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你不嫁东方宇──”书房里,纪老爷的声音可怕的似鬼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老天爷呀,我造了什么孽呀──”纪夫人的哭号永远搭配丈夫的怒喊。
“我和他根本就没发生什么事!”纪嫣儿不顾形象的反驳,和父母力抗到底。
“你们也看到了刚刚我被制住穴道,完全无法──”
“完全无法抵抗。”一个清脆的声音优雅接道。“所以衣服被解了,身子被看了,肌肤被摸了,反正又没真正被玷污了,只好自认倒霉了事,大不了传出去,名声上是难听点,完全不须理会就好,大家干么这么紧张!”纪兰倩像闲话家常似的自在品茗,一派局外人的旁观。
“二姐!”纪嫣儿怒瞪这个向来唯恐天下不乱的二姐。
“兰倩,你就别再煽风点火了。”岳定翔也看着这向来能令他头痛的老婆。
“传出去──会传出去──到时候──”纪夫人瞪大了眼,捏紧绢帕,发直的双眼,不难理解想象力正发挥到高潮。
纪兰倩见了,朝一旁的丫环一示意。
“老天爷呀──我纪家的名誉毁了──毁了──”纪夫人嘶号的挥舞双手。
“夫人──”左右两旁的婢女和纪老爷马上再冲上去,扶着不晓得昏了几次的纪夫人。
“看看你这不孝女,你娘不知道被你气昏几次了,还在那拗,是不是想连爹都气毙!”纪老爷已经快脑充血了。
“嫣儿,你为什么这么不想嫁东方宇,他无论人才家世都好,也绝不是外人讲的那般放纵,姐夫与他有结义的交情,这点姐夫能保证!”岳定翔柔和地问这个他也疼如亲姝般的小姨子。
“我就是不喜欢他那么小人、那么卑鄙、那么风流、那么讨厌还用这种方法”在亲人连番责骂下,她已开始抽噎的哽着声,又不是她的错,为什么大家都要骂她,尤其被人撞破这样的丑事,连伊天沐都亲眼目睹,纪嫣儿心下真巴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纪兰倩看在眼里,双瞳闪动些许眸芒。
而书房外,纪崇环胸倚着廊柱听着里面传出的吵闹责斥,他朝一旁东方宇冷笑道:“高兴吧,你目的达到了,大家联合起来逼人了,小狐狸坑阢到角落哭了!”
东方宇沈默不语,听着小嫣儿断断续续的呜咽,他淡敛着神采,道:“你不进去?”
“想我进去促成这临门一脚,有这必要吗?”
黑夜中,两个好友凝视对方,须臾的沈默后,纪崇长声一叹。
“算我这个兄长注定对不起妹妹了,但是──”他猛然一拳挥出,结结实实往好友肚子上而去。“敢对我妹妹使这种手段,你以为我这个大哥真能无动于衷吗?你先回‘澄园’吧!”说罢,甩甩手,不理身后那个神情痛得扭曲的家伙,径自朝书房走进去。
“嫣儿,跟姐姐离开江南吧,谣言不过传一时,离开一两年就淡了,事过境迁再说。”兰倩朝小妹道。
“离开江南!”显然没想到姐姐会有这个提议,不禁愕然:“我”不就跟天休哥离得更远了,话说回来,今天发生这样的事,她也没有颜面再见心上人,可是她不甘心
“这倒也是个方法,或者就在姐夫那住下,未来的事有姐夫替你打算。”岳定翔认同爱妻的主意。
“好、好,这个主意好,定翔也认得不少青年才俊,定能为嫣儿找到一个如意郎君。”这是昏倒后,又起死回生的纪夫人捻着手绢擦汗回的。
“嗯、嗯,此计可行!”纪老爷也抚着长发,心中虽觉已经不可能再遇上一个比东方四少更称头的女婿了,可惜乖女不喜欢也没办法。
“别异想天开了!”纪崇的声音冷冷打岔。“东方世家的权势人尽皆知,东方宇在江南的影响力也不须多言,今天这个情况摆明东方四少看上小妹了,如果小妹敢逃婚,你们说东方四少会如何对付我们纪家”他增强效果的一顿,阴恻恻道。“到时纪府会变得如何不用多说了吧!”
