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传来的警方喊话声,并没有混乱善恶的意志。透过那道坚实的墙,他的心眼清楚地看见围绕在伯爵身边的华克医生、蔷薇和法兰克。
华克医生正审慎地监视伯爵的病况,蔷薇则被法兰克搂在怀里安慰着。
善恶的注意力转向坐在门口附近的两名暴徒。为首者拿着伯爵府的无线电话和警署的谈判专家对谈,神态从容。
另一名叫柴克的家伙则拿着一块全麦面包咬嚼,不怀好意的眼光射向蔷薇。
“杜德勒,你知道吗?我从没和出身贵族的女人亲热过。”他朝正在讲电话的同伙开玩笑道,对方以一记懒洋洋的眼光回应他。柴克哈哈大笑,放下面包,两只汗湿的手在臀后擦拭,朝蔷薇走过去。
善恶清澈的眼中泛出杀机,那道必杀之气藉由空气的传导,迅速传到杜德勒异于常人敏锐的感觉中。他放下电话,喊住了柴克
“什么事?”柴克无声地问道,杜德勒以眼神示意餐厅外的走廊有警讯。
柴克机警地抓紧手中的枪,无声息地移到门口。善恶在走廊上冷笑,餐厅内的每个举动都逃不过他的监视。他腾身贴向天花板,四肢吸附其上,冷冷地等待柴克自投罗网。
柴克在门口没有发现任何人影,狐疑地沿着走廊巡视。突然,一股寒意自他的脊骨往上窜,在他还来不及察觉到危险时,善恶的魔爪已从上而下袭击他的脑门。他面容呈现惊骇无比的模样,生命力如闪电般迅速自他灰白的身躯逸离。
就在柴克的邪恶灵魂完全消失在世上时,杜德勒狂奔向蔷薇,将她从法兰克的怀里抢到手中。他无法说出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只知道现在能保住他的命的,唯有手中的小女人。
蔷薇发出惊呼,被他带往门口。杜德勒拖着她越过柴克的尸体,经过厨房,打开后门,挟持蔷薇走向花园。
当他们走到人工溪流旁的凉亭时,在屋外警戒的一名同伴窜到杜德勒身边,表情讶然。
“怎么回事?”
“快闪。”杜德勒悍猛的面孔上,头一次出现惊怖之色。
“其他人呢?”那人不解地问。
“大概完蛋了。”杜德勒说着,眼光惊惶地四处梭巡。他有一种被视为猎物的怪异感觉。“趁来得及时,我们快走。”
那人虽不明了杜德勒的话,却对杜德勒的直觉向来信服。他领头走在花径上,从怀里拿出一面小镜子,朝守在顶楼上的同伴打信号。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忽地出现在他身前,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便哀叫一声向后倒去。
善恶的出现就像一场梦魇般袭向杜德勒,他瞪着眼泛怪异妖芒的美少年,突然领悟到自己第一眼看到他的直觉是对的。这个美丽得近乎诡异的少年,在那清澈平静如明镜的蓝眸中,完全反映出他的心情倒影。这美少年曾让他想起死在暴乱中的亲弟弟,但他很快地警觉到他跟弟弟是完全不同的人,或者说是
杜德勒寒毛直竖,仿佛从那张冰艳过人的脸孔瞧出了魔鬼的形影。
“放开她。”善恶轻柔如春风的声音不含一丝温暖。
杜德勒抓紧手上的护身符,一迳地摇头。
