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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我吧!她在内心狂吼。我爱你!他的内心也同样挣扎。只是多年来流连于花丛问的他根本不懂得如何示爱。过
去的经验只教会他绝情的拒绝女人的纠缠,如今在真爱面前,他反倒不知该如何表达,只会
转弯抹角。
“如果我说要这么一辈子耗下去呢?”他仍未做好心理建设。
“那么我会逃。”她的语气坚定。“我会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
天杀的!为何她能说得如此淡然,彷佛他们之间的一切都不存在?
“你不会逃的。这就是女人可悲的地方无法离开深爱的男人。”这是大多数女人的
写照。
浣芷只是看着他,带点同情,带点怜悯。直到这一刻她才确定,他是真的不懂得
“爱。”
“你不了解女人,不了解我。”她的声音不无遗憾。“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女人比你想像
中更有骨气。即使深爱一个男人,她仍会选择自由如果那是她唯一能保有一颗完整的心
的方法。”
“是吗?”秦仲又一把拉过她,将她压进床被。“话说得这么好听,何不向我证明你的
鼻气?”话虽如此,他仍是选择用激情镇压她,以免她未能吐出口的答案救他心慌。
我会的。
这是她被情欲席卷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情形仍然相同?”秦氏的大家长秦孝轩不敢置信的蹙起眉头,对大儿子的驽钝十分不
解。
“恐怕是。”坐在他对面的秦穆文吐出一口长气,和秦仲文神似的俊脸上流露出一丝无
奈。
“我还以为日本之行后情况会有所不同,谁知道那兔患子居然一点都不开窍。他到底是
像谁啊?”既不像他老婆那般温文,也不像他这样明事理。唉,造孽啊。
“大哥谁都不像,他像他自己。”此话不假。翻遍秦家的家谱,也找不出一个比他更顽
碧的人。
“你说该怎么办?”再耗下去,他这辈子难抱孙子啦。
“他是你儿子,你都没辙了,我能有什么办法?”秦穆文不疾不徐的将皮球踢回给老
爸?碇歉嫠咚詈帽鹛仕说幕胨乇鹗钦飧觥八恕备蘸檬撬蟾纭?br>
“你的兄弟爱呢?”这死孩子,避事倒乾净俐落。
“死了。”秦穆文回答得简洁有力,就是不让他老爸占到便宜。
“算了,不求你了,我自个儿想办法。”秦孝轩的脑筋飞快的转着。转呀转的,突然转
向徐家的小丫头。
“有了!”秦孝轩兴奋击地击掌,早该想到这招的。
“你还记不记得徐家那个丫头,跟你大哥是同学的那个?”就他记忆所及,仲文似乎对
她的印象不错。
“你是说徐庆雯?”秦穆文的确还记得。那女孩长得十分漂亮秀气,不过大他二岁。
“没错。我还记得你大哥当时相她走得很近,好像是”秦孝轩想了一下。
“大学时代的事吧?”当时他还以为好事近了,没想到最后却不了了之。
“的确是大学时代,当时我还是个高中生。”而且不幸碰上他们的亲热画面。
“就这么办!”秦孝轩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徐家丫头应该不会拒绝帮这个忙才
对。”徐家和奏家是老交情,由他出马游说,一定没问题。
“你倒是有自信。”秦穆文可没他老爸那么天真。“不要弄巧成拙就好。”就怕剪不
断、理还乱。原本就令人头痛的问题若再加上个死灰复燃,想不闹火灾都不行。
“别将你老爸瞧得这么扁,一切看我。”秦孝轩拍胸脯保证,同时拿起话筒。
“打到哪里?”秦穆文挑眉问道。他老爸不愧是行动派,手脑并用的功夫一流“美
柄,搬救兵。”
当徐庆雯如同旋风般闯进秦仲文的办公室时,他正与佐原之臣道电话。
他不敢置信的盯着眼前的人儿。这不是卡洛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好久不见,伊森。”
“卡洛?”确实是她,他没认错。“你怎么回来了?美国那边没事?”他记得她是个事
业心很重的人。
