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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郡也不知道他们这样喝了多久,一个钟头?两个钟头?或者更久?
擎裴摇晃着酒杯,终于开了金口,模模糊糊地提到“我当了她快十年的长腿叔叔,看着她成长、看着她”他低低地笑了,像是一声满足;亦像是对自我的几许无奈“变成一个漂亮的小淑女。”
他继续摇晃着他的酒杯“我应该很高兴才对?不是吗?这是我当初对自己所下的誓言,如今眼看着就快有成果了,为什么我却一点也快乐不起来!”
后来,那个酒杯的命运是被猛力地丢向墙壁,砸得粉碎。
凌岸郡不仅同情那只酒杯,也同情起擎裴,一个如同被因于沼泽之地的男子,愈是挣扎陷得愈是深,下场早已经是可以预测的。
他虽从未见过擎裴口中所提的女孩是何许人,但他可以听得出,擎裴对她用情已深,深沉的程度恐怕连擎裴自个儿也难测知。对这项破天荒的发现,岸郡实在很难去隐瞒他的震惊。
擎裴偏侧着已然呈醉意的头颅,望着好友一脸诧异难置信的表情,自嘴唇间溢出一阵狂乱的笑声,更像是在讥讽自己。
“你一定很难相信吧?一向孤傲、自视甚高,以为自己绝顶聪明的阎擎裴,在感情的表现上竟然像个白痴,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凌岸郡的确很难将眼前的这个人,跟他所熟知的那个意气风发、趾高气昂的阎擎裴联想在一块。相识这么久,岸郡是第一次见到将感情坦露得这么赤裸裸的擎裴。
“从古至今没有一个伟大的诗人或作家,可以为感情做一番批注,更没有一个心理学家可以合理地解说感情衍生出的种种极为复杂的行为。到底是对是错?我想谁都没有答案。”岸郡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专注地凝望那淡红的液体,彷佛有无限感慨地说道。
擎业自鼻间哼出一声,似自嘲亦似无奈“自古以来,不论是英雄豪杰、帝王将相都难将情关看透彻,更何况我这凡夫俗子呢!”
“所以古人说得一点都没错。女人是祸水,少惹为妙。一但惹上了,还真会要你的命呢!如果想长寿些,奉劝你离女人远一点。”岸郡带着些微的醉意说道。
“说得好。”擎裴用力一点头,深表赞同。
岸郡用余光扫视了一下擎裴“不过,你恐怕已经病入膏肓,无葯可医了。”他一面摇晃着头,一面说道。
擎裴回视他,无话可反驳,因为自己太清楚岸郡说的是事实。
“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件事?”岸郡朝擎裴投去一个纳闷的眼神。
岸郡当然也清楚擎裴这些天来反常的情绪跟某个人大有关联,经过这么多年后,擎裴依然无法忘情于她吗?
一个人到底可以为一份感情执着多久?十年?二十年?
而敖千袭又到底有何魅力?可以叫擎裴为她执着这么多年?
看到这般沮丧,而且几乎心神不宁的阎擎裴,便足以叫他对“爱情”这两个字为之怯步,敬谢不敏。
岸郡见对方久久不语,自动接下话题“是因为敖千袭?”
擎裴挺直的背部明显地一僵。
他继绩说“她的回到台湾对你产生了莫大的冲击,对你的心更是一大考验,现在她却偏偏到“欧斯”来上班。以往你能够很轻易地便克制住自己对她的感情,因为她远在美国;但是如今地出现在你身边。你害怕了,害怕有一天你无法克制自己。是不是?”
“大律师,都被你给说完了,我还说什么呢?”擎裴一向炯然有神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黯淡无比“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这整件事情,我有什么资格去面对她?是我害得她家破人亡,是我使得她从小就失去父母,变成一个孤苦伶仃的孤儿。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而引起的,今天我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是建筑在她的痛苦上,你还能天真地告诉我,总有一天能够得到她的谅解,她会原谅阎家曾对她做过的一切?”他扯高嗓音。
岸郡真希望自己手中有一把铁锤,能够敲碎擎裴内心深处那份顽固的自责“该死的阎擎裴,害死敖千袭父母的人不是你,是你那浑帐该下十八层地狱的父亲,他不仅颠覆了敖千袭的生活,连你的日子也要弄得痛苦不堪。”
“我不准你诅咒我父亲!”擎裴厉声地说。
“你还在维护他,难道他把你作弄得还不够凄惨吗?这些年来,你不断地在偿还他当年所犯下的罪孽,这么多年来你对敖千袭所作的一切已经够多了,毕竟并不是你的错。”岸郡早已按耐不住朝擎裴咆哮起来。
擎裴却反倒无比沉着地说“俗话道父债子还。”
“他根本不配做你的父亲!”岸郡简直快气炸了,真不知该说擎裴这是愚孝,还是愚笨。
“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有关损毁我父亲的话,即使是你,我也一样翻脸不认人。”擎裴脸上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多说,我更不想因为你父亲的关系,让我失掉一个朋友。”岸郡抿一抿双唇,有着无限感慨。
阎擎裴痛恨自己竟对一向视他为亲兄弟般亲密的岸郡说出如此狠绝的话,他知道岸部绝无恶意,他只不过是为他设想,他明了岸郡对他的关切,不过是设法想减轻压在他双肩上的重担。
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约三言两语,便能化解他心中积压已久的愧疚吗?
就算敖千袭不恨他,她能够原谅他父亲曾经对她所作过的一切吗?
他不认为他可以天真的去面对这件事。
这是千袭上班后第一个礼拜天,老早她便规划好了一整天的休假计画,她准备去大肆采购一番,为自己添购“有利的武器”
于是一大早千袭便来敲玫恩卧房的门,当玫恩依然一脸睡意的望着她时,她却裂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一种没好事的笑容。
“说吧!”
