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堡主，你看。”一个手下突然在床榻上发现一张纸条。

    短简上仅仅写着两句五言诗，这是他半年前兴之所至，随口念给珑儿听的词句之一，没想到她的记性这？好，居然记住了。

    永结无情游

    相期邈云汉

    他怔怔地拿着短简发愣。是吗？珑儿，你打算从此不再和我相见？

    “飞云”雨麟接过妹妹的留言，看过之后也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飞云，珑儿误会你了，只要咱们再加把劲找找，到时候亲自向她说明一切前因后果，她就不会再闹脾气了。”

    飞云沮丧地摇摇头。“没有用的。”

    他了解珑儿的火爆脾气。她不是那？容易说服的。

    半个月后，飞云被迫绝望地取消搜索，带着弟兄，丧气地返回风云堡。

    这段期间，没有人察觉藏匿在山峰另一侧的人影。

    珑儿在确定他们离开后的第二天，再度搬回“落日轩”

    搜寻失败后，飞云整天忙着工作。可是他发现小妹吟泉突然变得闷闷不乐，总是无缘无故地发呆。他询问昊云及仆人，但风云堡上上下下都不知道吟泉郁郁寡欢的原因。他们只说自从卫祥祟离开后，小姐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只好亲自问她。

    第一次她不愿多谈，只是推说很累想休息。

    第二次她终于忍不住地哭诉出来，一字不漏地告诉大哥实情。飞云听完后火冒三丈，本想去把卫祥祟抓回来治罪，但经不起吟泉一再恳求，只好作罢。

    然而半个月后，卫祥祟竟然自动送上门。

    “堡主！我想求见吟泉小姐。”

    飞云不悦地看着他。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还敢回来，看我怎么修理你！“你见她做啥？她被你害得还不够吗？”

    这句话如同当头棒喝打在他头上。“我想向她求亲。”

    求亲？“笑话！你以为吟泉可以让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飞云怒瞪着他。“你有什么脸跟她求婚？”

    “堡主，你是否已经知道了所有事情？”卫祥祟勇敢地迎视堡主。“包括未婚妻？”

    未婚妻？听到此事飞云更怒不可抑。“你既然已经有未婚妻，又为什么来求婚呢？”

    “不！那是我骗她的。”祥祟表情凝重。“当初我为了怕拖累她，所以编了这个谎言让她死心。虽然这是很残忍的一件事，可是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哼！”飞云冶哼一声，并不体谅他的心情。

    “我有深仇血海大恨，所以不能和吟泉小姐厮守在一起。”他接续道：“现在我报仇了，所以─”

    “所以─”飞云的话让一群在回廊奔跑的仆佣给打断。他厉声问：“什么事这？吵？”

    “吟泉小姐不见了！”

    “什么！”祥祟从椅子上跳起来。“怎么会不见？她不是在栖凤阁吗？”

    全厅的人顿时乱成一团。

    昊云纳闷地走进厅内，正好看到躲在柱子后面啜泣的吟泉。原来刚刚卫祥祟的话她全都听见了。

    昊云走过去朝她背后一拍。“吟泉，怎么了？”

    她惊愕地回头看着昊云，然后扑进他的怀里哭。“二哥！”

    她的哭声引来了所有的人。

    飞云走过来对昊云说：“昊云，祥祟想向吟泉求亲，你认为如何？”

    昊云没答，只是看着吟泉。“我想，这应该让她自己来决定吧？”

    她抬起头来看着祥祟。“你真的要娶我？为什么？因为你的未婚妻不要你了，所以你才回来找我？”

    “不是？”他吸口气。“我本来就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其实我的心里一直只有你。所以等我报完仇，我就向乐曲山庄的雪君小姐买了幢宅院，然后来接你回去成亲。”

    “你哪来的钱？”昊云不明地问。“江南买得下乐曲山庄的人寥寥无几，雪君怎么会答应将房子转卖给你？”

    “这事说z虒靰齱c那天我报了仇后，昏倒在葯铺门口。多亏宋雪君把我救回去治伤，后来我和她谈了一下，发现原来宋家和卫家是世交，她等于是我家故人的后代。”他顿了顿，观察吟泉的反应。“我们聊了一些往事和我将来的打算。我顺带告知她我想娶吟泉的事，但事业无成又无积蓄。她一听完，二话不说就把柳泉的房契交给我，允许我有钱之后再还她即可。所以我才敢来风云堡向吟泉求亲。”

    “如果我将吟泉嫁给你，你保证绝不让她吃苦受罪？”其实飞云的心里已经答应了这门亲事。

    “我爱她。只要她愿意嫁给我！”他意志坚定地看着吟泉。

    吟泉拾起衣袖擦干泪水，昊云推着她。“如果你答应他的求婚，还不赶紧过去？”

    她慢慢走到祥祟面前。“你真的要娶我？”

    他点点头，眼里满是深情与期盼。“我爱你！你愿意嫁与我为妻吗？”

    她望着他，终于忍不住扑进他怀里，两人相拥地在众人面前喜极而泣。

    看见这样的结果，昊云也很高兴。但刚刚他听到祥祟说z麭概g的事，心里一阵激动。本来下想打搅这对新人，但事情不问清楚他又坐立难安。

    “祥祟，你说在葯铺门口被雪君所救，她怎么了？不然为何到葯铺呢？”

    祥祟？起头来看他。“我好像听见丫环说她去买些补品─”他猛然想起来。

    “不过她的肚子好像大了点！”

