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羡慕呼呼睡去的小若若。讨厌,都隔了一个走道,她还伸手打她!
“就算你不要钱好了,你也要一点自尊好不好?居然会同意契约上写的;不得在一年内接受任何人的追求,及有亲密关系,否则将视同放弃儿子的监护权!”
“反正我也没心情接受任何人的追求,或是有亲密关系”
“这不是你有没有心情的问题,而是这样的条款,根本就是限制人身自由!”
“只要项鹏肯将若若的监护权交给我,那只是小事情”
“小事?”玫君又有翻白眼的冲动“那么接下来的这一条呢?三年内不得结婚,否则将视同放弃儿子的监护权!”
“反正我也不打算在三年内结婚。”她一副无关紧要的表情,看得玫君好想扁她。
哼哼哼!好个没心情,好个不打算,她咬牙切齿地想,就是这些让她这个名律师英雄无用武之地!
“缃绫,我真搞不懂你!今天是他对不起你,不是你对不起他,你干嘛这么委曲求全,让他占尽便宜?”
针对这个问题,她没有马上回答,脸上浮出一抹苦涩的笑意,眼光凄楚。
“在巴黎,通奸又不犯法,我能拿他怎么办?”
玫君张了张嘴,随即又闭上。
她说得太过火了,缃绫表面上若无其事,其实受伤惨重呀。
她轻喟一声“缃绫,你后悔吗?”
她深吸了口气,方寸间仍有缕熟悉的疼痛在作祟,但她很快压制下来。
“如果后海有用,我会后悔,但没用,是不是?”她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既然这样,就没必要把自己的生命浪费在后悔上。这句话你以前也问过,我的答案仍然差不多。与其后悔,倒不如用心去过每一天。我只想往前看,而不是屡屡回顾。不,我不要后悔。”
“就算他伤你这么深?”
她再度深吸了口气“就算他伤我这么深,我还是无法否认他曾带给我快乐过。”
“你”玫君不晓得自己还能说什么,该骂她笨、痴,还是夸她善良?“既然你都想这么开了,我也无话可讲。对了,你知道萧叔叔再婚的事吧?”
“嗯。”对于能转变话题,她长长地吁了口气。“一星期前,我在巴黎的一家饭店碰到他们。没想到风流倜傥的uncle也会结婚。”
“听我妈说,是位很有气质的美人,我没见到啦,不过”
玫君欲言又止,引起缃绫的好奇心。
“我看白姨人很好,有不过什么吗?”
“哎呀,不是她啦。”她摆摆手,眼神古怪。“如果说,萧叔叔这个大众情人会结婚,很教你意外,那么冷若冰山的b会开怀大笑,眷宠的拥着小甜心逛遍伦敦,甚至还去苏活区的着名酒吧听爵士乐,你会不会更讶异?”
“b?”缃绫眨了眨眼,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滋味,但很快释然了。“他有女朋友,很正常呀。”
“什么正常!”玫君不以为然地翻起了白眼“五年多来,我就没看过他带任何女人出人公开场合。这次他会公然带这么一位漂亮妹妹到处晃,还真是跌破大家的眼镜!”
“缘分到了嘛。”缃绫笑笑地说。
“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玫君的眼光充满试探意味。“我不过暗恋他,都难兔嫉妒,你是他的初恋情人,却无所谓?”
她闻言苦笑“当年是我负了他,现在有什么权利去嫉妒、在意?我是那么没品的人吗?”
“可是你就没有想过跟项鹏离婚后,可以跟ben复合吗?”
“想都没想过!”这次换她翻白眼了。“离婚的事,已经耗尽了我全部的心力,我哪有空想那些!再说,我跟项鹏离婚,不表示我不爱他,只是我没办法再跟他继续生活下去”
“你不会到现在还爱那个家伙吧?”她无法置信。
缃绫沉默地闭起眼,美好的菱唇上浮出一抹微带苦涩的笑意。
“感情的事,如果能随人控制,世间男女就不会因爱而发愁发苦,也没有酒人愁肠,化作相思泪那种话。不用替我担心了,表姐,我会好好的。”
“你”玫君久久说不出话来,最后她轻喟出声。
是呀,感情如果能随人控制可这样的感情,恐怕也不值得诗人歌咏、赞颂了。爱情令人着迷的地方,就在于它的无法把握。明明想要放下,却魂牵梦萦,纠结缠绕;明知那是座炼狱,却仍往下跳。
自己也是过来人呀,脑屏责缃绫的痴吗?
随她吧。注视着表妹脆弱却也坚强的神情,玫君知道她能做的,仅是默默祝福她,尽己所能的支持她就够了。
缃绫回娘家住的期间所设计的几款首饰,得到镇金店的青睐,受邀前去台湾为新品宣传。
若若跟她是第一次到台湾,飞机抵达中正机场,缃绫既要忙着推行李车、照看若若,又要四处寻找前来接机的人,一时慌乱下,竟把儿子弄丢了,正当她心急如焚,发现若若是看到b,一时兴奋把他当成项鹏了。
在这种情况下看到ben,是缃绫从未想过的,b显然也很意外。前尘往事在两人交会的目光中倏忽而过,她在他眼里看不到怨恨,知道他已经走出她曾带给他的伤痛。
简单的寒暄过后,他们各自留下对方在台期间的联络方式,相约喝茶只是客套,缃绫知道自己绝不会主动打电话约他。
她在这里的行程十分紧凑,这天下午,缃绫刚和镇金店在台的工作人员开过会,回到饭店房间,临时聘来照顾若若的保母,一脸着急地迎向她。
“曾小姐,若若发烧了,他还咳嗽、呼吸急促”
缃绫快步来到床旁,若若咳得一张小脸发红,对着她直喊:“好痛,好痛。”小手捂住胸口,令她心如刀割。
若若有好一阵子没有气喘发作,她才没有特别交代保母,没想到这时候会突然病发。脑中闪过他早上的咳嗽症状,缃绫不禁自责了起来,如果她当时有留意,而不是赶着去工作,若若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若若,别怕,妈咪在这里。”她急忙找出治气喘的定量喷雾器,让儿子用嘴含住喷雾器吸气。
铃铃的电话声回响在室内,保母代为接过,说了几句便将话筒递了过来。
“曾小姐,有位萧先生找你。”
是项鹏吗?
