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她构思好了一大堆听起来绝对会让别人觉得她很有个性的说辞。
是吗?他怎么没培养出这样的习惯?不过雷邵鹄微微一笑,看她满脸都写着“请问我吧”的请求,他就姑且顺应一回民意吧!
“为什么不感兴趣?”
发挥的时刻到了。岑静兴致勃勃地向他阐发起自己的观点:“星座还不就是一群古代人吃饱饭没事干,晚上对着天空一不小心触发了神经凭空想象出来的?现在的人吃完饭都埋头工作或者看电视去了,谁有空对着星空想象?
“何况现在的城市污染那么严重,天空就跟口锅差不多,谁还瞄得到星星?偶尔窥见一两颗就足以让人感动得高唱‘闪闪的小星星’了!
“而且那些古代人想象力也古怪得很,‘北斗七星’又叫小熊座,我死都看不出来那是头熊。
“还有”
“停!”雷邵鹄受不了地要求她暂时闭嘴。他被她这一堆听起来还有几分道理的歪理搅得有些头晕。但不知是她表达能力差还是他领悟能力低,为何她说了这么多,他还是没明白她在说什么?“综上所述,最后你得出了一个什么结论?”
“嘿嘿”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又犯了那个晓婉常批评她的那个“不知所云”的毛病了“我的意思就是说,星座就是一堆古人无聊时虚构的东西,不可信。”
“这个意思不就是你那一堆长篇大论的第一句?”雷邵鹄在暗指她废话太多。
“我是怕你不能理解我的用意才尽可能详尽地阐述给你听。”虽然她的确很废话,但她的废话也不是全无意义的“难道你不觉得我的见解相当有个性吗?”她反问他。
“是啊,有个性。”但是个性掩饰不了你的本性!他在心里补上一句。
“我还有更有个性的,你要不要听?”事实上后面这句问话是一句废话,因为不待他回答,她就自顾自地演说起她的“不要相信星座”论。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色,都有自己的个性,却被星座硬生生地归类成了十二种性格大家还要傻傻地拿一些蛛丝马迹去附和这十二种性格,也不想想自己还有多少特征没被它归纳进去”
“刚才我们介绍的这些星座合称为‘黄道十二星座’,在‘黄道十二星座’之外其实还有许许多多的小星座下面就让我来为大家大略介绍一下这些小星座”
台上台下双面夹击,横飞的口沫教雷邵鹄根本无所遁形,现在的他只想找块豆腐一头撞死自己
“喂,雷兄你侠来这边看,真的看得好清楚!”终于可以使用天文望远镜观察宇宙了,彭一帆将头紧紧抵在望远镜上,一面观察一面兴致勃勃地招呼大家“你看,星空就在你眼前!雷兄你是什么星座的?不妨趁此机会将它细细研究一番!”
“拜托你短期之内不要跟我谈星座的问题。最好是以后永远也不要提。”他已经连观察宇宙的兴致都没了。他大大地灌进一口水,以求能给严重缺氧的大脑补给一点生气。
严晓婉疑惑地扫了一眼没精打采的雷邵鹄,再看了看笑得一脸贼相的徐岑静“你对他做了什么?”她问岑静。为什么雷邵鹄一脸深受茶毒的苦相而岑静眼中则闪着复仇成功的得意光芒?
“没什么。”岑静笑答。
他们在s市著名的游乐场里
“哇啊!云霄飞车真是太棒了!尤其是那两个紧紧连着的大圈圈,倒立在空中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尽管刚从无比刺激的云霄飞车上下来,脚跟还有些发软,岑静仍是兴致勃勃。其他几人明显就没有她的好精力。
“哇,你脸色很差,没事吧?”彭一帆看着整张脸都绿了的晓婉,其实他也是心有余悸,只不过现场有两名女生他不能将害怕的情绪表现出来。天知道他刚才拼命地把即将出口的尖叫硬生生地转化成突兀的笑声转得有多辛苦。
晓婉用一声声干呕回答他。连灌了几口水后,晓婉才缓过神来。
“真是逊毙了,坐云霄飞车竟坐到想吐”她嚷道。
“休息一下吧。”雷邵鹄建议。其实这也是他目前迫切需要做的事。
岑静专心一意地搜寻下一个玩乐的目标,对身后发生的事浑然未觉:“啊!那个是我的野蛮女友里全知贤也玩过的东西!”
三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脑海里一同浮现了一个可怕的画面:两个人被绳子高高地吊在半空中,然后开始做前后左右的大幅度晃动;男主角凄厉的惨叫声在游乐场上空回旋盘绕
“去玩吧!”
