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水盈定定地看着他。他的大手正握住她孱弱的手腕。
“为什么偷我的皮夹?”他毫不客气地谴责她。
“我”
一切都变了!
原本,她天真的计划要偷走他的皮夹,然后溜之大吉,再假装是她捡到的,并循着身份证上的地址找到他家,借机认识接近他如今只怕是异想天开了。偷窃是很严重的过错,她当时真是鬼迷心窍,笨得想出这种超级烂的点子!
她原本还兴奋地假想,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冷翊扬应该是笑脸迎人、频频道谢的,但现在的他根本是气急败坏。
“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当扒手偷东西”他痛斥。
“我”心慌之下,她脱口而出。“把我抓到警察局吧!”
惭愧加上心虚,她的手不禁举高,似乎心甘情愿被扣上手铐。
一副好不可怜的样子!
“你”他面色一凛,竟有点犹豫了。
“我知道错了。”她满脸忏悔。
“为什么要偷东西?”他仍然严肃地问。
“我没钱”天知道,她可是从来不缺钱的。
“就只为了钱你真是胆大妄为!”他嗤之以鼻。
“我知道这是错的,但是,鸟为食亡,人为财死”看样子,楚水盈“借机”要发挥她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了。
“你在胡扯些什么啊?”冷翊扬一肚子火。“你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吗?”
“我孔子说饥寒起盗心啊!”她抬起头,在眼镜的“伪装”下,让她看起来更像小毕呆。“我不但要忧愁我的下一餐,还要忧愁我的落脚处、我的学费”
忽地,她眼角已噙着不可思议的泪水。“我什么都没有了,把我抓去关吧!或许,在少年感化院里对我而言反而好”“为什么?”他挑高眉毛。不明白有人会想吃牢饭的。
“对无家可归的我而言,那里有吃、有喝、有睡,有什么不好吗?”
冷不防地,他干笑三声。她理直气壮的回答,激起了他的兴致。
他从头到脚对她打量一番。破旧的布鞋,一件膝盖上破了个大洞的牛仔裤,无肩衬衫上附着着脏兮兮的油渍。她很瘦、很干,几乎是弱不禁风的。最后,他望向那一张满机灵的脸,精明又刁钻的眼神虽被厚重的镜片遮盖,却流露出一股耐人寻味的无辜,彷彿在强调自己是好孩子。
不由得,他竟怜悯起她了。
“你看起来很像是个乖孩子,不应该会做坏事的。”他推论道。“你是高中生吧!”
“我念高一,暑假过后就升高二。”她老实答道,又加油添醋。“我的成绩很好,都是班上第一名。”这是事实,说着说着,她有意无意地托托那副深度眼镜。
“是吗?”他犹疑思忖着。“那你要我送你去警察局,你的前途不就毁于一旦了!”
她的面容浮现沉重而悲苦的表情。“你大人有大量,我不敢奢望你宽恕,但是,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
为了博取同情,她不过是装装罢了,如果他真的狠下心,送她到了警察局,她的下场将不堪设想。
为我做牛做马?冷翊扬的心一颤。
有一个声音在他内心深处响起:如果你不是天才,如果你没有钱,或许也会同样步上眼前这名女学生的后尘“你的家”
“很穷。”她面不改色地捏造起一个老套的家庭悲剧。“我有个酗酒的爸爸,每次喝醉了,就会把我打得通体鳞伤,我的妈妈很早就离家出走,我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其实,我们家是靠救济金过活的,我的学费全靠奖学金,可是,根本入不敷出,我口袋里一毛钱也没有,家里又欠了三个月房租,前几天房东逼我们搬走,我被逼急了,四处游荡就来到了世贸,糊里糊涂就偷了你的皮夹”
“真可怜!”他为她歎息。
“我不需要同情,我只需要钱,养活我自己。”她说得理直气壮。
“那你可以去打工,而不是去偷钱!”他纠正她。
她难堪地道:“谁会用我这个大近视的丑小鸭呢?就算是槟榔西施,也要漂亮的美眉啊!我根本不够格袒胸露背出卖色相呢!”她沮丧无比。“课本上的知识是虚伪的,根本养不活人!”
“别那么想!你有属于你自己的生活方式。”冷不防地,他竟以大哥哥的口吻开导起她。
“有什么办法呢?”她长吁短歎。“哎!我什么都不会!”
那自暴自弃的语气,让冷翊扬的内心彷彿重击了。
这一刻,偷钱不再重要了?漶囱锞箍妓妓魅绾尾拍馨镏馕晃抟牢蘅俊16谏缁岜咴嫡踉纳倥嫦氯ァ?br>
他无法弃她不顾,掉头就走!
“别洩气啊!办法是人想的,事情总有解决方法!”他安慰起她来。
“其实”她顺水推舟,以郁郁寡欢的神情抬眼望着他。
“我最羨慕天才冷翊扬了,如果我也像他这么聪明,靠自己的实力参加电玩大赛赚取奖金,年纪轻轻就成了千万富豪,那将是一件多美好的事!”