到时纪府会变得如何?这一句话投下的震撼各自在纪老爷、纪夫人和纪嫣儿心中发酵,三人随即骇喘一口气──
“一定──”纪老爷看着爱妻和幺女。
“就像──”纪夫人惊恐地晃出手绢。
“书上──”纪嫣儿可怕的比出食指。
“说的──”三人集体大合唱。“会家破人──”
可怕的假想情境,也随之在三人脑中发挥到极致──
想我一介声望远播的纪老爷临老还要遭逢家变,最后客死异乡;纪老爷颤着老脸,悲惨地想。
一旦家破人亡,只好沦为乞丐婆,永远都别想抬头做人了;过度的惊恐让纪夫人连“适度昏倒”都忘了。
纪嫣儿更是骇得小拳头摀着唇。心想自己一定会流落妓院,到最后还是得服侍东方四少。
“爹──娘──”
“女儿呀──”天人合一假想情境后,是三人抱头痛哭。
一旁,几个人看着这一幕,围桌喝茶品小点。
“我说,咱们家这种个个自动编剧的脑袋,究竟是从哪一代遗传的?”兰倩嗑着瓜子道。
“可别把我算进去,比起你纪二小姐那擅演拿手好戏的本领,我算家中最正常的了。”纪崇撇清。
“那不晓得眼前这幕闹剧是谁促成的,老奸臣!”纪兰倩要老大别五十步笑百了。
“你们兄妹俩也差不多一点,把自家父母老妹吓成这样,还当戏码观赏。”岳定翔摇头。
“少来了,是他们自己吓自己!”兄妹俩马上同声一气地朝搞不清楚状况的家伙指正。
岳定翔叹气,这家子每个性子都算一绝!
“好玩吧,小妹就这惊慌失措的模样最逗人。”纪崇悠品香茗,微笑观赏,今天不但连番好戏,还揍了东方宇那家伙,真是值得纪念的好日子呀!
兰倩摇摇纤纤玉指。“不,小丫头还有更精采的表情,哪天明她整套搬出来,才逗呢!”未出嫁前,每天不是玩玩自家妹子,就是戏戏那些无聊男子,出嫁后的生活虽富贵丰足,却略嫌闷了点,今儿个回家就欣逢盛会,还扯上天敌东方宇,千载难逢的好戏怎能不推波助澜。
“我说兰倩、纪崇兄,你们现在说的是小妹,不是宠物也不是好玩的玩具。”
兄妹俩对这句话面面相望,不解地间岳定翔。“有什么不一样吗?”
有有什么不一样?这种话都能问出了,岳定翔还能说什么,只好苦笑摇手,原来在这对兄妹眼中,幺妹、宠物、玩具是划上等号的!
这一天,纪家轰轰烈烈的过了,也为往后的热闹写下开端。
于是,东方四少和纪家二小姐的大喜之讯,在江南如火燎原般散开,消息的传来也造成各界不一的反应。
对升斗小市民是再添一则茶余饭后的好话题!
对花街柳巷的姑娘们则是个个哭到如丧考妣!
对一般仰慕东方四少的闺女而言,是少女梦碎的哀伤!
而这个突如其来的联姻之喜,众人也大感猜疑,于是一篇篇的话题、一个个的揣测、一则则的流言,也在这些有心人的渲染夸张下漫天乱飞!
