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乱来。”她说。
“什么?”
“乱来。”她说。
“我说的就是那个意思。”
“不,你的嘴巴可以放干净一点。”
“甜心,我是球员。球员哪有不说粗话的?”
“在球场上时无所谓,但你现在不是在球场上。”
“天啊!”他抱怨,但心里是欢快的。“你已经想要改变我了。”
她耸耸肩。“我爸说起粗话来可以剥了你的皮,但他在妈妈身边时说话都会注意,因为妈妈不喜欢粗话。我也不喜欢。我的朋友晓蔷正在努力改掉说粗话的习惯,而且很有成果。如果她做得到,任何人都做得到。”
“好啦,好啦,我尽力。”他突然咧子邙笑。“嘿,这样有点像家庭生活,对不对?你唠叨我,我答应改进。像一对夫妻。”
露娜笑着投入他的怀抱。“对,就像一对夫妻。”
*******
星期天清晨,山姆睡眼惺松地打个呵欠,在露娜的沙发上坐起来。午夜左右,几个女人决定他在里面也可以像在外面一样监视公寓,因而坚持他进来。他累了,所以就恭敬不如从命。他已经两天两夜没睡好觉了;他原本可以得到更多的睡眠,但有个自以为是的小东西躺在他的身体下面,坚持把她的俏臀扭来扭去。更令他愤慨的是,他为了另一件案子徒劳无功地追查了一整天的线索,汉默科技的档案又毫无进展。在他们清查的姓名中,计算机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任何发现,除了几张逾期末缴的罚单和几件家庭纠纷案以外。
到了午夜,靠着啤酒和巧克力的支撑,四个女人还精神奕奕。雪茹原来是玛茜的低调翻版,容貌、声音和幽默感都十分相似。她们聊到声音沙哑,又哭又笑,喝啤酒和吃她们所能拿到的任何东西。那种景象令人膛目结舌。
她们移到厨房守灵。他伸直双腿躺在沙发上睡觉,但一只耳朵注意着厨房里的吵闹声。没有令人须要提高警觉的事发生,除了他发现晓蔷在微醺时很爱唱歌。
他醒来时马上注意到厨房里没了声音,他悄悄打开厨房门往里瞧。四个女人全睡着了,疲惫和酒精使她们呼吸沉重。蒂洁发出微弱的鼾声;露娜像小学生一样把额头放在交叠的前臂上。她很可爱,但需要一些坚毅来对抗其它人,他心想。雪茹也趴在桌子上,但把端热锅用的防烫垫当成枕头,扁平的枕头。肚子里的啤酒够多时,许多平常不可思议的事都会变得理所当然。
晓蔷在桌子底下。她侧身蜷曲着,把头枕在合十的手掌上,看起来像天使。他哼一声;那是大骗局,她可能从小就练习以那种姿势睡觉。
他找到咖啡粉和滤纸,粗手粗脚地开始煮咖啡,但他弄出的声响丝毫没有妨碍到她们睡觉。咖啡煮好时,他从橱柜里找出五个咖啡杯,其中四杯只倒五分满,以防万一有人手抖得厉害,他自己那杯则倒了九分满。“好了,小姐们,该醒醒了。”他说。
他就像在对墙壁说话一样引不起任何反应。
“小姐们!”他大声说。
还是毫无反应。
“晓蔷!露娜!蒂洁!雪茹!”
露娜把头抬起一寸,睡眼惺松地看他一眼,然后让头落回前臂上。其它三个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他咧子邙笑。他可以把她们摇醒,但那样就不好玩了。于是他找到一个铁锅和一枝不铺钢大汤匙,用汤匙猛敲锅子,然后看着四个女人条地坐直,眼睛睁得老大。晓蔷的头撞到桌子而大骂:“他妈的!”
目的达到后,山姆开始分发咖啡杯,弯下腰把晓蔷的那杯给她。她坐在桌子底下揉着脑袋,怒目而视。天啊!他爱死这个女人了。
“开工了,小姐们。”他对众女人说。“再过大约五个小时就要举行葬礼。”
“五个小时?”露娜呻吟。“你确定吗?”
“确定。那表示你们必须在四个小时内抵达殡仪馆。”
“不可能。”蒂洁说,但设法啜了一口咖啡。
“你们必须醒酒”
“我们没有醉。”桌子底下传出咆哮。
“吃点东西,洗头洗澡,以及做你们必须做的事。你们没有时间坐在桌子底下咆哮。”
“我没有咆哮。”
不,那比较像是怒吼。也许上个床可以使她的心情好一点,只要他没有在中途翘辫子。此刻他颇能体会公膛螂接近母膛螂时的感受,明知道性会很美妙但也会使牠的头被咬掉。
这个嘛,有些事掉脑袋也值得。
雪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的脸颊上有防烫垫的吊环印。她喝口咖啡,清清喉咙,然后说:“他说的对。我们必须赶紧,不然会迟到的。”
一只纤细的手臂从桌子底下伸出来,手里拿着空咖啡杯。山姆拿咖啡壶往杯里倒了半杯咖啡,手臂缩了回去。
如系天意,他可以跟她共度四、五十年。更吓人的是,他喜欢那个想法。
蒂洁喝完咖啡,站起来续杯。“好,我做得到。”她说。“让我尿个尿,洗把脸,我就可以开车回家了。”她跌跌撞撞地走向浴室。一声哀嚎突然传来。“天啊!我竟然告诉山姆,我必须尿尿!”