她注意到他嘴角不经意的上扬。镜片下的她,眼底燃起了希望。
“如果我是他,我一定会利用我九牛一毛的钱财,帮助清寒的学生,协助他们顺利地继续念书。”她语重心长地道。“可惜这么有钱的年轻人,却不曾这么做,只是像守财奴一般的俗不可耐!”
冷翊扬皱起眉头。原来,他在莘莘学子的心里,竟是如此低俗卑劣?
“你怎么知道他没做?”他蹙起眉头,看起来真是酷毙了。
“也许他只是不善于利用媒体来壮大自己的声势,也许他是属于默默耕耘的人,一直默默地在为这个社会奉献啊!”他替自己辩解。
“是吗?”她斜睨着他,一脸不信。“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
“你说呢!他一副不以为然。眼底的笑意更形扩大了。
他活在孤独的世界里很久了,没有人了解过他缜密的心思,包括他的父母。不!正确应该说,没有人可以深入他的内心世界。父母不曾懂过他的心里在想什么,虽然他们依照专家的话,努力地栽培他,成为无与伦比的天才渐渐地,笑意在他身上褪去了色彩,如今,他最深感有趣的是,在这个状似书獃子少女的身上,他找到了匪夷所思的真纯与欢笑。
当下,他决定给她一点“脸色”瞧瞧。
他咳了咳,耸耸肩。“你介意告诉我,你到底缺多少钱呢?”
“我”她口吃了,该说多少钱呢?“很多。”她胡诌。
“钱不是越多越好吗?”
“喔!那样不是太贪财了吗?”望着她一脸不解,他摆摆手。
“算了!”再跟她嗦包准没完没了。
“我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他正经八百地道。“我父母上个月移民到美国,我一个人住台湾,因为是一个人住,所以”她没有忽略他的害羞,大男人的家想必乱七八糟吧!“我家正缺打扫佣人。我僱用你做小妹,这样让你暑假也有工作做,又能赚点外快,一举两得,如何?”
她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别高兴得大早,你必须要有些矜持。她表现得相当冷漠。“你值得我信任吗?”
可恶的书獃子,他的“好意”竟然还要看她的脸色?他老神在在地从皮夹掏出身份证。“这是我的名字!”他信誓旦旦道。“照片加上名字,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她假装目瞪口呆。
好久好久,他发誓,他永远不会忘记“助人为快乐之本”的那一刻。在她的脸上,所有的阴霾和风雨尽褪,彷彿雨过天晴的晴空。
“你你竟然是”她作势要昏倒了,身子向前扑,他顺势扶住了她。
“你还好吧!”他紧张不已。
“还好”她脸上的狂喜几乎将他淹没了。“你知道你是我的偶像吗?”
“我”他该说什么才好?
她的眼睛好像发出太阳般的光芒,热力足可以焚烧他了。“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她用力揪住他的衣领,似乎不肯轻易松手。
“你的身体还好吗?”冷翊扬彆扭地问道。
她看起来像是完全地沉溺在他带给她的惊喜里,对周遭的人事已置若罔闻的样子。
冷不防,她的肚子里传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他耳根子一震。
“你”她双颊嫣红支吾地道:“我肚子好饿,从昨夜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
“这怎么行?你还在发育,不多吃点东西”他心急地说道,同时发现她真是一个让人忧心的孩子。
“我的发育期早过了,我已经十六岁了。”她一脸不在乎。
“就算如此,你还是不能不吃饭啊!”“没钱怎么吃饭啊!”她反驳了他这句,让他无言以对。
“走,走”不再多说,他拉着她。“我带你去吃饭”
“我不能欠你啊!”她还在装蒜。
看不出来这“小偷”还有几分傲气喔!
“算我请你,好不好?”他难得地温和道。
“请我”乌溜溜的眼珠子轻柔转动着。“哇!竟然让鼎鼎大名的冷翊扬请客,这是我无上的荣耀,我一定欣然地赴邀啊!”“谢了!”他哈哈大笑。
他们一起走出去,水盈望着蔚蓝如洗的天空,悬在心上的一颗石头总算落下了。
好险!她彻底松了一口气。
调皮的神情浮在纯洁的脸蛋上,没想到,这么轻易就瞒骗了他。
如今,她真的跟天才冷翊扬走在一块呢!接下来应该更是?炜瞻桑u欢恢问保炜站挂亚崆崞鹈赣辍?br>
“想吃什么?”他问。
“随便。”她不置可否。
“那就随便吃喽!”他顺势接口道。
“对啊!吃路边摊我就很满足了!”她嘻皮笑脸。
“你太瘦了,好像随时会被大风吹倒的小草。需要好好补一补。”他看着她的弱小,惊讶自己竟然无法坐视不管。虽然,他们不过才刚认识。
“说这些有用吗?”她自怨自艾,无奈的反问。”谁叫我是爹不疼、娘不爱。”
“走吧!进去吧!”离世贸中心最近的饭店,应该就是凯悦了。
她张目结舌。“有没有搞错,这是五星级饭店呢!”她突然发现自己一身寒酸。“不!我只要随便吃就好了。”
“这就是随便啊!”他说得理所当然。
“不再走走看!前面应该有小吃。”
“你没有体力走那么远的。”他看穿她已饥肠辘辘。
“但是,我穿这样”忽地,她突然表现出不该有的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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