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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逝三周年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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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离开,或避而远之。看电视时,宁愿不看,也不看唱歌节目。但父亲听了年少时的我唱了一曲妈妈的吻后,却大加赞赏,并说我们这儿只说妈妈的小,但没其字。暑假期间,有时父亲还要我再唱予他听,当时的我还真的感觉腼腆。那时唱歌的情形至今记忆犹新,房屋前、篱笆边、月光下、桑树底,晚风轻拂、树影婆娑、群虫四吟,一家人团坐在父母亲周围,谈唱风生,白天的劳累顿然全无。可而今这却早已是蛛网尘封的故事,泥牛入海,一去不复返了,母亲老了,父亲去了。现在想念父亲的时候,就找一个寂寥之地,再唱上一曲。但我又唱予谁人听呢?没了父亲,也没了父亲的聆听和评价,更不见父亲呵笑不拢的凹瘪双唇。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他人身上是令父作呕,发生在自己的儿女身上,父亲却情有独钟。舐犊情深,难以言表。这悠悠父爱,是抹之不走、挥之不去的记忆。

    那一年春节回家,大年三十那天薄暮时分,兄弟们同去父亲的坟莹辞岁,天上细雨霏霏,地下白雪零零落落。我惟恐父亲安息之地真的象印象深刻的那么凄凉,不忍心翘首遥望,但还是在公路拐弯处就心急如焚地朝父亲的窀穸望去。昔日高大的冢堆而今已矮小得难以瞥见了。枯黄的花圈骨架斜立在坟堆上,飕飕的北风拼命地吹着它不停地南北摇晃。这唯一向远处行人提示着我父亲葬地的标志对于凛冽的寒风来说好象也是多余的,非摧毁不可。冬日融化后零落的寒雪给寂寥的野外增添了几份寒意,我的心却比这冬日的荒郊野外还要凄凉。我暗伤盘算,从小妹那一句“爹爹,今夜起就把您一个人丢在这孤坟野地”的嘶哑哭声算起,父亲露宿荒野已近二百天了。父亲长眠之处越来越近,上面分明长满了茅草,枯黄的一片,露出雪外,在凛冽寒风中瑟瑟作响。我若有感悟,这无异于哀鸣声在责备我不常来看我敬爱的父亲,也无异于在助我哭父。那时的我,全身麻木冰凉,比天寒地冻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坟前,我“扑通”一声跪下,用僵硬的双手摆上菜,倒出酒。嗑着头,烧着纸,点燃炮。喊了一声,爹爹,儿回来看你来了。父亲没有回答我,风依飕飕、草依瑟瑟、雨依凄凄。这一切当然无济于事,父亲一生也反对迷信,但那时的我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用来表达我怀念父亲的心情呢?就不必再详述我那时的心情是如何的悲恸了,我的眼前分明出现了父亲病入膏肓,卧床不起,呻呤唤我的凄恻情形了。可这凄婉之声换来的是父亲当时越发的悲痛,我永远的悔恨交加。起身后,我伫立了许久,我的脑海中又浮现出父亲生前养我、教我的一幕幕往事。饱噙的眼泪终究抑制不住,涕泣如雨,随风飘落。我还是不信,昔日恐豺豹、泣鬼神,顶天立地的父亲真的就这样倒不再起了。我悱恻缠绵地缓缓离去,三步一回首,只看见烧着的纸草冒着青烟,渐渐地灰飞烟灭了,最终剩下的依然是枯黄的花圈骨架在飕飕的北风中不停地南北摇晃,直至它消失在我的视线中。回到家,我翻出父亲的诗稿,坐在父亲睡过的床铺上,翻阅起来,思绪万千。夜幕降临前,我呆如木鸡地站在门前,在爆竹声声中,踵武着父亲往日倚闾门前空遥望的模样,重复着父亲当年盼望游子回家团聚的望眼欲穿。想起那一年父亲写给我信中的一句话“文儿,九八年古历春节即将到来,异乡的客人归家络绎不绝,我也有浓浓的思儿思孙之情。”那时情不自禁而涕泣涟涟的我自言自语地问自己,父亲,过年了,是一家人团聚的时候,今夜您会不会来?您对儿女的爱还在不在?

    三年恍惚一瞬间,父子相聚如昨日。天边的父亲哟!您不是喜欢听我唱的妈妈的吻那首歌曲吗?我独锁自己,面徒四壁,擦着眼泪,用哽咽的嗓音,为您再唱上一曲妈妈的吻,您听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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