传闻一,东方宇仗其强大的权势背景玩弄了纪三小姐,导致三小姐早已蓝田种玉,荒唐的浪荡子根本不想负责任,却又碍于两家交情和好友纪崇的反目,万般为难下奉子成婚!(喜爱写实加料的民间版)
传闻二,纪三小姐对东方四少垂涎已久,有一天趁潇洒俊帅的四少醉酒时,假装设计失身,可怜又无辜的四少天生有着坦荡的君子个性,只好负起男子汉的责任了!(虚杜胜于一切的青楼板)
传闻三,东方四少早已有了心上人,却碍于双方长辈所说的门当户对,强大的压力下,他只好慧剑斩情丝,娶了在心中一点地位都没有的纪三小姐!(充满少女梦幻的闺秀版)
“东方宇──你给我滚出来──”“澄园”里,一大清晨东方宇的院落,一个娇叱的女声随着被猛然推开的房门传来。“我问你──谁蓝田种玉呀──又是谁被设计──还有被长辈逼婚的明明就是我呀──”纪嫣儿怒吼,就要冲进内房,却被总管拦阻。
“三小姐,少爷还在睡,你”老总管现在已经知道这位姑娘正是纪三小姐,是未来的主母,此刻显得相当为难。
“睡!他还睡,一个大男人不思早起奋发,只会夜夜醉酒狂歌睡到日上三竿,一点出息都没有!”
“三小姐误会了,少爷是──”老总管怎堪主子受辱,振声要反驳,却被里面传出的声音给打断。
“老管家,让她进来,我的小未婚妻可难得主动登门造访我。”懒洋洋的声音有着沙哑的干笑。
嫣儿朝掩门出去的老管家皱皱小脸,才往里走,却被一堵肉墙给打断视线,正欲往后退,马上整个人被搂进肉墙里,轻喃的气息摩挲着她的发。
“你真香,哪怕是黑暗中我也绝不会错认这股香。”东方宇沈哑的嗓音迷恋地抱紧她馨软的身子,深吸着这股沁人幽香。
“你知道我体质的”纪嫣儿微怔,一时忘了要挣扎。
“我知道,你的一切我都知道”男性的唇低喃在她发鬓、颈项流连。
“那我而回不小心闯入这时,你也早就知道”
他又是吃吃发笑。“哪时你的表情真可爱,看你那拚命想找借口脱身的样子,真是惹人怜爱到想一口吃了你!”
纪嫣儿黑色的杀气涌上。
“而且老狐狸不捉弄小狐狸一下,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吗?”他兀自沈陷在怀中佳人那越渐醉人的香气,浑然忘却,香气是随着转炽的怒火而浓。
下午,纪崇、伊天沐和岳定翔来“澄园”时,就见好友的脸上印了一记火辣的五指印。
“小姐,你一早去‘澄园’不是要和东方四少好好谈谈,看能不能解除婚约吗?”怎么一回来像吞了三斤炸葯一样,春日莫名地看着主人一脸忿恨。
“谁要跟他谈──跟那只专长只缓篁妓的烂豹能谈出什么──”纪嫣儿又咆又跳。“那只臭豹──吃我豆腐──毁了我的名声──从头到尾只会玩稳櫎─”
“玩你!”春日骇然惊叫。“他真的把你──”
“你想哪去了!”嫣儿挥舞着手。“我说的是他人格差、品行差、从一开始就抱定要好好耍我,最后还设下这种卑鄙的手段,难道我真的就这么屈服了,多不甘心呀!”她越想越切齿,越想越恼火!
“这叫形势比人强,不得不认栽。”春日直接道。“要你好好同他谈,结果,听没几句流言就怒火满天的跑去要杀人,现在可好,以你这副巴不得掀屋顶的跳脚样,该不会还做了什么吧!”
“本姑娘狠狠赏他一记耳刮子!”纪嫣儿看着右掌扬声道。
“哦!”春日了解颔首。“真是骄傲的气魄呀,不惧强权、不怕恶势力,勇敢抵抗到底,哪怕家道中落、流落街头、堕入青楼,也在所不惜,好!”家道中落、流落街头、堕入青楼!一句句都像穿心箭,当嫣儿意识自己做了什么事时,早已摀着双颊尖叫。“老天爷呀──完蛋了──我记得好像还踹了他一脚──怎么办──怎么办──”她满屋乱跑。
“好啦!你别又叫又跑的,搅得我头都晕了!”
可惜,纪嫣儿已经完全陷入自怜自艾的情境中。“我就知道红颜多薄命,从我照到镜子的那一眼,我就开始怨恨”她抽咽。“娘干啥把我生得这么天生丽质现在恶霸都来抢亲了讨厌,我没事长这么动人干么呜”
“喔──”这种话讲的人不恶寒,旁人都哆嗦发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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