“不要!”众口一致地拒绝。
“为什么?难道你们一点也不想体验吗?电影里面他们玩得多开心哪”
岑静又开始施用她的口水攻略,不胜其扰的三人决定推出去一名替死鬼。而那个倒霉的人选不知怎么又落在了雷邵鹄身上
彭一帆同情地望着吊在半空中的雷邵鹄,一种谋害同伴的罪恶感油然而生。“真可怜我们会不会做得太过分了?”
“我瞧他还挺乐在其中的。要不是他自己也是半自愿,单凭我们两个怎能将他赶上架?”晓婉倒是有一种成就感。根据她这几天的观察,她已经确定雷邵鹄喜欢徐岑静无疑,岑静虽然过去常常背后咒骂雷邵鹄,但念在口里记在心里,想必雷邵鹄在她心中一定占有相当大的位置。再加上他们这几天的友好互动呵呵!她真是越看越觉得他们之间有很大的发展空间。说不定这次的旅行还能促成一对欢快冤家呢!
看着晓婉脸上渐渐升腾起一种充满算计意味的狡猾笑容,彭一帆心里也毛毛的。但愿她的歪脑筋不要动到他身上才好。
有了晓婉这一点小小心思做伏笔,人员就很奇怪地分成两拨。岑静有些气闷晓婉为什么老和彭一帆粘在一起而要跟他们划清界限。但很快她这一点小小的不满也被接踵而来的游兴冲淡了。“拜拜!我们先上去哕!”晓婉丢下这句话,就和彭一帆钻进了双人座的摩天轮。
“你们先上去还不是会比我们先下来!”岑静跟着钻进了下一号厢房。“你干什么?快进来!晓婉她们已经升上去了!”她招呼一旁呆站着的雷邵鹄。
雷邵鹄回想着晓婉刚才经过他身边时一句近似的耳语的低喃:“老兄,这可是绝好的机会,你可别辜负我的一番工苦心!”
苦心?这就是她的苦心吗?他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居然教晓婉洞悉了他的用心了吗?
无所谓了。反正晓婉都表明了要跟他站在同一战线了不是吗?多一位盟友总比一个人孤军奋战来得好。
总之,先不要浪费盟友创造的绝佳机会。他头一低,也跟着钻进了摩天轮。
“晓婉,你在打什么主意?为什么非要把人员分为两派?”
随着摩天轮缓缓上移,彭一帆的好奇心也跟着爬升。他提出了这个他老早就想提的问题。
“你这笨蛋,怪不得岑静暗恋你,原来是她在你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味,你跟她都是一样迟钝。”骂够了,她才明说“你难道看不出来雷邵鹄喜欢岑静吗?”
“什么?!”他大吃一惊,他是真的一点也没看出来。该说是雷邵鹄隐藏得好呢,还是如晓婉所说,他太迟钝了?
“算了,你本来就是漫不经心的人,我不该对你期望太高。”晓婉摆摆手,专心欣赏窗外的风景。
“那、那你这么做,是要撮合他们俩?”
“废话!你不觉得就外形上来看,他们还挺般配的吗?”
彭一帆沉默了。晓婉看着他一脸震惊与难以置信的表情,终于也感觉到不对劲。
“不会吧!你可别告诉我你也喜欢岑静!”
“我也不知道,只是我心里总有一种郁闷与怅然若失的感觉”
“不会吧!”晓婉哀叹。以一个好朋友的立场来看,她当然希望岑静能有幸福的归宿。当然以他们的年纪,谈到归宿还是太早了些,但她希望岑静的男朋友至少得体贴些,细心些,雷邵鹄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彭一帆虽然也不差,但他太散漫了。两个一样懒惰的人在一起谱出的乐章她认为并不怎么和谐。但彭一帆也是她的好友,岑静喜欢的又是他天!她真的陷入两难的局面了。
“你真是自私。”晓婉一烦,出口便是指责意味颇浓的重话“上次你在游戏厅明明说了你对岑静是朋友之间的喜欢,现在又改口。你知道岑静暗恋你,又从不表态。就是你这种暖昧的态度,才让她总是对你抱有希望,一暗恋就是七年虽然我也很怀疑她所谓的暗恋到底是不是真的‘爱情’!”
是吗?是这样吗?彭一帆觉得自己不像晓婉说的那样,但他又不能否认他在知道岑静暗恋他时他心头掠过的一阵窃喜。可是每个男生在知道自己有女生喜欢时,心里多少会有点骄傲吧!那么他到底对岑静是什么感觉呢?