“放了她,我就饶你。”那对隐含风暴的冰冷蓝眸看得杜德勒不寒而栗。他犹豫着,狠咬着牙,将蔷薇用力抛向人工溪流的方向,然后滚入另一边的玫瑰丛里,忍受荆棘刺体的痛楚逃命。
如杜德勒所料,善恶选择抢救蔷薇。
当蔷薇惊恐万分地在半空中挣扎,眼看就要摔进清浅见底的人工溪流时,她觉得自己比任何一刻都接近死亡,呼吸和心跳仿佛都凝冻在刹那。而同一时刻,她那脆弱的躯体被纳入温暖、健实的臂膀中,有种回到家的安全感觉。她纵容自己不再为生命努力,而交给那臂膀的主人去操心。
所以当两人再度脚踏实地时,那颗濒临崩溃边缘的心脏有短暂罢工的现象。善恶着急地抱住她,不假思索地度了口气进入她的口中,命令停转的生命机能重新复工。
蔷薇挣扎在再也没有痛苦的死亡和虽然充满肉体折磨,却教她留恋难舍的生存中。当“爱”的强烈感情战胜一切的痛苦时,她的意志力也同时击败了死神。在心悸的痛苦中,她悠然醒转,映入眼帘的是善恶蓝眸里炽热、毫不妥协的爱恋。
汉姆莱家的一干伤患全被送进医院治疗。
蔷薇经医生诊治无大碍后,便在善恶的陪伴下赶往加护病房探视祖父。
法兰克守在加护病房外,他额头上的伤是遭子弹擦伤,经过适当的治疗后已无大碍。
“法兰克,爷爷他”蔷薇紧抓着忠心的老管家问道,睁大的紫罗兰眸子里盛满忧虑,害怕会从法兰克口中听到坏消息。
“爵爷刚送进加护病房,护士说等医生出来后,家属就可以进去探访。”法兰克轻声安抚蔷薇。
“谢天谢地。”她双手合十,诚心向上帝祈祷。
伴在她身后的善恶,蓝眼里露出一抹好笑。他真不明白这一切跟上帝有什么关系。谢地可以,谢天倒不必了。
他抬眼看向天花板,周遭弥漫着浓厚的死亡气息,其中有一小部分是属于邪恶的。当然,属于善良的也只占一小部分。大部分的灵魂既不够格上天堂,也没资格下地狱。在生命终结的那天,总“善恶天平”评判为无大功大过者,会经由幽冥界转世轮回。
善恶深深呼吸,将属于邪恶且尚未被地狱拘走的魂魄尽纳体内。他纳闷自己之前为何没想过到医院来吸收邪恶灵魂。如果他早些想到,说不定早就恢复大部分的灵力了。
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会有机会爱上蔷薇吗?他深思的眼光投向她,她正张着那双雾蒙蒙的水眸怔望着他。他的心顿时为她眼中的惶惑和愁绪所搅乱,只得将她搂进怀中,用双臂构筑成安全、温暖的堡垒,把她心里的所有不确定驱逐于外。
“嗯哼!”尴尬的轻咳声在他们身后响起,善恶很快转身面对来人,一只臂膀松松地揽着蔷薇的肩。
来人穿了一套称头的三件式西装,眼角露出精悍干练的神色。善恶很快就想起他是几个钟头前进入汉姆莱大宅逮捕歹徒的警员之一。
当时他忙着送伯爵及蔷薇到医院,没机会跟这位警员打招呼。看他的气势,在警局中的职位应该不低。
“夜安,诸位。”他缓缓开口,礼貌性的笑容里有一抹专业人士的自信。“我是苏格兰警场的威尔士探长。我已经询问过伯爵府里的仆人,目前只剩下三位和华克医生未做笔录。方便的话我希望能”
他的话声未完,加护病房的电动门霍然打开,蔷薇等人的注意力马上被走出门外的华克医生吸引过去,快步围住他。
“华克伯伯,我爷爷的状况怎么样?”蔷薇泪盈盈的拉住他问。
“伯爵的病况已经控制住了,你放心。”华克医生好言安慰她。
“真的?”
