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她那老是闪避着他的眼神了。
她似乎刻意的在逃避他,逃避他却又关心着他,矛盾的女人,却很真。
“当真没关系了?”他松了手,让她迅速的从掌心里溜走。
“嗯。”她退到角落去,找了个支撑点靠着,不想自己内心的脆弱让他看见。
“那走吧。”风淮恩起身“该回家了。”
“原野小姐睡了?”秦舞跟在他后头下楼。
“嗯,她其实很伤心,只是撑着跟我聊天。”
“你不是答应要陪着她?”她的嗓音里透着不自觉的苦涩与嘲弄。
闻言,风淮恩突然停下步子回眸瞧了她一眼“你一直待在门外?”
被他看得有点心虚,她瞅着他,轻轻点点头。
“二少爷叫我二十四小时跟着你,你到哪去我就跟到哪去。”
风淮恩撇撇唇“他要你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不是的,二少爷他”
“就是监视我,否则为什么叫你二十四小时跟着我?难不成我跟女人上床的时候,你还得在旁边观摩学习不成?”他有些恶意的说着。
他的话让她倏地白了脸,一颗心隐隐刺痛,但她选择忽略。
“我可以像刚刚一样在门外等。”她咬着唇道。
瞧,这个女人委屈得像个小媳妇似的
他在跟她呕什么气呢?她的伤心从来就不会让他觉得好过。
叹口气,风淮恩干脆挑明了直道:“我不需要你的保护,舞儿,三十多年来我自在惯了,你跟着我只会是我的麻烦,无法对我有任何的帮助。”
“你你的意思是你不希望我跟在你身边?”一阵酸楚涌上鼻头,她强按捺住,不让它变成眼泪横行。
“你可以待在我身边学习,但只限于在办公室,或者我允许你跟着的地方,而不是无时无刻,这是我的条件,你答应的话就留下来,不答应的话就回纽约去,你该知道你风哥哥的能耐,如果我不愿意,你想跟着我也跟不上。决定如何?”他知道自己的话有些残忍,但为了她好,他必须这么做。
“我要留下来。”她想也不想的便决定了。
与其离开他远远地,不如留在东京就近看着他
“日本近畿地方,风城进驻之处只有大阪,而以地理位置及人文方面的考量,我个人建议在京都一带设立据
声。“藤原茂雄对扩展风城财团分部的计划做了简短的报
版。
说它简短是真的很简短,报告里甚至没有足以说服服上层投资的理由根据,连废话都懒得说似的。
风淮恩轻挑了一下眉,明明白白的感受到对方对他这个风城副总裁的敷衍了事。
“副总认为京都是个设立据点的好地方?它距离大阪并不太远,有必要在近畿地方同时设立两间办公室吗?”风淮恩提出自己的疑问。
“报告副总裁,依据总裁的指示及开发部门研究报告的结果,显示京都的的确确有必要再设立一个据点,总经理生前也是根据总裁的指示,才下令为做这份研究报告”
“我没看见报告,或许是我太忙遗漏了?”说着,风淮恩将目光望问一劳的秦舞询问着。
“回副总裁的话,没有收到过这样的报告。”
风淮恩点点头,转向藤原茂雄“那可能就是副总太忙了忘了把报告送上来给我,是吗?”
藤原茂雄的脸刷一下白了“呃,报告副总裁,可能是秘书失职忘了送上,回头我会把她给辞了。”
“没这么严重,副总,只要把报告补上就行了。”风淮恩不太在意的摆摆手,目光温和的扫过会议中的其他主管“各位主管还有要补充的吗?或是对风城有任何积极性的建议全都可以提出来。”
会议室里一阵寂静,静得听得见每个人屏着气的低喘声。
“没事的话大家去忙吧。”风淮恩微笑着起身离开。一见他起身,大家全都跟起来目送他离开,直到他的身着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大家才开始议论纷纷的窃窃私语起来。
“他开会的时候根本不是很专心。”
“是啊,真想说他两句。”
“嘘,人家是副总裁,让你说得?”
“副总,你别将他的话搁在心上,京都一案是总裁半年前就批下来同意的,就算他有意见也没用。”
藤原茂雄烦躁的瞪了说话的人一眼“人走了你就敢说话了?刚刚屁也不敢放一个!”
“哎呀,副总,我们何必得罪人家,他待在这里最多不超过三个月,能管什么事,当家做主的到头来还不是你,现在他说什么你都应好,人走了任你呼风唤雨、瞒天过海,做什么都行。”
“说得我好像稳坐总经理宝座似的,谁知道上头在想什么,弄不好来个空降公子爷。”
“那我们全体抵制他,非要他什么事都办不成不可,瞧他还待得下去吗?”有人唯恐天下不乱,笑着瞎起哄。
低下身子在地上找寻刚刚散落的笔记的秦舞,此时拍拍裙子上的灰尘,优雅利落的从桌子底下站起身。
“秦小姐”众人一见到她,刚刚挂在脸上的得意笑脸全没了,顿时灰败如土,每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说不出半个字来。
“嗨。”秦舞微微一笑,朝他们挥挥手“不好意思,我在地上找东西,你们继续聊。”
见她没事似的离开,众人更加的面面相觑了。
“她不懂日文?”
