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都是荷尔蒙分泌惹得祸,导致本人青春期提前,上初中时嘴角就长了绒绒的胡须,甚至喉结,也已经初显阳刚。所以很早就晓得女生可以成为阳光雨露,可以成为沉闷课堂上的一种安慰和调剂。由于班主任是省特级教师,我们班可以说成果丰硕,全年级的漂亮女生几乎被一网打尽。我从小喜欢色彩斑斓的活跃的事物,对于同样显眼的同窗女生,我无法做到心如止水。
漂亮女生一多,人就会不由自主地花起来。她们像一道光亮,或者是一股特殊的气息,弥漫在教室的上空。她们绝不是那种泛泛的东西。比如徐曼玉,马尾巴,孙燕子和赵小薇。端坐在这样草叶肥满的班级里,我的身体焕然一新,感觉挺滋润的。
我通常同时是上述几个小妹的观察员,当然这种做法是为了努力追求收益的最大化。那时候舆论环境对男女生讲话明显不宽容,课桌上的一道三八线签订了界限分明的互不侵犯条约,谁要是胆敢试图越过雷池,谁就充当人人喊打的角色。男生摇身一变为“色鬼流氓”女生则常常与“骚货”相提并论。这种用词,乍一听,真吓了一跳。我怕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在小姑娘面前总是特别拘谨,偷窥她们也只是选择隐蔽的地点进行。
坐我前排的孙燕子是我观察的第一人选。她的背是一幅不变的工笔画,我已烂熟于心,能闭着眼精确地画出来。孙燕子是文艺委员,长得娇小玲珑。严格讲来并不算好看,只能说长相齐全。但是她活泼。活泼就掩盖了一切。她把精力都花在喜形于色上了。孙燕子在老师的眼睛里不是好孩子,上课叽叽喳喳讲小话是她的爱好之一。
坐不住是我和她的相似之处。不同点是我上课爱讲大话。也就是我一开口,整个教室都能听到。我的动作历来很光明。当教室鸦雀无声时,我会寻思着闹点事,而且一下子就把事情闹大。为此我总是给老师留下深刻印象。还有个不同点是我的成绩一直不坏。在班上再怎么搞,名次始终稳居前十,班主任的网开一面在一定程度上鼓励了我的张扬,使得我更加有恃无恐。
孙燕子家住土产公司。放学后不和我同路。同路的是徐曼玉。下课铃一响,我的生物钟就被徐曼玉搅乱了。我收书包时磨蹭的快慢完全取决于她。不知有多少次,我慢悠悠在她身后,顺着围墙根的阴影鬼祟地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会一直尾随至她家楼下,然后在漆黑一团的角隅中等候某间房的灯亮起,最后再屁颠屁颠绕一大圈折回家。这无形成了我每天锻炼身体的绝好机会,我沉浸于这份做贼的感觉中,如痴如醉。
民间传说徐曼玉的父亲是政府食堂的炊事员,当然这并不影响她成为班里最漂亮的女生,也不影响她毫无争议地荣膺校花。一般抵抗力的男生看到她,视觉刺激之强,会让身体的某些部位做出反应。漂亮女生有麻烦当然天经地义,只是徐曼玉的麻烦实在多得令人嫉妒,她的影响之非凡,超出预料,已经扩展到了社会。俗话说,需求越大,价格越高。徐曼玉进教室行动简洁流畅,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目光冷艳而孤傲。
徐曼玉在女同学中的地位真有点不好说,自古以来,耀眼的女生最容易孤独似乎成了一道定理。这种集体的态度其实也反映了同性对徐曼玉一枝独秀的血泪控诉。所以平时徐曼玉放学后都是形单影只,这使得打她主意的人络绎不绝。可以说,徐曼玉的脚步一迈出校门,就对校外安全构成威胁。尤其是社会上一些慕名而来的小街痞,经常在下晚自习的路口死皮赖脸拦截她。
每到这时,我都远远躲在黑暗处屏住呼吸。当然就算给我熊胆加豹子胆,我也不敢冲上去路见不平一声吼。再说本人自小落下一种病,每逢情绪激动就会产生尿频尿急的感觉,由于这里面有某种隐私的意味,还是不谈为妙。这时候我就抱怨自己没有身怀李连杰那样的绝技,我的武功实在是太低,太低了。
但据我观察徐曼玉似乎并不需要李连杰的神功。徐曼玉一次又一次展示了她的美丽和精湛的社交才能。我怎么也没想通为什么她在一堆歹徒中间优雅地转几个圈,复杂局面就能化险为夷。看来徐曼玉的女子防身术已经修炼到相当了得的地步,对付这伙乌合之众绰绰有余。这种颇有玄机的脱身术折磨着我并让我的思考消化不良。
现在来说说马尾巴。马尾巴得名于她脑后的马尾辫。马尾巴一走动辫子就一跳一跳的。这时候大多数男生的眼睛都是拉直的。马尾巴坐在我的左身后,看她就必须回过头去,动作幅度醒目又危险。她家住学校,是教师子女,放学与她同路的可能性为零。我只能利用课间操的短暂间隙观察她。做课间操时她位于我正前方,视线良好。她做起操来很认真,精神饱满,姿势优美,特别那条马尾辫,跳跃摇晃,肆无忌惮。看她做操真是一种享受。
