能一厢情愿地为弱势群体申辩与说话,在社会制度的不公平未被较为彻底的消除之前,弱势群体将始终作为不公平待遇的承受者而存在,没有人会对他们的境遇真正说话。声称为之说话的人,早已进入了强势群体。弱势群体中的个人可以依靠个人努力脱离这个群体,摆脱此种境遇,或者依靠个人修养抵消那种不公正的冲击对其个人命运的打击,但作为弱势群体的整体将长期存在,这长期存在中必然将产生千千万万种不幸与悲剧,还将供许多人作为消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