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震皓,终于动动修长的身体,发出低吟声醒过来了。
他睁开眼睛,这才发现他躺在一间简陋的民房内。
这这里是哪里?
突如其来的口干知燥,使他动了动身体,依靠伤后残存的力量,起身痛苦的坐在床头,当下才瞧见趴在一旁木桌上的陆十三。
是她救了他的吗?
穆震皓眯眼,看着她那可爱的睡颜,心底竟起了一阵涟漪,可是却很快的平静了。
不对!是她突然敲昏了他,然后,他竟不明白她敲昏他的用意何在?不过,他倒得感谢她捡回他的一条命。
突然,他警觉有人踏进房内,鹰隼般的眸子扫了过去,只见一名老者端了一碗葯走进来。
“啊!年轻小伙子,你醒过来了。”来人正是古厝村的村长伯伯,对他招了招手道:“正好,你昏迷了一天一夜,现在也该喝葯了!”
“谢谢你。”穆震皓露出感激的目光,真诚说道。
都怪他一时不小心,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计,因此他是由衷的感谢。
村长伯伯笑了笑。“别谢我!要谢先谢谢十三,若不是他把一息尚存的你从河连拖回来,恐怕我的医术再好也治不了你。”
十三?这是那女孩的名字吗?穆震皓再度睨了眼她稚气的睡颜,不禁失神,眼瞳中闪过了一丝火光,村长伯伯没有察觉。
“十三?你怎么会睡在这里?”村长伯伯打算把葯搁在木桌上,却看见累得趴在上头睡觉的陆十三。
因此,他拿了一件挂在墙上的旧衣服给她披上。
“十三一定累坏了。”村长伯伯披好衣服,才走至穆震皓的身旁,把葯端给他。“十三从送你回到村里治疗起,就一直不停的忙碌、照顾你到现在。”
“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但是我现在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穆震皓掀起被子要下床,身子骨却不听话的软了一下,让村长伯伯扶着。
“哎呀!年轻小伙子,你现在还不能够下床啊!”“但是晚辈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
他必须赶回穆家堡在这附近的别庄才行。
因此穆震皓在村长伯伯的扶助下,又向前走了几步,心余力绌,又被扶回床边,吵醒了陆十三。
她趴在木桌上的头动了动,咕哝几句:“啧,是谁扰我清静啊!”然后动了动身体,随即不客气的伸伸懒腰、呵呵气,把披在她身上的旧大衣捡起来,挂回墙上。
“十三,你醒了,快过来!”村长伯伯将穆震皓扶回床上,连忙喊他一声。
陆十三侧头瞥了他们一眼,穆震皓那双灼然的眼睛正盯着她瞧,令她胸口一窒,吞了吞口水。
惨了!难不成他记起她打昏他的事情吗?不然,他干么这么看她呀?活像要把他吞下肚一样。
村长伯伯拉拉她,对床上的穆震皓说:“他就是救你的陆十三,前不久才来我们村子里定居。”
“谢谢你,十三,我们又见面了。”
“哦!原来你们认识啊!那太好了。”
陆十三低着头,翻了翻白眼,低喃:“一点都不好。”
这话被精明的穆震皓听到,眨了一下眼,随即又正色。
迸厝村村长说:“你好,我是古厝村的村长,年轻人是”
“我是穆家堡的人,因为有急事路经此地,不小心遇上盗贼强抢财物受了重伤,承蒙你们相救,十分感激。”瞥见陆十三也跟着动动小子邬,不屑的跟着他的话念上一遍,心底漾起了笑意,却没表现出来。
什么遇上盗贼强抢财物受了重伤?哼!那是骗人的谎话吧?日前才从盗贼的手中救了她一命,现在又说这话,老兄,这太不高明了吧?