赵小薇来自农村,和前三位相比有很大的差异。她的容貌身材穿着打扮都是农副产品的感觉,就连她讲话的口音也没有彻底农转非。我之所以把她锁定为主要目标,看中的是她的清纯。清水芙蓉般的自然的体味,总会让我有意无意的在她身边转来转去。
赵小薇学习刻苦异常。连上厕所也要捧着书去。她的行动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废寝忘食。可是她的成绩并不因此而突出。这种情景让我悲壮地联想起汗滴禾下土的老农,早出晚归地用力挖掘着希望的田野。但她的勤奋还是感染了我,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以上就是引出我初恋的“四朵金花”我最初的青春期就是贯穿着她们度过的。有了她们,我对学校多少有了一点留恋,也体会到了班级的温暖。而我最熟悉的当数孙燕子。孙燕子有一张好歌喉。大家都称她百灵鸟。现在看来这是多么俗套和缺乏创意的形容,不过当时模式化的词汇量也只能造成这样的遗憾。孙燕子唱歌时喜欢微微仰起头,很陶醉忘我的样子。她的声音是甜的,在后排的我甚至闻得到她嘴里清爽纯净的气味。
我记忆犹新的是那句歌词:我时常漫步在小雨中,在小雨中寻觅。唱这首歌时,孙燕子的声音轻柔地流淌着,充满浪漫的伤感,味道好极了,真有点靡靡之音的感觉。这首歌我曾在电视里听过,是祖国大陆的红歌星谢莉斯王洁实唱的。但我敢肯定没有孙燕子唱得好,这首歌天生应该给更年轻美丽的少女来唱。孙燕子唱歌的时候我觉得她是最美的,然而当她歌声一停我又觉得是徐曼玉最美。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好色,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的灵魂无比肮脏,比资本主义社会还肮脏。但是,的的确确,徐曼玉穿上任何衣服都是美的。不像其他女生,穿某件衣服好看,换了一件就不好看了。
孙燕子有时候会回过头来和我搭话,当然只是一再借用橡皮擦和参考书(那时候类似的游戏还未过时)。由此可知,我们的纯情尚处于初级阶段,所谓表达爱慕的方式也比较幼稚,毕竟当时的电视还没有教会学生怎样谈恋爱。而我和孙燕子讲话时总是不由要斜眼瞟一瞟徐曼玉。我盼望着徐曼玉能够有所触动,并且对我多少有点表示。可徐曼玉什么动静也没有。除了黑板,她看任何事物都是狗屎一泡。对距离两米以内防不胜防的男生满怀戒备。她甚至很少笑一笑,整天女王一样板着脸。这高傲是因为什么原因造成的,每个人都明白。
我有点贼心不死。我就不信不能把她惹笑。我使出百般绝活在课堂上一一展露。谁也不知我近乎于疯狂地闹剧竟然为了一个女生。我的过火举动没有得到她一丝的喝彩。我甚至丧心病狂地把一条泥鳅放进了徐曼玉同桌的书包里。在同桌的尖叫声中,徐曼玉依然故我。沮丧之余我想起一个成语:千金一笑。是的,别说让她笑,对于一个长期排除在她视线之外的微不足道的人来说,假如她看我一眼,哪怕迅速扫一眼,我所有的努力都会化为幸福。
很长时间我在课堂上一直以女生为主,老师为辅。虽然这么多诱惑塞满脑海,让我堕落得忙不过来,但我的成绩竟然奇迹般没有掉下去。应试名次一直顽强飘在全班的上游。美丽泛滥的课堂上,女生姿容越佳,我的干劲越佳。不能否认,红颜对我的学习产生了良好的推动性作用。
我的同桌是一个绰号老草纸的草包。每天上课他都是趴在桌子上,全身只剩一根懒筋。他的成绩倒数第一。我很看不起这个家伙。他说话好像从来不经过大脑,尤其是谎话,说的很多却从来骗不了任何人。我和他几乎隔几天就要打一回架。除了打架我们无话可说。
我的胡作非为终于引来班主任的高度重视,一再扬言要对我采取措施。他曾找过我谈话并正色警告,大意是这样的,如果我还捣乱下去,就要安排一个女生和我坐。我表面沉默,心里却生机勃勃。我自然不想再和老草纸坐了。于是我越发紧锣密鼓地闹事,以期望班主任尽快将我这匹害群之马处置掉。然而班主任好像突然得了健忘症,之后他再也没有找我谈话。我期盼着和女生共坐一桌的美好幻想就这样无情崩溃。
我依然亢奋地跟踪着徐曼玉。看她高挑的身影耐人寻味地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倘若她肯招募一个跟班走,我立马会死心塌地跟着她去荒郊野外,海角天涯。可她从来不肯回过头。她从来也不在意身后有没有一个傻男生。