两人协议离婚后,项鹏坚持即使不能每天见到若若,至少每天都要跟他通一次电话。缃绫来台工作的事,他不但知道,还会拨电话过来跟若若聊天。
缃绫急急地接过,仿佛他的声音可以镇静方寸间的慌张,给她力量支持她照顾儿子。
“喂”
“缃绫吗?我是b,我在饭店和人谈事情,明天就要回伦敦了,所以”
“b”她忍不住啜泣出声,心里微微感到失落。
“怎么了?”听出她声音里的不对劲,他问。
“是若若病了我”
“你冷静点,我马上赶来!”
“好。”
币下电话后,缃绫为儿子找来呼吸器,刚帮他穿上保暖的衣物,b便赶到。
两人送若若到医院,医生诊断出若若因感冒引发急性肺炎,紧急将他送进加护病房治疗。
缃绫没料到病情有这么严重,几乎崩溃,幸好有b陪伴,勉强镇定下来。时间就在焦虑的等待中度过,等到若若脱离险境,已经是几天后的事了。
这段期间,b不时抽空前来探视。她知道他工作繁忙,本来早该回伦敦去,因为若苦才留下来。
“若若没事了,我陪你去吃点东西。”这天,他来到医院,陪她哄睡若若后,以一种深思的眸光看她。
“好。”缃绫没有食欲,但不好意思回绝他的好意。这些日子多亏有他,她才能撑过来。
两人来到医院附近的餐厅。
“我明天就回伦敦,你一个人没问题吧?”他迟疑地开口。
“没问题。谢谢你这几天陪我”
“别说傻话,若若可是我的侄子呢。”想起那个宝贝在神智不清时,老喊他爸爸,他忍不住莞尔。“有事情的话,可以打电话给爸爸。”
“好,应付不来时,会去麻烦uncle。”
“项鹏他”
她瞪大眼,等着他往下说,但b只是微微扬起嘴角。
“他怎么了?”
“他”他苦笑。“董事会召开在即,项鹏联合了几位董事,有意杯葛我”
“你说他做了什么?”缃绫无法置信地叫道。“怎么可能?他自己的事业都没搞好,哪里有心力去”
“你不晓得吧?”b的表情奇怪。
“晓得什么?”缃绫只知道项鹏虽握有港英集团为数不少的股票,但那是他祖父留给他的,他一直不愿动用,所以在财务紧细的情况下,宁愿回纽约向继父求助。
“项鹏的几项投资,最近都有不错的收益。尤其是他投资的一家生物科公司,发表了从葡萄树提炼出可有效治疗气喘的新葯。由于葯物成分不合类固醇,受到世界各大葯厂的注目,竞相提出高额的款项希望买下制造权,也使得这家生物科技公司的股票大涨。另外,他还推出了一款成分由葡萄酒提炼出来的香水,在欧市造成狂卖”
“就算这样,项鹏一向不介入港英集团,没道理忽然这么做。”
“我也是这么想才觉得奇怪,所以问问你知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缘由?”缃绫陷人沉思,会是什么原因让项鹏这么做?
他对b虽有敌意,但
敌意!
这两个字在她模糊的脑袋中起作用,缃绫脸色一变。
他怎么可以这样做?!ben从来没有伤害过他,项鹏怎么可以仅仅因为敌意,就任性的对付b!
“我只是随口问问,没有别的意思。”被她眼光里的激愤吓了一跳,b很快说。
“对不起”充满歉疚的微嘎语音在她喉咙里含糊滚动,缃绫的目光微微湿润。“我跟项鹏带给你这么多伤害”
“你别这么说。”他听得有些胡里胡涂,不清楚她是为哪桩事道歉。
“他实在是”她声音激动“我不晓得该怎么说他啦你从来没有伤害过他,他却老拿你当对手,甚至小心眼的想杯葛你,太不应该了!”
“这件事”
“对不起,ben”她眼泛泪光“我真的对不住你。以前的事”
“过去的事别提了。”最看不得女人掉眼泪,他连忙道。
“可是项鹏会想对付你,有一半是因为我”
“不干你的事。”他的笑容就跟六年前两人交往时一般温柔,有极短暂的一刹那,缃绫有种回到从前的感觉。但他的眼神却少了过去对她的亲呢。替代的是温暖的情谊。“不要把所有的事都往身上揽。我刚才会问你,并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放心,我应付得来,只是不希望港英集团因内斗受到伤害,才会问你。”
“可是”
“不要多想。我公司还有事,明天不能来看若若了。”
“我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
懊说谢谢的人是她呀。
缃绫想这么说,但最后还是把满腔的谢意和歉意全都保留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