陆十三边挑挑弯眉想着,边听村长伯伯说:“你现在的身子还太弱,不能起床,不如叫十三先帮你跑一趟,他可是我们村子里脚程最快的年轻人哦!”她不是个女孩子家吗?穆震皓不解。
或许,这正可以解释,为何她那日会敲昏他再带他回来的原因。
和他对眼才一下子,陆十三就受不了的染红俏脸,别过头去对村长伯伯说:“我啊?村长伯伯,别开玩笑了!”
她才不要替这么阴阳怪气的人办事呢!看他一直瞪着她瞧,害她的心狂跳不已。
她只不过是拿棒子敲昏而已,他该不会那么小心眼,记着这个小仇吧?
她的抗议无效,穆震皓的眼中带笑道:“那就拜托这位可爱的小兄弟了。”
什什么?哇!她不要!
“混帐、王八蛋”
陆十三十分不!该说是万分气愤兼哀怨的上路,替穆震皓走一趟大市镇里的穆家别庄,送封他的亲笔信函给大总管。
她在官道边走边不住嘴的骂道,一旁匆匆赶路的旅人,都不禁好奇的看他一眼。
“啧,早知道就不救他了,那么麻烦”小嘴里还是咕哝着,步伐却没有放慢过。
突地,又一阵沙尘飞天,几乎盖去了半条官道的天空。
路的那一端,五、六匹壮马飞也似的跑过来,仿佛火烧了屁股般疾奔。
“呸!呸!呸!”那五、六匹壮马很快的经过陆十三的身旁,扬起了一阵风沙,令她难过的在他们经过之后,胡乱的用小手摸脸,把自己吃进嘴里的沙尘吐出来。
“可恶的家伙,真是缺德!跋这么快是要去投胎吗?哼!”骂完,陆十三很不客气的朝他们远去的地方扮了一个鬼脸,才继续赶路。
半晌,等她到达镇里,问了穆家别庄的方向,才找到这个大宅子。
陆十三张大黑眼,发出惊叹声。“哇噻!真不愧是有钱人住的地方,和其他人的屋子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嘛!”
她从路的那一头缓行过来,抬高小巧的下巴,盯着宅前的扁额:穆家凌霄别庄。
陆十三睨了眼耸立的大门,惊闻马鸣声,视线很快瞥向一旁。
就在穆家别庄的大门旁,一棵不小的树下,马童看着几匹伫立的马儿,想必来人不会久留吧!
喝!那不是刚刚弄得她灰头土脸的五、六匹马儿吗?
可恶!原来同那灾星一样是穆家堡的人,难怪都一样嚣张、目中无人。
不过再怎么不愿意,陆十三还是咬牙,走上前去,轻敲了两下大红木门。
“谁啊?”一个身着蓝衣的下人探出半个身体来,打量着陆十三沾了尘土的小脸。
陆十三不喜欢这有点狗眼看人低的模样,撇撇嘴说道:“送信。”
那仆役闻言,伸出大掌要好交信,陆十三抿嘴,不悦的自怀中把信取出,递给他。
那蓝衣仆役连句道谢的话都没有,接了信就把门合上。
什么东西嘛!她本来就不想来,哼!都怪村长伯伯,没事替她揽下这差事干啥?她又不是混不到饭吃,要他这样鸡婆。
她才要走出这条大街,穆家别庄的大红门一开,倏然奔出两条施展轻功的影子,追上她。
“暂且留步!小兄弟!”
“干嘛!信已经送到了,为什么还拦住我?”她分别瞪了他们两人一眼。
那两人当然也认得陆十三,因为那日陆十三在林子里的表现,令人记忆犹新。但他们不知道陆十三是女儿身。
他们露出友善的目光。“我们穆家堡的少堡主,想请你上穆家别庄作客。”
“等、等等!你们说什么?哇!放开我!”
陆十三闻言先是愣了一下,整个身子被他们一人一边架起,进到穆家别庄了。
陆十三弄不清楚,这会儿到底又出了什么事?怎么霉运不断?