一天,数学课。我正忘乎所以地以徐曼玉为主角做着白日梦。老草纸捅了捅我,低声说,马尾巴不要脸了,正在看你呢。我回头,果然,马尾巴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我。我轻松地对马尾巴挤挤眼,希望能暂时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可她还是睁着大眼睛看我。那份投入让我想到一个成语:脉脉含情。这得感谢小学教语文的老师阿姨的教诲,她们总是劝我们留心收集好词好句,见到身边的事物要开动脑筋,用成语形容一下。这个好习惯我一直保持着。真的,一点不假,马尾巴在脉脉含情地注视着我,这种注视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内容。我迅速回过头,心一下子慌乱地跳起来。别看我平时想入非非,可临时遭遇这种美事还是非常不好意思。我再也不敢回头,觉得马尾巴的眼睛深得像大海,看一眼就会被拉下水。那堂课,我的外表装得很斯文,双眼规矩地望着黑板,显出了少有的安静,实际上什么也听不进去。我的后脑壳感觉到有点热,我还同时感觉得到内心的狂喜。我很想回过头去享受一下,但又没有迎接挑战的勇气。我的意志和不听话的脖子进行着激烈较量,谁也不知道我终于被糖衣炮弹幸福地击中了,以至于下课后脖子直感觉僵硬地生疼。
我想不通马尾巴为什么敢这么聚精会神地望着我。而我除了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和甜蜜外,外表还必须做出不胜其烦的样子,至少也得诚惶诚恐。这主要是伪装给老草纸看的。而我又有点担心,生怕我这种冷淡被马尾巴误读,从此后不再对我暗送秋波。我开始变得患得患失。
受宠的感觉会上瘾。我渴望着马尾巴一直看我,越热烈越好。我甚至幻想着她走火入魔向我求爱。我发现我真的想来那么一次早恋。不管和谁。我想尝一尝电影和书本里爱情的感觉。有时清醒过来,又为自己丑陋的心灵而羞愧。为了激励自己,我一遍一遍念奥斯特洛夫斯基那段关于临终前的名言,钢铁一般的革命意志和力量好像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老草纸在学校里臭名远扬。他的形象既对不起全校师生,又足以让孟母三迁。尤为值得称道的是老草纸欣赏女生的那种眼神,显得非常剽悍,而且垂涎欲滴。总之,他的存在让女生心惊肉跳,谁和他谈恋爱谁就有悲惨的命运。
老草纸经常对我这样说,马尾巴发情了,这个老母想男人了。这些露骨肉麻的话也只有他才说得出口,我听了都会脸红。那时是初二,我们正处于成长的关键时期,身体茁壮地发育,长势凶猛,而对男女关系我们还处于混沌状态,也就是似懂非懂,一直缺少正确引导。虽然我们渴望自己对女生的理解层次能提高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但是,天下闻名的生理卫生课必须要等到初三才开。
有时,老草纸会不计前嫌,和我就一些共同关心的敏感问题悄悄展开广泛深入的讨论,交流后我们一起陷入一种迷惘的状态。这些是多么神秘的事情啊,比如游泳课上,一些女生对身体的怪异表现,令我们兴趣盎然,想象辽阔无边。有时候,我们沿着谈话的轨道向前摸索,仿佛一起触摸到了性的萌芽,真理罩着层面纱,若隐若现,神奇又有点紧张,大着胆朝里边想深一点,可是又什么也不见了。
话说某天晚自习,闲来无事,我和老草纸正通力合谋怎么把徐曼玉约出来。老草纸看上去老练无比,一脸心怀鬼胎的下流像。写张字条吧。就写上我们俩做个朋友什么的,或者买两张星期六的电影票请她看电影。老草纸凑近我,他的话滔滔不绝,一股明显的口臭让我愉快不起来。虽然和女生在一起要直接,但千万不能乱摸,要不然会怀上娃娃的,到时候你就惨了。
我猛地一惊,不由得暗暗佩服老草纸的见多识广。那么亲嘴呢?会不会有麻烦?我大胆提出个困惑已久的问题。亲嘴不怕。不过只能亲三下,要不然也会出事。老草纸兴致很高。
我屏着气,望着老草纸的嘴,心想这张嘴会有谁敢去亲,也许它将就此孤独一生了。坦诚地说,老草纸的头脑一点也不差,比起考试的状态,他对异性的涉足是很有造诣的。他探索过的很多方面我都没有来得及研究。所以我还是要由衷感谢老草纸,他向我不厌其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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