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敏儿实在很钦佩秋飞的好学精神,他没上京赴考真是太可惜了。
“只是消遣,没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敝的。”秋飞有些赧然。面对神秘的敏儿,他不敢自以为是。
“我一直很好奇,你们为什么要当山贼?我从来没看过土匪窝像‘清灵寨’一样,不但豪华干净,连寨里的弟兄也文质彬彬,就算是京城的公子哥儿,也跟你们没得比。”
这个疑问存在她心中很久了,今天终于有机会问他。
“你看过几个山寨?”秋飞丢给她问题。
她不禁微笑。“一个也没有。”
“那就对了。”他也跟着微笑。“清灵寨的确有些不同的地方。这要从老当家说起,故事很长。”
“我不赶时间。”敏儿伶俐的接话。处在这片山寨,最多的就是时间。
“老当家是个有趣的人,谁也不知道他的出身,只知道他是长安人。”
“他来自京城?”这真是奇了。
“是的。他似乎是个有钱人,带着所有的家当及四位好友来到这里,盖了这山寨。据说,这个山寨的格局跟他在长安城的老家一模一样。”
“那他真的很有钱。”这山寨甚至比“抡庄”还大。
“非但如此,他还要求每一位弟兄都要读书识字,所以山寨里没有文盲。”一想起每一位弟兄小时候念书时的痛苦表情,秋飞不禁笑了起来。
“那真了不起。”就算是生活在京城的百姓,也没几户有此远见。敏儿真想见老当家一面,可惜他已经去世了。
“你和袭人怎么来的?”她一直很好奇。
“我们是孤儿。袭人是在一个天寒地冻的日子里被老当家从树林内捡回来的,而我呢?则是从一堆树叶中被挖出来的,那时恰巧是秋天。”
“所以你叫秋飞,而他被取名为袭人?”
“你真聪明耶,敏儿。”秋飞一向就这么认为。
“其实我并不叫敏儿,敏儿是我的小名。”除了小姐之外,他大概是唯一知道她真实姓名的人。
“哦?”秋飞谅讶道,他一直以为那是她的名字。
“我姓唐,唐秋缠,跟你一样有个秋字。”
“我深感荣幸。”他真诚的说。
“我能请教你一个问题吗?”他真的十分好奇。
真不愧是“山贼中之君子”说话温和有礼,敏儿微笑的想着。
“请说。”
“我们一直很好奇你的出身。你说话的气势、处事的态度和高明的医术,在在说明你并非市井出身,为何会沦落到当一名丫环?”这是整座山寨的人在玩的猜谜游戏,他只是稍微卑鄙一点,先跟当事人要答案。
敏儿只是看着他,但笑不语。不是她爱装神秘,而是重复那些前尘往事太累人。
“跟你成为孤儿的理由一样。有许多事情并不是我们自己说要掌控就能掌控。”
“说的一点也没错。”真是避话高手,同时又能一针见血,秋飞更敬佩她了。
“人生有很多事是很无奈的,像是小姐的体弱。”敏儿不禁庆幸自己有健康的身体。
“袭人会照顾她。”秋飞一点也不担心。袭人把她当太上皇一般供着,不许她拿比羽毛重的东西,就算她的身子再怎么弱,也很难出什么状况。
“他要怎么照顾?他能代替小姐怀孕吗?”敏儿可没这么乐观,毕竟她已经照顾小姐三年了,比惟都了解事实。
“你家小姐无法生育?”这真是一团糟。
“不是不能,而是不适合。她的身子太弱,我怕她搪不过生产的过程。”她不禁叹息。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的想帮助她?”秋飞猜中事实,敏儿惊讶的挑起眉看着他。
“你不认为那应该由她自己决定?你这么自作主张已经超越了好大夫应有的分际。”秋飞平静的道出事实。他猜她是让自己的关心给蒙蔽住心智,一时无法看清自己的错误。
敏儿闻言如遭电击。秋飞说的没错,她是超越权限了。
因为自己和小姐如仆如友的情谊,使她不自觉的站在朋友的立场行事,而非大夫的立场。
“你说得对,我是越了界。”敏儿承认自己的错误。“但尽管知道这祥是错的,我还是会这么做,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姐丧命。”
秋飞盯着她半天不说话,心中却是对她佩服不己。他还不曾见过有哪个女人能如此择善固执。
“你是一位好朋友,也是一名好大夫。钱小姐能有你这么一位朋友真是她的福气。”
“可惜她身在福中不知福,老和我唱反调。”敏儿调皮的笑道,抬头仰望厨蓝的天空。
“这里一向都是这么宁静吗?”敏儿问秋飞,她实在很难将这里的环境跟“山贼”想在一起。一般山寨不都是热闹滚滚吗?