“我现在正在度假。”而且是特别假。徐庆雯在心里补充。要不是为了拯救他这位“过
去式情人”的感情前途,她现在还待在美国打拚呢。
另外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秦仲文仍和过去一样英俊,甚至更有男子气概,但她却丝毫
没有心动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彼此都心有所属的缘故吧。
“度假?”这理由十分可疑。“就我记忆所及,你一向是把工作摆在第一。”
“哎呀。”她连忙递上一个甜美的笑容。“我又不是超人,总该休息的嘛。”这男人仍
然像过去一样多疑,难拐得很。
秦仲又只是挑眉,他的直觉告诉他,她的突然造访一定有问题。
“你要负责当我的向导哦。我已经好几年没回国了,台北变得好多。”根据秦伯伯的计
策,她只需要负责缠住他,做些在外人眼里显得非常暧昧的动作,剩下的他会全权负责。
说是挺简单的,但执行起来却大大的困难。秦仲文或许在感情上是头蛮牛,但在其他方
面却相当精明。
“没问题。”他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头卖什么葯。
接下来几天,徐庆雯发挥她有始以来最强力的缠功。她日也缠、夜也缠拉他到各家
pub馆狂欢到天亮,并想尽办法假装摔跤、醉酒、呕吐,就是不让他回家。
可怕的是,秦仲文始终很有耐性的陪在她身边,似乎在等地自动露馅儿,这使得她演起
戏来格外费力。她敢发誓,秦伯伯再不快将一切搞定,她一定会先累死,然后在秦仲文的利
眼下吐实,到时一切都玩完啦。
所幸秦孝轩的动作不慢,在得知儿子已被缠了五天之后,他确定是可以出手的时候。
浣芷坐在沙发上,呆望着窗外。她已经整整五天没见过秦仲文,甚至没有他半通电话。
按着她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心中十分明白,她大概已经被抛弃了。
这样最好,不是吗?这正是她希望的,为何她还会感到心痛,甚至觉得空虚?她问着自
己,也骂自己。一个话说得响亮、志气比天高的女人有这等愁绪真是最大的讽刺。
叮叮咚咚的门铃声惊扰了她的心绪,同时也振奋了她的精神。她匆匆的打开门,看到的
却是一位陌生的老人。泛白的发下有一双锐利的眼,挺直的鼻梁和阳刚气十足的脸庞给人一
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抱歉打搅。”来人的礼貌无可挑剔。“我是秦孝轩,仲文的父亲。”
秦仲文的父亲!难怪她会感到熟悉。
“请进。”她慌慌张张的请他进来,在他锐利的眼光之下,自觉得无所遁形。
秦孝轩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原来这就是仲文看上的女人。她的确就如织敏所言,太纯
真、太脆弱,根本不是他那蛮牛儿子的对手。不过,谁说斗牛一定要用红布呢?
据报导,牛其实是色盲,能驱动它们前进的,是眼前那一大块挥舞的布块,与颜色无关。
拾浣芷小姐就如一块白绢,纯洁而娇柔,却正好牵动了仲又那头蛮牛的心。
只不过蛮牛就是蛮牛,不把她的布抢过来,它是不会了解布块的重要性。唯有舞动的布
块,才能让自己的人生做出最精采的演出;这道理恐怕他那大儿子一辈子都学不会。
唉,精明与感性兼具的他竟然会生出仲文如此自负的顽石,实在令人难以理解。罢了,
继续扮坏人吧。秦孝轩发誓这是他最后一次粉墨登场,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你一定十分意外我的造访。”他挑了张单人沙发坐下,眼光锐利的瞟向还站着的浣芷。
嗯,教养不错,还懂得辈分之别。
“你也坐。”他示意浣芷坐在右侧的长沙发上。
浣芷依言坐下,局促而不安。
“仲文有五天没到你这儿来了吧?”秦孝轩开门见山的道,尽量不让自己受到浣芷脆弱
神情的影响。
浣芷无法答话,只能错愕的点头,不敢相信她和秦仲文的一切都在秦孝轩的掌握之中。
“你知道他这五天在哪里吗?”