*******
十五分钟后,他逼她们排队站好,包括晓蔷在内,她们全都横眉竖眼地瞪着他。“真不敢相信你竟然逼我们这样做!”她咆哮,但还是乖乖地对酒精检测仪吹气。
“身为警察,在你们通过检测前,我绝不会让你们任何人开车。”他看看读数,咧子邙笑地摇摇头。“幸好我在这里,宝贝,因为你休想开车去任何地方。你略微超出上限。”
“才没有!”
“有。好了,再喝些咖啡,安静地让我检测其它人。”
雪茹没问题。蒂洁没问题。露娜勉强过关。
“你作弊!”晓蔷怒气冲冲地指控。
“我要怎么作弊?吹气的人是你。”
“那么仪器有毛病!我们喝的酒一样多,为什么只有我超过上限?”
“她们的体重比你重。”他耐性地说。“露娜接近上限,但没有超过。你却超过了。我会开车送你回家。”
现在她看来像闹别扭的小孩子。“我们要把哪辆车留在这里,你的还是我的?”
“你的。如果有人察看停车场,那样看来会像是露娜有人陪伴。”
这下她可辩不过他了。她还在生闷气,但过了一分钟后,她说:“好吧。”
他只费了一点点工夫就把她弄进他的货卡,她一上车就睡着了。
她半睡半醒地自行走进他家。当他打开淋浴间水龙头,先脱自己的衣服,再脱她的衣服时,她一直件在原地怒目而视。
“你要不要洗头吗?”他问。
“要。”
“很好,那我这样做就不要紧了。”他把她抱起来,直接走到淋浴间的水柱下。她呛咳一阵,但没有反抗。相反地,她好像很舒服似地长叹一声。
她在头发洗好后说:“我的情绪不佳。”
“我注意到了。”
“我只要睡眠不足就会脾气暴躁。”
“哦,那是问题所在吗?”
“大部分。我在喝了啤酒后通常都很开心。”
“你昨天晚上很开心,今天早上则不然。”
“你认为我宿醉。我没有宿醉,只是头有点痛。如果今晚你又不让我睡觉,这就是最好的警告。”
“我不让你睡觉?我不让你睡觉?”他不敢置信地重复。“昨天凌晨两点把我从沉睡中摇醒的女人是你,不是吗?”
“我没有摇你。我可以算是在你身上颠跳,但没有摇你。”
“颠跳。”他重复。
“你勃起了。我不能让它给糟蹋了,对不对?”
“你可以在开始不让它给糟蹋了之前叫醒我。”
“听着。”她恼怒地说。“如果你不想它被用,就不要平躺着把它翘起来。如果那不是邀请,我不知道什么才是。”
“我睡着了,它是自己翘起来的。”事实上,它这会儿就在自己翘起来戳她的肚子。
她低头往下看,然后露出那种令他害怕的笑容。
她吸吸鼻子,转身背对他,自顾自地继续洗澡。
“嘿!”他吸引她的注意,语气中带着担忧。“你不会让这个给糟蹋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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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及时赶到殡仪馆。他先开车载她到露娜家取她的车,以免凶手来参加葬礼时,看到她从山姆的货卡里出来而猜出她住在哪里。由于“眼镜蛇”占用了他的车库,所以他不得不把货卡停在车道上或晓蔷的车库里,但她的车库没有自动门,停起车来很麻烦。
晓蔷穿著及膝深蓝色套装的模样好看极了,山姆在房间另一头看着她时,心想。雪茹穿著黑色的衣棠,看起来十分高贵。她的丈夫站在她身旁牵着她的手。蒂洁穿著墨绿色套装,她的丈夫也来了,但山姆注意到他没有牵她的手,她也不大去看他,他们的婚姻显然有问题。
露娜穿著紧身红衣棠,看起来美极了。她走向晓蔷,山姆挨过去听她们在说什么。
“玛茜喜欢红色,”晓蔷说,微笑着去握露娜的手。“但愿我早点想到。”
露娜的嘴唇颤抖。“我想要漂漂亮亮地送她走。这样会不会不得体?”