“是啊,这是我和袭人订下的现矩。袭人最讨厌弟兄们慌慌张张,而我最讨厌他们大声嚷嚷,所以就变成这么安静了。”说穿了,他们的规矩是白订的?系奔以谑朗本土11卵侠鞯墓婢亍谏秸胁坏煤岢逯弊病4笊拖瞬还赜镁上岸骸?br>
“只可惜再过不久,我就要和这片青山绿水说再见了。”
敏儿突然觉得解脱,同对带有不舍。
“你要离开?”秋飞愣了一会儿。他才刚开始适应寨中多了两位女性的生活,比较理性懂事的敏儿却说要走?
“我迟早要走的。”敏儿朝着秋飞淡淡一笑。
“我还以为你是钱小姐的贴身丫环。”一般贴身丫环不都是小姐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吗?
“我是。但我的契约早就到期了,只是放心不下她才继续留着。”而今她终于可以卸下这责任了。
“因袭人的出现,你终于可以放心将钱小姐交给他。我说的对不对?”他弄懂了她的意思。
敏儿笑着点头。秋飞真是一个聪明体帖的好男人,跟小姐原先的梦中情人抡语剑有得比。只不过抡语剑给人一种疏离感,一号表情反而比秋飞温和的表情更具吸引力。难怪她一点也没想过要喜欢上秋飞,他只适合用来做大哥。
“我渴望自由。”她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剖祈自己。这些话她对小姐未曾提起。
他能体会她的感觉。寨里一些琐碎的杂事常搞得他心浮气躁,直想“离寨出走。”
“老爷是一个严厉的人,又忙于生意,所以经常忽略小姐。她又体弱多病,从小就和少爷、大小姐隔离。病痛加上被嫌弃,造就了她任性、骄纵的性格。因为她知道,不这么做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她看向秋飞,仿佛要取得他的谅解。
秋飞虽然难以体会钱雅蓉的痛苦,但光想一个小女孩被关在冷清的房间,落寞的看着窗外,心中瞬间涌起无限的同情。
“自我进了‘钱家庄’之后,小姐的身子总算慢慢好转,但她的体质太弱,或许是缺乏爱的缘故,身体一直健康不起来。”敏儿再次抬头仰望天空,看着天际冉冉飘过的白云,就像是一条波动的河流。是啊!这就是人生,终于也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
“就算有了袭人,但他不是大夫,无法取代你的位置。
你何不留下来呢?自从你来了之后,寨里的弟兄一有病痛全都让你一手包了,再也不用下山找大夫医治,方便得很哩,为此,寨里的弟兄对你钦佩得五体投地。就算不为你家小姐,也为我们这群可怜的男人留下来吧!”更何况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外头闯,难倮不会有什么不测。
“谢谢你,秋飞哥,我还是要走。”她早想独自去看看这个世界,到处走走,秋飞只得叹息。想飞的小鸟任谁也拦不住。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清灵寨’的安危”敏儿突然话锋一转,引起了秋飞的注意。
“此话怎讲?”这附近的山寨,除了宿敌“山乌寨”之外,没人敢惹他们啊。
“小姐被袭人找回来以后,我仔细搜过她穿的衣服,始终没找到那张一千两的银票。”
秋飞不禁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一千两耶!袭人当日八成被钱雅菪迷昏了头,才会忘记搜她的身。
“那又如何?”也许她弄丢了,这是很稀松平常的事。
敏儿瞪了他一眼。
“我问过小姐了。小姐说银票被另一个山贼抢走了,而那名山贼并没有被袭人击毙。”
“所以”他还是弄不清楚这跟“清灵寨”的安危有啥关连。
“所以这张银票一定会被兑现,而老爷可以藉由这张银票,轻而易举的判断出到底是谁绑了我们。”这个苯蛋!才刚说他聪明而已,马上就换上一张白痴面孔。真是气人。
“依我看,事情没这么严重吧?”这就是女人家,没事总爱把事情想得很大。“一张银票能瞧出什么端倪?票子上又没有印‘你的女儿被清灵寨抢了’几个大字,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
“别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依老爷死要面子的脾气,他若不把小姐我到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再加上大少爷就算要死缠烂打也非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的个性,‘清灵寨’此番在劝难逃。”这也是她担心的原因。
“你担心个什么劲?就算你家老爷攻上山寨,也只有被打退的份,寨里的弟兄个个身手了得,我们还没吃过败战呢!”更何况凭他秋飞的名声与人缘,要调动另外几个山寨的人帮他们,也不是什么难事。
“最好是如此。否则一下子来了成千上百的士兵,我怕你们应付不了。”
“士兵?”秋飞挑起了双眉。“你的意思是说,钱老爷有能力调动官府的人?”