唉!烦死了!原来理清自己的思绪是一件这么麻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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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摩天轮厢房内的气氛则是异常活跃,雷邵鹄不停地说着笑话,岑静被他逗得笑惨了。
“唉哟我笑得肚子好疼你怎么会说那么多方言啊?”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周杰伦的那首可爱女人歌词用方言朗诵会这么好笑。
“还要听吗?”雷邵鹄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等一下,让我休息一下我肚子好疼啊!
是海!”她突然指着窗外大喊。
他循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他们已经升得相当高了。从这么高的地方俯瞰,视野十分开阔,几乎没有什么阻碍的,那片蔚蓝深邃的海就展现在他们眼前。岑静觉得自己是一个不容易被感动的人,但此时的她感到自己的心中有种奇怪的情绪在酝酿。海为什么可以拥有那么无限的包容力呢?几天前他们才租了自行车,沿着海堤骑了一大圈,那时的海近看是蕴含着勃勃的生机的。现在,她从远处看发现了海的广博,一种茫茫的感觉在发酵。原来自己是这样渺小的,可是这样渺小的自己却有一种真实的存在感
风吹着,海涛也随着风的节拍而涌动。
好漂亮的海。虽然它并不像许多美文中描述的那样,有着金色的沙滩、美丽的艳阳、成群的海鸥;也没有点点斜帆隐匿在那海天的交接处,但海就是以它的博大宽容,轻易地征服了她。
“真是想不到我还有这么诗情画意的一面。”岑静感叹道。真没想到她只是远远地看一看海,脑中就能自动涌现出这样多充满灵气的念头。她老早就觉得自己是那种极为适合来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的女生了,偏偏晓婉一直否认。好险,差点就永远埋没了她的潜力。
“喂,你看见没有,是海耶!”
诗意了一番后,岑静转头将视线调往雷邵鹄。
雷邵鹄不知从何时起,已在凝视着她
她直直地望进他的眼底。她觉得,他的眼就像海一样深邃。拥有无限的包容力
惨了!看着他眼睛,刚压抑下去的那些风花雪月的念头又蠢蠢欲动了。那些之前就酝酿的奇怪的悸动感在他专注眼神的催化下,开始不住地膨胀
岑静突然觉得她的心跳得很快。这种鹿乱撞的感觉,她怎么会从雷邵鹄身上体验到呢?
她有预感,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了。在她看过的那些电视剧里,每当男女主角像他们这样靠得很近,又彼此凝望的时候,下一步发生的事情就是
吻!
天哪!吻!不会吧!他要对她做那种事吗?他们难道会做那种四唇相接,相濡以沫的事吗?
不!不要吧!她刚刚吃了薯片,说不定牙缝里还有残渣,万一他吻完后发现自己嘴里也有了薯片的味道,那不糗大了!
处于极度紧张状态的岑静没注意到她此时想的并不是要拒绝他的吻而是在想她的口腔清洁问题。
雷邵鹄动了。他向她靠近了。慢慢地。
来了!岑静再也不敢与他对视下去,她紧张地闭紧眼。
可是她预期的那种嘴唇上温温软软的触感并没有如期降临,她只在颊边感到一阵温暖划过。
他在干什么?岑静睁开眼,他只是温柔地将她那被风吹散的头发拨到了耳后。
她看着他,他的脸现在红得十分透彻,即使不触摸,她也能感受到他脸颊上灼人的热度。
他的右手伸也不是缩也不是地停在她的耳边,同样热得发烫。尴尬的气氛取代了方才的暧昧,现在谁也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摩天轮运作的声音首先令雷邵鹄清醒。他尽量用一种轻松的动作将手下落到她身侧的座椅上,但她却因他的动作更显紧张。她的全部的神经都集中在她的身侧。因为以他们现在相处的姿态,他只需一个勾手,便可轻松地将她揽人怀里。
“嗯哼!”他清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些:“我是想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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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的旅行成了一次很奇怪的契机。自游乐场那一日后,事情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那天们,回到旅馆后,第一次因为有人称累而没有玩牌至深夜。第二天虽然大家又很有精神地玩在了一块儿,但四个人再没分散过,两人独处的场面也没了。
而且,四人都觉得没有从前聊得那么尽兴了。每个人的心中都藏了一点小秘密,大家都选择了谨言慎行的方式不让自己的心思泄露太多。
他们就这样带着各自的一点小遗憾踏上了归程。之后长长的暑假,除了岑静和晓婉之间还有互相联络外,每个人几乎都是避不见面。只有照片还在提醒他们那些旅程中坦诚相对的快乐时光。就这样,一个浑浑噩噩,略显沉闷的暑假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