“不会吧?她不懂日文怎么会跑来这里当副总裁的助理秘书?”
“那可不一定,我常看她跟副总裁说说笑笑的走在一起,也许他们的关系根本就不是老板跟秘书的关系。”
“是啊,没听见她说过日文。”在风淮恩面前,他们所有的主管都是用英文报告与交谈,这是风城的规定,说是国际化的第一步。据说风城的每一家分公司的文件、电脑与员工不分国籍,都是使用英文。
“她最好是不懂日文。”藤原茂雄低语着,暗自捏一把冷汗,搔搔头走出了会议室。
秦舞的办公桌在风淮恩的办公室一角,泰半的时间她都是跟他同处一个空间,近得仿佛连他的呼息声她部可以听得一清二楚,这让她常常分心,她只好更勤奋的工作好忽视他的存在所带给她的强烈感觉。
风淮恩的目光常常有意无意的落在她的身上,将过去的她与现在的她予以重叠,仿佛,这样可以弥补一些些那七年分离的缺憾。
无疑地,如今的秦舞是个得力的助手,不再是以前那个只会跟在他后头撒娇说悄悄话的她了,精通英日法语不说,顶着资讯科技与企管硕士的双料光环,她有着超乎他想像的办事效率与精准的判断眼光,共事不到半个月,他发现自己要烦恼的事似乎在无形中少上许多,一些小事她甚至不经过他就帮他拟出了办法,他只要在上头签个字就可以了。
她不像是他的助理秘书,反倒更像是风御海第二,尤其是那股卖命工作的劲儿,让他看了都会心疼。
“二哥究竟付了多少薪水给你,让你这么卖命的替风城工作?”风淮恩搁了一杯热咖啡在她面前。
秦舞愕然的抬起头来看着他,再看看桌上的咖啡,不由得皱着眉站起身“三少爷,你怎么可以替我倒咖啡呢?你想喝咖啡应该叫我去替你煮。”
“你煮我煮不都一样?”
“当然不一样,你是少爷,我是”
“你是什么?你是我妹妹啊。”风淮恩又好气又好笑的伸手揉揉她的头发“你在私底下就不能再叫我一声风哥哥吗?傻丫头,我真的很讨厌你跟其他人一样对我少爷少爷的叫,那让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像是个没用的公子哥,只是冠了个风家的姓氏,彰显了我的身分而已。”这是什么跟什么?他说的话跟她刚刚要说有有什么关系?秦舞张着口欲言又止,被她这胡乱搅和一番,竟不知该答什么话。
过了好久,她才试探性的开了口,问道:“你听到外头那些人说的混话了?”
瞧他那个样子,摆明着是不知道。
“我胡说的。”见他的眼神瞄了过来,她心虚的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管不得这咖啡是谁替她煮的了。
“你听说了什么?”他好笑的看着她欲盖弥彰的紧张模样,故意凝着眉问,一副苦恼模样。
“没什么。”她又喝了一大口咖啡,咕噜吞下肚。
“淑女一点,丫头,这是咖啡不是水。”
“我在你心中本来就不是淑女。”就算她穿上香奈儿套装,戴上价值连城的钻石,她还是那个会舞刀弄枪的秦舞。
“不是淑女,是小鲍主。”他漂亮的唇瓣噙着一抹笑“你小时候总是穿着蓬蓬裙骑在我背上,把我当马骑”
闻言,秦舞嘴里的一口咖啡差点没喷出来,呛了一鼻子难受,只能听着他继续道
“午叔发现了就拿着竹鞭在我后头追着你跑,你在我背上猛嚷着快跑啊、快跑啊!马儿,坏人就要追来啦!为了怕摔着我美丽的小鲍主,我这贵宾马可是死命的载着你跑啊跑的”
“别说了!三少爷!”秦舞难受得捏着鼻头,一张细致的小脸红通通地,想起小时候不知天高地厚的往事,顿时让她觉得难堪又羞涩不已。
她永远记得他曾经如何的将她捧在手心里宠着,虽然那是好久好久的童年往事,可是却是她孤独在外求学这么多年,莫大的感情支柱。
曾经,她将他的恩宠当成是爱情,让青春的岁月里蒙上失落与苦涩
现在,她二十四岁,不再作梦了,也没资格再作梦。
饼去的甜蜜又何必多想呢?
想了只会心痛。
“还有呢!这个小鲍主总是拉着她的小辫子跑来跟我哭诉,说二少爷如何如何欺负她,说长大只要当我的新娘”
没再听下去,秦舞甩下手中的笔,什么也没说的直接往们外冲了出去。
她跑得很猛很急,只听得脚上的低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踩得铿锵作响,还有胸口那宛如雷鸣的心跳声。
他当着她的面翻出那些陈年旧事,为的是嘲弄她的不自量力吗?还是她的无知?他究竟存着的是什么心?
越想越气,她的脚步还是下意识地往楼梯间走,脱下鞋往下跑着,也不知下了几层楼,地不意地听到楼梯间传来刻意压低的交谈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