“没错。我家老爷平日与朝中众官交好,时常阿谀巴结。那些宫老爷们也收了我家老爷不少好处,我家老爷要是开口说几句,要调来上千兵力围剿山寨也不是难事。”敏儿直视他的眼睛,像在间他有没有预防的对策。
原来这就是长老们担心的原因。袭人此番的坚持可真会害惨了“清灵寨。”秋飞不禁摇头,算是回答了敏儿的问题。
“我们也只能祈祷,你家老爷找不到谁绑了你家小姐。”
秋飞耸耸肩,学起敏儿方才的动作,举头仰望天际,顺便祈求上苍。
“但愿如此。”敏儿也一同仰望天空。
“爹,有消息了。”钱家的大少爷钱卫然,喜极的冲进钱家的大厅。坐在椅子上喝茶的钱老爷一听见,马上站起来。
“什么消息?蓉儿人现在在哪儿?”钱老爷又惊又喜,忍不住逼问起儿子来。
“她现在在‘清灵寨’里。”钱卫然直接给他老爹答案。
“清灵寨?那是什么鬼地方。”听起来像寺庙又像土匪窝。
“是一个土匪莴。二妹被抢了。”钱卫然忍不住内心的激动。对他来说,两个妹妹都是宝贝,尤其是钱雅蓉。
“放肆!”钱老爷大力一捶,桌子上的茶杯跟着起舞。
“竟敢绑架我的女儿,看我不剿了那山寨才怪。”他愈想愈气。京城内的百姓早己议论纷纷,每个人莫不拉长了耳朵,想探知“京城第一美人”的下落。要不是蓉儿的任性和自己的纵容,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被土匪抢了?天啊!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她的名节可全毁了“钱家庄”也会被取笑。
“爹,您先别激动。”还是钱卫然较冷静,伸手按住饯老爷的肩头,劝他坐下。
“现在京城里头的人都以为蓉儿只是去益州游山玩水和拜访亲戚。您若一时忍不住把场面搞大,那不就弄得人人皆知吗?就算蓉儿能让您带回来,也会落得身败名裂。”钱卫然全都考虑过了,他另有对策。
“那你倒是说说看,咱们该怎么办?难道任由那些山贼予取予求?”钱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拉大了嗓门说话。
说到“予取予求。”这点才伤脑筋。“清灵寨”那票山贼竟没要求赎金,静悄悄的仿佛没“绑架”这回事,真是教人费疑猜。
“孩儿打算走一趟‘清灵寨’去弄个明白。为何那票山贼绑了蓉儿却没动静,也没向咱们要银两。”他一向对有违?淼氖绿乇鹩行巳!扒辶檎彼坪跏歉鲋档锰剿氐牡胤健?br>
“荒唐!”真搞不懂卫然的脑子装的是什么?竞然想独闯土匪窝?丧命还快些。
“一点也不荒唐。”他知道想要说服他老爹得花点时间,所以理由早就想好了。
“您想想看,那票山贼绑架了二妹,却没向咱们要赎金,那不是很奇怪吗?其中的原因不难想像,要不是蓉儿没让他们问出她的出身,就是被杀了。”他看见老爹因他的猜测而眼神黯然。他爹平日虽严厉,却很疼爱子女。只可惜他从未表露出这一点,才会引起大家的误解。
“再不然就是有其他原因。”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当成“押寨夫人”不过他没敢讲,深怕他老爹承受不起这奇耻大辱。
“不论是什么原因,孩儿都必须前去弄个明白。倘若真的救不回蓉儿,您要发兵报复也还不迟。”到时候京城的百姓会说他英勇果决,这么一来“钱家庄”的脸才挂得住。
钱老爷只好同意他儿子的想法。这个孩子,说他冲动却又心思细腻,懒得开口却一说话就口若悬河,有着异于常人的追根究底性格,常把人搞得发疯。最要命的是,他又跟尹律枫那不学无术的小子是死党,两个人一道发起疯来真会搞得大伙儿乌姻瘴气。
想到尹律枫那公子哥,他便想起他的小女儿。筑儿成天追着尹律枫到处跑,早己成为京城里的一桩笑话了。
唉,为何像他这种一派正经、治家甚严的男人,却生出这几个怪里怪气的儿女啊?
“也罢,随你吧。”他不管了,就让卫然死马当活马医,静观其变再说。
钱卫然欣喜的接下任务,怀着探险的心收拾行李,朝益州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