“有没有兴趣陪我去‘大瞎拚’?”她说出了她的计画。
听到上街,玫恩所有的睡意一下子溜得精光“怎么会不好呢?等我半个小时,待会见了。”
只是玫恩绝对没有想到,在经过这一天后,她会变得如此痛恨及恐惧听到“瞎拚”
这两个字,更后悔自己不加思索地就答应陪千袭来逛街购物。她忆起了早上那个大大的笑容,那应该给了她一个警告才对。
“怎么心血来潮想要逛街呢?准备买些什么东西?或许我能够提供一些资讯。”出门后,玫恩兴致勃勃地询问道。
“当然是买些上班时得穿的行头啊,”千袭停顿了会,瞥了瞥身旁的玫恩“你认为什么样的衣服,可以让男人对你垂涎三尺?”
玫恩张大嘴,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不会是在告诉我,你打算去诱惑某个男人吧?”
“正是。”千袭望入她眼底。
“天啊,美国的教育到底教了你些什么东西?”玫恩有些啼笑皆非“好吧,既然如此,我只好倾囊相授了。走吧,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她朝她眨了个眼。
玫恩顺手招了辆出租车,朝她们的目的地出发。
当玫恩望着千袭不断地在试穿她挑选出的衣服时,终于明白千袭绝不是说着玩的,她可是无比认真的。
虽然当千装瞧见镜中显得过于裸露的自己时,神情有些忸怩不安,但她还是说服自己勉强接受那些衣物。
千袭有些怀疑,目前台湾时下的流行真的是这样吗?台湾的男人真的都喜欢看女人把自己打扮成这个模样吗?包括他?如果真是如此,那她的确太高估它的品味了。
玫恩虽然不知道千袭究竟打算诱惑谁,目的又是何在,不过显然地想让她改变主意已是不可能的事了。
“好了,千袭,别试了,既然这些嗯”她鼻头一皴“这么招摇的衣服都无法打消你的念头,我还能说什么呢?”
玫恩抓起她的手“走吧,这里显然不是我们的战场。”
千袭这才恍然领悟到,原来玫恩是想让她自动打退堂鼓,玫恩太不了解她破釜沉舟的决心了。
她佯装忿忿瞪视了玫恩一眼,不过她更庆幸自己不用穿上那样的衣服,尽管她在美国居住多年,她还是很难说服自己接受那样过度暴露自己躯体的衣服。
当千袭一踏入这家店,即刻被它本身所散发的神秘所慑服,隐隐地诉说着魅力,不是一种光芒四射、绚丽得让人不敢正视的冶艳,而是一种娴雅却相当致命的魅力。
“这些才是会让男人弃械投降的利刃。”玫恩似乎颇有经验地介绍着。
千袭看得简直眼花撩乱,目不转睛地望着橱窗内摆设的衣服,就像是座精致的艺术品展示场般,令人爱不释手,到现在千袭才明了到原来一件衣服也可以这么充满吸引力,也终于体会到为何女人会如此着迷,几乎到了痴迷的地步。
千袭完全抵挡不住这些如艺术品般扣人心弦的服饰。
店主是位衣着相当得体,却又能够将她女性柔媚的一面表露无遗的女性。她的年龄大约与玫恩相仿,可以看得出她是个成功的现代女性。
“有何我能效劳的吗?”店主十分客气地招呼着她们。突然她眼一瞇,将视线停驻在玫恩身上,有丝不确定地低唤“是吕小姐吗?”
玟恩点点头,神色有些不安“是的,好久不见。”
“怎么这么久都没来了?有没有喜欢的,试穿看看,既然你是老主顾,照惯例我可以打个九折。”店主依然笑容可掬的。
玫恩怎么会是这家店的老主顾呢?光看这些服饰便知所费不赀,而凭玫恩微薄的薪水又怎么负担得起呢?千袭虽觉纳闷却也未多问。
“先说声说了,是我这位朋友想挑几件衣服,听听你这位专家的意见了。”玫恩迅速堆起笑容。
“当然没问题,铁定包君满意。”她仔仔细细地打量过千袭“请问是要适合何种场合穿的?”
千袭毫不考虑“各种场合的衣服。”
玫恩瞪大眼“千袭,你疯了不成?”
千袭只是轻轻掀嘴一笑。
只见店主忙碌地为千袭找寻合适的搭配,一会儿之后,千袭被推入更衣室“你先试看看这些吧。”
两个小时之后,千袭与玫恩十分满意地离开了那家店。千袭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买了多少件套装或晚宴服。
当千袭又提议继续她们的采购时,玫恩终于出声抗议了。
“大小姐啊,你还没买够呀?”玫恩高高举起早已提着十来个袋子的双手,直呼受不了。“显然地,你若不是个购物狂,就是有钱没得花!大小姐,我们已经逛了一整天了,你还不累啊?”玫恩早已累得快睁不开双眼了。
“你是真的年纪大了,还是怎么了?我竟然会听到你的抱怨声,你不是曾说过上街购物是你这一生最大的乐趣?”千袭对着已经不顾淑女气质倚着墙而半弯下腰的玫恩,取笑道。
“不再是了,我谨慎宣布从今天开始,它成了我的梦魇。”玫恩夸张地宣告道。
“好吧,那就等过了今天之后吧。”千龑不理会玫恩的抗议,拖着她进入一间香水专卖店。
其实玫恩只是说说而已,她甚至比千龑更乐在其中。接下来,她们又远征了化妆品专柜,精品专柜直到两人再也走不动。
之后她们决议吃顿大餐慰劳自己今天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