“开什么玩笑?这样好极了。认识玛茜的人都会了解;如果他们不认识玛茜,那么他们无关紧要。”
彭若杰也来了,正在努力混入人群中。他没有过来说话,但他们原本就不是来交际的。他们四处走动,打量着人群,偷听着谈话。
到场的金发男子有好几个,但山姆在仔细观察后,发现他们没有人特别注意晓蔷或另外两个女人。他们大部分都带着妻子。他知道凶手可能结了婚,表面上过着十分正常的生活,但除非他是冷血的杀人狂,否则在面对他的杰作和其它的目标时,一定会流露出某种情绪。
山姆不认为他们要抓的是杀人狂,因为那些攻击太针对个人、太情绪化,像是一时控制不住自己。
在简短的墓边葬礼上,山姆继续注意着所有的人。虽然雪茹已经尽可能把葬礼的时间提早,但将近中午的气温还是高得令人窒息。
他的目光与若杰相遇,若杰缓缓摇头。他也没有发现任何异状。所有的一切都被拍摄下来,他们稍后可以从录像带中看出是否有所遗漏。但山姆认为没有。该死!他一直十分肯定凶手会出现。
一个身穿黑衣,标致苗条的女人走向雪茹致哀。她突然失去控制地倒在雪茹惊讶的怀里啜泣“真令人难以置信。”她呜咽着说。“办公室没有了她就是不一样。”
蒂洁和露娜挨近晓蔷,两人都以“发生了什么事”的表情注视着那个女人。山姆也走过去。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礼貌地忽视这种失态的举动,所以他做同样的事不会引起注意。
“我早该料到苓雅会乘机卖力演出,”蒂洁厌恶地咕哝。“她是戏剧女王。”她解释给山姆听。“她和我同一个部门,她经常做这种事。给她一点点令人难过的事,她就会把它变成大悲剧。”
晓蔷圆睁双眼,不敢置信地观看着。她摇摇头,悲切地说:“滚轮依然转动,但她的仓鼠死了。”
蒂洁被一声大笑呛到而想把它变成咳嗽来掩饰。她急忙背过身去,因努力克制自己而胀得满脸通红。露娜咬着下唇,但还是压抑不住窃笑声,她也不得不背过身去。山姆用手掩住嘴巴,但他的肩膀在颤动。也许人们会以为他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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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裳!那个臭婊子竟然穿红衣党。科林简直不敢相信。真是可耻、真是下贱!没想到她竟然是那种女人,他震惊极了,差点忍不住当场对她下手。妈妈会大生反感的。
像那样的女人不配活在世上。她们都不配。她们是龌龊下流的婊子,他要除掉她们为世人造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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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娜回到公寓,终于可以脱掉高跟鞋使她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声。她的脚痛死了,但她愿意为了玛茜而忍痛打扮得漂漂亮亮。必要时她还是会那样做,但她庆幸没有那个必要。
葬礼结束了,她感到木然和疲惫。在泪水和笑声中聊着玛茜的守灵是情绪的一大宣泄,有助于她熬过今日。葬礼本身也是一种安慰;那些仪式好像在诉说死者的重要,让生者可以用悲励向死者致敬,可以从这里开始继续未完的人生。
说来奇怪,雪茹和她们一见如故,那种感觉就像玛茜在她们身边,但又不完全相同,因为尽管再相像,雪茹毕竟还是她自己。她们都很愿意跟她保持联络。
露娜把手伸到背后拉开紧身洋装的拉炼。拉开到一半时,她的门铃响了。
她浑身一僵,惊慌突然席卷了她。天哪!是他,她知道是他在门外。他跟踪她回家,他知道公寓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慢慢地靠近电话,好像他能透过门看见她在做什么。他会闯进来吗?他打破玻璃闯进晓蔷家,但他的力气足以把门撞开吗?她压根儿没有想到去查明她的门是防盗强化门,还是普通的木门。
“露娜?”门外的声音困惑低沉。“我是苓雅。施苓雅。你没事吧?”
“苓雅?”她虚弱地说,如释重负使她头昏眼花。她弯下腰,做了几个深呼吸。
“我想要追上你,但你走得太匆忙。”苓雅大声说。
没错,她急着回家脱高跟鞋。
“等一下,我正要换衣服。”苓雅来做什么?她纳闷着走到门前拉开门链。虽然认得出那是苓雅的声音,但她还是在开锁前用窥孔看了一下。
确实是苓雅,她看来悲伤又疲倦。露娜突然为她们在葬礼上嘲笑她而过意不去。她想象不出苓雅为什么想要跟她说话,她们的交情只止于擦身而过时的寒暄。但她还是打开了门。“进来。”她邀请。“葬礼上热得要命,对不对?你要不要喝点凉的?”
“好的,谢谢。”苓雅说。她把背在肩上的大袋子缓缓移到怀里,像抱婴孩似地抱着。
露娜转身走进厨房时,注意到苓雅的金发在阳光中闪闪发亮。她突然停住脚步,眉头微微整拢,然后开始转身。
她慢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