    雪君的体态优美，浓纤合度得彷佛一块上等好玉雕琢出来的，因此微隆的小肮感觉起来就特别的突兀。

    什么？昊云一愣！难道她─不会吧！

    才怪，说不定事情就是那？凑巧。虽然只有一次，中奖的机会还是很大的。或许，他该亲自跑一趟江南。

    昊云策马离开北方，独自南下往“乐曲山庄”而去。

    此时乐曲山庄正弥漫着风云。

    庄主宋叶霜对着小妹雪君破口大骂：“孩子的爹究竟是谁？你不能怀着身孕嫁进龙家。”

    她实在不敢相信一向温柔保守的小妹会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未嫁怀孕？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我没说过我要嫁进龙家，”雪君意志坚决地说。“我也不会告诉你孩子的爹是谁。”

    最近这段时间雪君足不出户，难道她会与家里的下人私通吗？不，不可能，雪君绝对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孩子。

    对了，几个月前她曾经到过风云堡，莫非，她是在堡内受孕的？

    宋叶霜试探性地查察她的口风。“你怎么能拒绝嫁去风云堡，难道你连孩子的爹都不要了吗？”

    果然，雪君一听马上怔住了。

    “大姐，你怎么知道是昊云？”她脱口而出，不打自招。

    “昊云？”叶霜大吃一惊。这个畜生！真的被她料中了。“他强迫你吗？”

    “不，是我自愿的。”她语出惊人。

    “雪君，你你难道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叶霜头痛地问，倘若小妹是自愿的，她可没有立场上门找碴了。

    “我不后悔。”雪君倔强地撇开脸。

    “但孩子”

    “孩子是我的，永远是我的！”说y髡o冲出书房，不理会兀自叹气的姐姐。

    雪君怀着昊云的孩子一事，在“乐曲山庄”掀起轩然大波。尤其宋若俞更是气得半死，前阵子龙飞云还来势汹汹地上门威胁他们，结果呢？瞧瞧他宝贝弟弟做的好事！居然弄大了雪君姐姐的肚子，士可忍，孰不可忍。龙昊云一定对姐姐始乱终弃，否则雪君为何不肯让大姐召他来谈谈，也不肯嫁给他？

    昊云千里迢迢来到江南“乐曲山庄”求见雪君，没想到竟被若俞拒绝。

    “昊云哥，乐曲山庄不欢迎你，你还是打道回府吧！”

    昊云骑在马上俯视若俞。“不，我是来见庄主的！”

    “叶霜姐不会见你的。”他自信满满地说。

    突然，昊云看见迎面而来的叶霜。“事情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不会的！”他咆哮道：“你马上滚出─”

    “住口！”叶霜来到他的面前。“若俞，不得无礼！”

    昊云看着叶霜。“我想见雪君。”他直截了当挑明来意。

    “什么原因？是为了孩子吗？”

    昊云摇头。“我只想见她。”

    “我可以替你安排，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见你。”

    他点头。然后下马，跟着叶霜走进山庄。而若俞只是气得在后面跺脚、谩骂。

    昊云和叶霜走过一道道的拱门，来到山庄最静谧的小厢房。此时他看到正在厢房里缝绣衣服的雪君。

    几个月不见，她还是像以往一样美丽，只是多了点成熟的气质。

    雪君正在替肚里即将出世的孩子缝补鞋袜。她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以为是叶霜进来了。

    她一回头。“大姐，是你？”没想到竟是昊云，因而整个人震了一下。

    “他想见你，所以我认为该让他和你谈谈。”叶霜用心良苦地说。

    然后她将昊云推至雪君面前，并转身出去将门关上，吩咐任何人都不许靠近厢房，包括若俞少爷！

    两个人都不说话。昊云只好先行开口。

    “孩子是我的吗？”

    她不理他，只是将手放在隆起的肚子上颤抖。

    “不要不说话！”他抬起她的脸对着自己。

    她闭起眼，缓缓说道：“是的。”

    “为何不告诉我？竟让别人来对我说。”他一脸懊恼。

    雪君的心头一寒，分别多日，他劈头就询问她孩子的事，难道那一夜的缠绵和她本人对他而言都不代表什么吗？

    “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她语气冷漠得像个陌生人。“谁都不许抢走他。”

    “你为什么这样说？”他双手抓住她。“你太自私了！”

    她挣开他的手。“我自私又如何？我永远不会和你在一起的。”除非你真的爱我，否则我绝不会为了孩子而委身嫁进龙家！

    “你说什么？”他大声咆哮。“我要你嫁给我，好让孩子认祖归宗。”

    “你休想！孩子是我的，他只需要我，不需要认祖归宗。”

    他真想掐死她！“今天就算用扛的，我也要把你带回风云堡待产。”

    “你不能这样做！如果你强迫我，只会让孩子胎死腹中或一尸两命，到最后你什么也得不到。”她出言恐吓，希望他知难而退。

    “你你”他气得说下出话来。

    她简直莫名其妙。无缘无故对他献身，一旦怀孕之后，她又拒绝让他给她一个名分，她究竟想做什么？莫非只想向龙家借个种？不，龙家的血脉无论如何不能流落在外面。

    他发狠撂下战书。“宋雪君，我就不信弄不回自己的骨肉。”然后愤愤离去。

    又是孩子，他口口声声提的尽是孩子。原来他根本不爱我！他只是因为孩子才想娶我！雪君伤心地哭了起来。怎么会变成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