原来,那被陆十三救起的白衣男子,正是名震天下的穆家堡少堡主穆震皓。
两年多前,穆家堡堡主和堡主夫人携手云游山水,把一手建立起来的船运业沉稳的独子穆震皓管理。
目前,穆家堡的声望不仅名震天下,家产也以倍数增长,证明穆震皓的商业头脑及手腕,是青出于蓝更甚于蓝。
同时,那比其你更加冷酷、专断的行事风格,在全国的般业界取得龙头老大地位,受到各界的推崇。
但是他不引以为傲,也不受人贿赂,处事作风光明磊落,唯一可惜之处,就是他的为人过于冷漠、绝情。
一般人不但不容易亲近,就算是他的几位得力部属,也从未见过他表露情绪于形色。
只要他的锐眼一瞪,旁人莫不纷纷走避垂首。
就在几日前,穆震皓碰到一个例外的人,那便是陆十三。
当时,穆震皓仍不知她是女儿身,颇欣赏她的自然举止,直至前日被陆十三巧救一命,也明白陆十三的性别,心中惊喜。
不知为何,当他见到陆十三的模样,不!他只要见着好那无邪、晶亮又聪颖的星目,千变万化、十分活力的小脸,就会觉得非常快乐。
或许,陆十三还有其他吸引他的特质等待他去发掘,但他等不及了。
穆震皓一向聪明,为此事马上订定计划,马上实行了。
所以他先用信引走陆十三,要穆家别庄里的人留下她,自己则向古厝村的村长探知陆十三的消息。
但没有想到,这陆十三居然跟尚未娶妻的男人同住,中午时候还帮他送饭,在家照顾他的老母。
当穆震皓从村长的口中得知此事时,胃里竟一阵酸意翻搅,连他自己也吓着了,他何时如此在意一名女子了?
就在陆十三送完信后没多久,穆震皓的两名贴身护卫就策马来了。
此刻,正待在穆震皓休息的房里商谈。
迸厝村村长坐在房外的大厅里,忙着磨碎要煮的葯材,鱼大木刚好在这时来到门口。
“村长!我是来找十三的,他人呢?”
鱼大木个性耿直,看到村长伯伯对他挥手,才步进屋内。
陆十三已经在村长家待了一晚,方才又没有回去吃午饭,鱼大木的母亲担心,要他来看看情况。
“十三那小子啊!他去穆家别庄帮人送信了。”
“穆家别庄?”鱼大木觉得奇怪,古厝村里会有谁认识穆家别庄的人呐?
村长伯伯笑了笑,右手指着里头的房间解释道:“昨个儿十三救回来的人,是在穆家工作的,所以帮他送信过去,怕丢了工作吧?”
“是吗?”鱼大木挑了张木椅子坐下。“那十三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母亲正念着他呢?”
鱼家少了一个呱噪家伙,当然显得冷清些。
“大概再一会儿吧!现下穆家别庄还派人来探视病情,他大概不久就回来了。”
他俩都没有觉得不对劲,为何那两人都骑着快马来,而向来聪明的十三,会不晓得跟着搭“便马”吗?
不久,那两个高大的人又策着快马离开了,鱼大木这才跟着村长伯伯走进房内,打算探探伤势。
可穆震皓在知道入内的人是鱼大木时,脸色居然严肃起来。
“谢谢鱼兄的探视,在下的伤势已经好多了。”语气礼貌且疏远。
鱼大木搔了搔头。“不,不会。”
心想,或许他来错时间了。
随后村长伯伯递给穆震皓一碗葯。“年轻小伙子,你已经误了吃葯时间,哪!快喝了吧!”
穆震皓接过碗,瞥见鱼大木正要离去,于是叫住他。
“鱼兄,对了!方才的两人带来消息说,陆十三已经在穆家别庄找到一份好工作,请你们不要挂念他,有空他会回来看看你们的。”
说罢,穆震皓将葯汁一饮而下,假装没瞧见两人讶异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