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遍认为,现代社会的标志是形成一个稳定的、占人口多数的、集中财富的中产阶级,社会结构呈中间大、两头小的橄榄型。这一观念已为主流意识形态接受,中国的诸多学者,特别是经济学家(方便起见,我把他们暂时归为“中产阶级鼓吹者”)对此更是竭力鼓吹,仿佛中产阶级一旦诞生,现有的诸多社会问题如公正、腐败、分配、宪政等等便会迎刃而解。
一个中产阶级的社会是一个稳固的社会,这原是不错的。我的疑惑却在于:中国能催生出真正意义上的中产阶级吗?未来的10至20年真像萧灼基先生预言的将是“我国中产阶层形成的重要时期”吗?现今那些贴着“中产阶级”标签的人在政治经济生活中的坐标又如何定位?
首先让我们大致观察一下“中产阶级鼓吹者”所描述的“中产阶级”轮廓--受过良好的教育,英俊貌美、事业有成、品位高雅,拥有舒适的居家、有多种信用卡、各种会员证总而言之,他们是报刊电视里着力渲染的“成功人士”以高消费、奢侈消费为特征。以此为准,经济学家把中国的“中产阶级”划分为五类:科技企业家、金融证券业的中高层管理人员、中介机构的专家、外资企业的中方高层人员及一部分资营企业家。
从类似的描述中我们不难发现,为“中产阶级鼓吹者”津津乐道的“中产阶级”其标准不是基于现实国情,而是直接与欧美中产阶级做横向对比。因为倘若以中等经济收入为标准“中产阶级”应该是那些年收入两三千元工薪阶层。显然,他们不可能过上“中产阶级鼓吹者”所描绘的那种豪华生活--将来也没什么可能。当然,作为一个专业的描述性词汇“中产阶级”有其特殊含义,我们不能指责“中产阶级鼓吹者”偷换了概念。但希冀依靠数量如此少的阶层来解决转型社会所面临的主要问题,则是可疑的。
因为事实上中国这些所谓的“中产阶级”财富和权力远远超过社会平均线,他们并不兼具欧美中产阶级“中间阶层”的角色。另一方面,宣扬“中产阶级”的人似乎从未分清利用转型时期的制度缺陷暴富者(不单单指‘暴发户’)与一般意义上的中产阶级的区别,我甚至怀疑他们是在故意模糊这种区别。因此当他们用“中产阶级”来概括一个阶层的时候,更多的起到了掩饰作用,为特殊阶层披上了合法的豪华的外衣。“中国的中产阶级”不过盗用了“中产阶级”这一时髦称号来掩饰其上层阶级、乃至特权阶级的另“半张脸”
倘若这些“成功人士”满大街都是,或至少在不远的将来满大街都是,那么中产阶级还值得期待。可惜“中产阶级鼓吹者”忘了,美国中产阶级力量强大,作为社会中坚能有效地缓冲上下两极,即最富者和赤贫者之间的紧张冲突,这有赖于海外廉价劳动力、初级商品和工业品的输入瓦解了本土的工人阶级。美国学者布朗曾在谁来养活中国里分析道,美国的高消费是建立在全球资源系统上的,美国模式不可能持续发展。法国学者雅卡尔也有类似的表述,不过他更进一步,把美国模式扩展成欧美模式。可见在全球范围内“中产阶级”也是少数。换言之,正是由于别国为他们“打工”才保证了欧美拥有富足的、数量庞大的中产阶级。
情况既然如此不妙,中国又怎么培养自己的中产阶级呢?谁又来为中国“打工”?
我以为鉴于人口、资源、制度等错综复杂的因素,中国要培养、形成一个中产阶级异常困难。首先是占人口总数70%的农业劳动者的“现代化”转向,而亟待解决的“三农问题”还属于生存层面,连这个都一筹莫展,遑论其他;其次,已经畸形发展的城市是否有吸纳更多闲散人口的能力?再次,城市本身的边缘人群有沦为“贫民窟”的危险。新一届政府总理温家宝在会见国内外新闻记者时坦诚,如果将收入贫困线定位在人均收入825元左右,那么中国贫困人口将会是九千万。无视这些严峻问题的存在而一味奢望“中产阶级”诞生后诸事无端化解,是可笑的。
何况“中国中产阶级”人数虽极少,却掌握着大量财富,并籍此进入行政决策层,推行其“精英政策”如今,在传媒和宣传机器的狂炒下,从张扬“个性”、装酷、摆pose直到“小资”的泛滥成灾“中产阶级气质和生活方式”日益受到青睐,成为年轻人的追求目标。一种思维方式的变相“专制”一种新型的“异化”一种哈贝马斯再三警告的“公共领域的‘再封建化’”正悄悄蔓延。流行意识逐渐为“精英”主宰。
不客气地说,这是一场骗局,是少数“精英”利用手里的话语权向民众灌输他们的思维方式,制造“半张脸的神话”(王晓明语),利益的最终指涉当然还是他们自身。
最典型的就是教育政策。本来按照我国的经济情况和国民的文化水平,优先建设和发展的应属基础教育。可近几年来随着“教育产业化”的汹涌浪潮,学费连年攀升,政策明显过度向高等教育倾斜,而对高等教育的投入又明显过度向重点高校倾斜。由此导致的后果是,重点高校资金闲置,普通高校用度捉襟见肘,基础教育进展缓慢,一面是大量贫困生失学、辍学,一面是贵族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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