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该用晚膳了!”
坐在窗前凝望着远处出神的衣水映,被穆嬷嬷的声音蓦然惊起。
“我吃不下。”她疲惫的摇摇头。
“小姐,这怎么成?您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穆嬷嬷担忧得眉心都揪成了一团。
衣水映只是低着头,半天不发一语。
“小姐,您是怎么了?”穆嬷嬷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两天不见您上绣房,也不出房门一步,是不是出了甚么事?”
“奶娘,没的事,你别瞎猜。”衣水映摇摇头。
虽然她佯装一副若无其事,但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孩子,就算有天大的委屈,她也绝不会在人前掉一滴泪。
南宫山庄让小姐有了个栖身之地,却也让她藏起了自己,成为一个没有声音的人。
想起往事,穆嬷嬷不禁感叹。
原本衣家在长安城里,是个颇有声望的行医人家,谁料得到,在短短一年内,老爷、夫人却因病相继离世,只留下当时还不满九岁的女儿。
老爷在临终前将小姐托付给她,要她无论如何得带着小姐前往南宫山庄依亲!
八年来,日子或许过得衣食无缺,但小姐说得对,南宫夫人再怎么对她们好,她们毕竟还是寄人篱下!
“水映小姐,您在里面吗?老夫人请您上饭厅去用晚膳哪!”
才感叹着,门外就突然传来,南宫夫人身边丫环小翠的轻唤。
南宫夫人肯定是一整天不见她吃饭,特地差丫环来瞧瞧。
“小翠,我这就来了!”她赶紧起身,到镜前整理了下衣容。
这就是衣水映,总是柔顺的从不拒绝任何人。
“奶娘,没事的。”临出门前,衣水映还朝她绽出安抚的一笑。
看着衣水映脸上漾着微笑,神情自若得仿佛不曾发生过任何事,任谁也看不出她内心真正的心思。
但她可不是旁人,而是从小看她长大的奶娘,小姐心里想些甚么,她怎么会不知道?
“我走了!”衣水映急忙转身往外走,逃避奶娘脸上那抹担忧的神情。
来到饭厅,待众人坐定,才发现南宫珩迟迟没有出现。
“这孩子,一整天不见他出来吃些东西,肯定又是忙得忘了时间!”南宫夫人无奈的摇摇头,转头吩咐丫头道:“小翠,到书房去请大庄主出来晚膳!”
“是的,老夫人。”
小翠恭敬的福了下身,正要往门外走,衣水映却突然站起来。
“姑母,我去好了。”
“映儿?”南宫夫人惊讶得略一扬眉,却没让表情泄露情绪。“也好,就麻烦你走一趟了。”
痹篇南宫琰那双写满疑惑的眸,衣水映急急步出饭厅,一路来到书房。
一进门,才发现南宫珩正提着笔、紧蹙眉峰,望着桌上厚厚的册本入神。
站在门边,衣水映看着他专注的侧脸许久,不禁看痴了。
南宫珩温文有礼且满腹文学、通晓四书五经,与开朗狂放的南宫琰全然不同。
他沉稳内敛、喜怒哀乐几乎不形于色,对她总是保持适当距离,遥远得就像个天上的神祇,与其说敬畏,不如说她一点也不了解,这个不轻易表露感情的男人。
但奇妙的是,打从见面的第一眼,她就这么义无反顾的爱上了他!
轻喟了口气,她放轻脚步没有惊动他,来到他身边一细看,唇上漾起了抹会意的笑。
她径自取笔蘸墨,在葯库清册上,俐落的多添上两笔参须跟白芍。
那洁净雪白的柔荑,惊醒了沉思中的南宫珩,一抬头,一张绝美无双的侧脸蓦然跃入眼底,一股深沉的震悸,狠狠撼动他的心口一下。
她总是让人移不开视线!
不同于往昔那个甜美动人的小女孩,如今的她出落得出尘脱俗,浑身散发着股纤柔似水的气息。
八年多来,似乎这南宫山庄倚山傍水的世外风光,把她那股清灵的气质衬托得更加脱俗动人了。
她沉鱼落雁的容貌不消说,最难脑粕贵的是,她生性聪明慧黠、善体人意,除了有一双令人赞叹的巧手,对于医学葯理也格具天分,他甚至怀疑,天底下有甚么事能难倒她的!
如果可以,他愿意用生命去换取这个令人心折的女人
但,他不能!
南宫珩迅速垂下眸,掩饰眼底那抹浓烈得,几乎将他自己淹没的感情。
“难怪我怎么对就少了两味葯。”他故作轻快的一笑。
这就是南宫珩,绝不轻易泄露丝毫情感。
“庄里每天进出的葯货繁不胜数,忙中不免有所遗漏。”衣水映柔柔一笑。
那抹短暂一现的绝美笑容,让南宫珩不觉又失了神。
“是啊!看来,这个重担迟早得交给二弟了。”他遽然起身步向窗边,勉强回了句。
说起南宫琰,两人都有了几分不自在。
霎时,偌大的书房陷入一阵短暂的沉寂,两人各怀心事,都等着对方先开口。
从以前就是这样!
每次两人独处,总是有着份尴尬与不自在,像是怕不小心逾越了那条分界线似的!
“听说娘找你去谈你跟琰的亲事?”南宫珩轻描淡写的说道,终于打破沉默。
霎时,衣水映娇艳的粉颊马上转刷为白。
她转头望着他,他平静的俊脸上依然看不出半点情绪。
几天来,她始终强忍心伤,佯装若无其事,如今却被他的一句话给彻底击垮了伪装。
衣水映咬着唇瓣,泛酸的鼻头惹出了泪。
“恭喜你了!”南宫珩一双置于身侧的掌已紧握成拳。“你跟琰从小就形影不离,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只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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