她摇头,但心中有一种沉沉的预感告诉她,她将不会喜欢听到的答案。
“他和庆雯在一起。他们是旧情人,同时庆雯家和秦家是世交。”
意思就是门当户对。
浣芷痛苦的闭上眼睛。她早该明了会有这么一刻,为何仍是如此难以忍受?她只是个平
民老百姓,甚至是可以买卖的情妇,凭什么高攀秦仲文?
他是秦氏的皇太子,现代的贵族。
“我懂了。”她努力忍住泪水,不让它们自眼眶流出。即使要哭,也绝对不能在秦孝轩
的眼前哭。
秦孝轩很欣赏她的勇气,可惜接下来的事会更打击她。但为了他们的幸福,他不能在此
刻心软。
“这是机票及护照。”他将一个纸袋放在桌上。
浣芷意外的抬起头,无法相信他竟有办法弄到她的护照。她记得护照是放在抽屉里的啊。
“相信我,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一点也不意外她的惊愕,毕竟护照被无声无息的盗定
是有些恐怖。
“请你离开吧,拾小姐。给自己一点空间,也给仲文一点时间。”还有一点教训。“你
值得更好的人来爱你,何必非得和仲文在一起?”
时间和空间?她的确需要。她回想起被捉去日本前的计画,那时她不就是想要争回自己
的空间?只是后来
不要再多想了,多想无益。她早该走的。她若早些离开,也不至于落得弃妇的下场。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低头整理自己的情绪。等情绪稳定后,她再抬起头望着秦孝轩,
眼中不再充满愁绪,有的只是坚决。
“什么时候的飞机?”
秦孝轩不禁为她的坚强喝采。她非常有骨气,不愧是仲文看中的人。
“今天下午四点。”见目的达成,秦孝轩便不再久留。他还得赶回去执行第二个步骤
哩。“英国那一边我都安排好了,你尽管放心。”
“谢谢你。”
送走秦孝轩之后,浣芷再也忍不住心中那份悲痛,痛哭起来。她是该觉得解脱,为何此
刻心中却只有浓浓的不舍?
四点她的时间不多了。她擦乾眼泪,走到床边将床下的行李箱拉出来,打开衣柜丢
进几件衣服。
然后,她拨了通电话给浣翎,在她的答录机上留言,声明日后再跟她联络。
两点钟的钟声响起,她喀嚓一声锁上门,挥别她的情妇生涯。
在秦仲文的办公室中,徐庆雯终于高举双手投降。和他缠斗了五天,所得的结果只有一
蚌字可以形容,那就是累。
“累了吗?”秦仲文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这丫头不知死活要挑战他的体力,他当然无
条件奉陪。“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突然间回台湾,又死巴着我的目的是什么了吧?”
“呃我”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下去,似乎不管她怎么办,秦仲文都能识破。
所幸秦仲文的行动电话适时的响起,救了她一命。
“喂?”他接起电话,但锐利的眼神仍盯得徐庆雯直想落跑。
“仲文?”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令他感到意外的声音,竟是他父亲。
“我是。”莫非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现在几点钟了?”电话那头的问题莫名其妙。
“三点钟。”他父亲是嫌日子太清闲吗?
“那么拾小姐现在应该已经抵达中正机场,或许正等着办通关手续。”
中正机场?浣芷?
秦仲文倏地沉下脸,语气不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几乎是用吼的。
“先别吼。”秦孝轩一点也不在意。“有空吼我倒不如想想办法,看该怎么留住人家。
你总有办法吧?”他的口气彷佛大儿子一定办不到。
“这不劳你操心。”他才不会顺他父亲的意。“只要告诉我你把浣芷安排去哪里?”该
死!为何这一切发生得这么快,快得让他措手不及。
“我不会告诉你。”秦孝轩显然是和大儿子卯上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给小姐搭的
是四点钟的班机。”
四点钟真他妈的,现在是三点零三分,他再怎么赶,也不可能赶到中正机场。完了。
“你这么做到底有何用意?”他的口气大有杀了他老爸之意。
“问问庆雯。”秦孝轩倒挺会推的。“但我要提醒你,兔崽子。如果你无法真心爱人
家,就放人家自由。拾小姐的日子已经够苦,不需要你再雪上加霜。”
喀啦一声,电话断了,但秦仲文的火气正旺。
“你他妈的最好解释清楚。”他几乎要将徐庆雯瞪穿。
徐庆雯敢发誓她看到了暴突的青筋。在秦仲文的咬牙切齿下,她颤声道:“别生气嘛,
我们只是想帮你。”
这个“我们”指的显然就是他老爸和她,或许还包括他全部的家人。他到底是哪里惹到
他们了,为何要如此对待他?