“华克伯伯什么时候骗过你?”他怜惜地对眼前泪光晶莹的少女说道。
蔷薇稚气的破涕为笑,轻颤的薄唇抿成一抹楚楚动人的娇柔,惹人心疼。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看他?”她不放心地继续追问。
“现在就可以进去了,不过蔷薇”华克医生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她焦急地询问。
“伯爵的情况仍十分危急,你最好劝他同意早点开刀。”
“可是爷爷那么固执”蔷薇的小脸垮了下来,眉眼间尽是愁绪。
“别担心,总会有法子的。”善恶轻声软语的哄慰她。蔷薇叹了口气,偎进他温暖的怀抱。天塌下来都有善恶替她挡着,她什么都不用担心。
“你陪我进去看爷爷。”她张大眼,希冀地望进善恶海样的眼眸里,善恶点头微笑。
“等一下”威尔士探长在他们身后唤着。
善恶蹙着眉,恼怒地横了他一眼,正待发脾气时,却听见法兰克说:“探长,请让我家小姐和善恶少爷去看爵爷吧。你可以先询问我跟华克医生。”
“好吧。”威尔士探长同意道。蔷薇和善恶快步走进加护病房。
套上消毒过的外袍后,两人走到伯爵的病床前。蔷薇看着外表向来强健的祖父无助地躺在白色的床上,身上又插着管子,不禁悲从中来,哭倒在善恶怀里。
“伯爵不会有事的。”善恶严肃地向她保证。
“真的吗?”她怯怯地看进他眼里。那充满生命力的蓝色瞳眸,令她不安的心安定下来。她相信善恶,还有他的每一个保证。
“是的,爷爷不会有事的。”她轻喃,紫眸里闪烁着坚定的信念。
“我会保护你的。”善恶将她搂紧,充满自信地说。
蔷薇张大眼,数小时前遭遇的惊险记忆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她曾经那么接近死亡,又被善恶从死神手中抢回来。还有,那个挟持她威胁善恶的坏人,和他那倒在地的同伴她突然害怕起来。并不是畏惧善恶的力量,而是刚才想侦询他们的探长。
“善恶,威尔士探长会找我们麻烦吗?”她忧虑地问。
“不会。”他温柔地向她保证,蓝眸里闪过近似嘲弄的光芒。
蔷薇嫣然一笑,像月夜中悠然开放的昙花,那么虔诚、美丽,令善恶深深着迷。“我保证任何人都无法找我们麻烦。”
“我们已经证实闯进伯爵府的歹徒和今天下午抢劫伦巴底街银行的劫匪是同一批人,他们都是爱尔兰裔的恐怖分子。除了两名为首者脱逃外,其他的五名嫌犯全莫名暴毙在伯爵府中。我们询问过所有仆人,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威尔士探长低沉的声音在此时暂停,锐利的眼光像两把宝剑般直刺向蔷薇和善恶。
善恶不置可否,心不在焉地玩弄着蔷薇放在他手掌中的玉手。蔷薇则垂下绵密的睫羽,掩饰她眼里的惊慌。
“根据华克医生和贵府管家法兰克的证词,案发时诸位正在晚餐。法兰克听见剧烈的爆炸声,便跑向屋外一探究竟。警方在案发现场发现,歹徒是用少量的炸葯炸破伯爵府坚实的精钢制大门。他们必定是在大门被破坏后,开着两部赃车直抵大宅,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击行动制住斌府内的所有仆人。法兰克企图逃走时,被对方的子弹擦过额头。”
“这些我们都不知道。诚如探长所说,当时我们正在餐厅用餐。”善恶从容地扬起唇角微笑,湛蓝的眼眸柔和得像平静的海面,只有轻缓的波浪微微起伏。
威尔士探长迷失在那纯真、美丽有若天使的笑颜中,眼光随着那蓝眼中的波浪而渐渐涣散。
“呃,这个”他眨眨眼,想眨去自己的失神,却反而陷得更深。“是的,法兰克和华克医生都证实了这点。伯爵被爆炸声所惊扰,心脏病突发,华克医生忙着替他急救”他的声音模糊了起来,背着浓重的困惑。
“没错。”善恶微笑回答,表情更加柔和。
“然后”威尔士探长机敏的神情变得迟疑,他又眨了一下眼睛,原先的专注眼光已成一抹茫然。
“然后,”善恶的笑容里藏着一丝得逞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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