“仲文,你向来是个佼佼者,自私而骄傲,从不肯放下身段,这就是我们为什么必须帮
你的原因。”徐庆雯放软了语调。在年轻气盛时,大家都不肯承认自己的骄傲,但现在已经
不同,人生的历练使得他们更加成熟。
“爱一个人不应该计较对方的出身。请你仔细分析自己的感情,在强烈占有的表象下,
难道没有丝毫的爱意?不敢承认自己的爱才是可耻,除非你是个懦夫。但我相信你不是个懦
夫,你只是太骄傲,不肯卸下头上的光环而已。”这也是现代贵族的通病。
是吗?问题仅是如此简单?秦仲文不禁失笑。为什么旁人眼中清楚明白的感情到了他脑
中却变得有如原子结构般复杂?
他爱浣芷!他终于对自己承认。而他的骄傲自大不但伤害了她的心,同时也吞噬了她的
灵魂。
“卸下光环之后呢?我会得到什么?”
徐庆雯望着他,眼中充满了安心与骄傲为他的解脱而骄傲。
“得到真爱。”她保证。
“那么,该是我发挥实力,让我父亲瞧瞧的时候了。”秦仲文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你要做什么?”他的笑容似乎充满自信。
“追回我的真爱。”
“抱歉,小姐,麻烦你跟我到里面一下。”
浣芷茫然的看着航站管理人员扣下她的护照和机票“礼貌”的将她请入一个小房间。
“我的护照出了什么问题吗?”她不敢确定,毕竟这不是她自己办的手续。
“你的护照没有问题,但有资料显示你被控偷窃,禁止出境。”说话的人眼中闪过一丝
戏谑。
“偷窃?”她傻眼了,她什么时候偷过东西?
“没错。”门口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按着便是秦仲文高大的身躯像一尊天神迎面
而来。“你偷了一样东西没还。”
“祝好运。”航站人员突然消失,一切彷佛梦境。
她一定是在作梦吧?浣芷眨眨眼,但王子并没有消失,还站在她眼前。
“我没有偷你的东西,所有的行李都是我原先就有的。”也就是他所谓的“破布。”
“我知道。”说到这里,他倏地又沉下脸。“你甚至没带走这双鞋子。”他取出在日本
买的那双鞋。
这双鞋子她是故意不带走它的,以免又想起对他的爱恋。
“既然你知道,为何还指控我偷你的东西?”甚至还破坏她的出国计画。
“因为你确实偷了。”他往前踏一步。
“胡说!”她跟着往后倒退一步。
“你有,你偷了我的心,现在我请你把它还给我。”他继续踩着坚毅的步伐,直到靠近
惊愕的浣芷为止。
他的心?他的意思是她抬头望向秦仲文,他的脸上此刻正流露出前所未见的温柔,
彷佛放下了一切骄傲,一切身段。
浣芷不禁哭了出来,这是她第一次感到自己和他是平等的,再没有贵族与平民的差别。
“不要戏弄我。如果你不是出于真心,请别对我如此温柔。我脆弱的感情承受不
起”在秦仲文的拥抱下,所有的泪水都流入他的衣襟。
“原谅我曾经伤害你。”他亲吻她的额头、眉心。“除去了自大、骄傲的外表之后,我
才发现原来我的灵魂是如此卑微。失去了你的拥抱,我才明白原来我渴望的不是一个听话的
傀儡,而是更真实的温暖。”
他按着曲膝为她套上那双珍珠白的鞋子,如同童话中为灰姑娘试鞋的王子。
“你愿意再继续给我温暖吗?”
她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下,嘴角却绽放出最美丽的微笑,如同一朵迎接朝阳的雏菊。
“愿意,我的王子。”
秦仲文紧紧的拥住她,他终于找回他的真爱,他的仙度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