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推理小说的作者更甚,成天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谜题、疑阵的,话题也比较多,你可千万别介意呀!等久了之后也就会渐渐习惯了。”
想当初,她一开始负责雷少任的稿子时,也曾经被这些令人半信半疑的传言吓得半死,还曾经有人绘声绘影地说,雷少任会杀掉负责编辑他的稿子的女编辑呢!让她每次和雷少任通电话时都不由得心里一阵发寒。一直到现在,她不也没出过什么事吗?
唯一麻烦的,就是雷少任的话总是不多,语气又生疏得冰冷,让她每次都不知该如何找话题。过去雷少任请的助理又总是做不久,往往还没混熟就辞职了,这次,好不容易来了个看起来聪明伶俐的女孩子肯当他的助理,她可不希望才见第一次面就被这些传言吓得打退堂鼓。
对曹编辑好心安慰所说的这些话,任她说得口若悬河,戚梧恋倒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当时的她只是低着头,望着桌上那杯早已冷了的乌龙茶,暗浑的茶水中浮着细细的茶未,看着它们载浮载沉“杀妻”这两个字也在她的心湖里浮荡不已。
有什么事不对劲了。
朦朦胧胧当中,戚梧恋知道,这一切的事情有些不对劲了,完全不若她当初想象的那么单纯。但要她明白说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需要好好想一想,找一处安静的地方,一个人好好地思索这件事情。
记不得曹编辑最后交代了她什么,戚梧恋甚至记不起自己是怎么向她道再见、怎么走出未来出版社的。她只记得自己一路走,一路沉思,脑中还是只有“杀妻”这件事。
某个下着大雨的深夜,雷太太带着小女儿,没有向任何人说明,就开着车出门了,结果呢?在离家不到一公里的半山腰就出了事,虽说是煞车失灵,但一直注重定期保养的车怎么可能会说坏就坏,八成是煞车线被人给切断了大多数的人都猜测雷太太打算带着女儿去会旧情人,被雷先生暗中知道了,才切断了车子的煞车线,杀了自己的太太
彼编辑的话一直回荡公戚梧恋的脑子里,走着、想着,等到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一个人坐在这个小鲍园里的秋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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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少任真的杀了若玫姐吗?戚梧恋不愿去相信这个事实。
没有?但这一切的传言不可能全然都是空穴来风呀!真实的有多少?虚假的又在哪里?戚梧恋举起自己戴着银镯的左手迎向阳光,银镯正散发着夺目的光芒,教她一时睁不开眼来,却又不愿闭上眼。
闭上了眼,就好像自己的思虑也跟着沉入黑暗、陷入混沌,完全看不见真实一样。
雷少任对若玫姐到底是怀着怎么样的感情呢?戚梧恋发现自己必须重新思考这个问题了。
他该是爱着若玫姐的吧!
难道不是吗?从若玫姐每次寄给自己的信看来,不论是两个人婚前或是婚后,他不都是爱着她的吗?为了她去张罗戏票、美味的樱桃,还满房子插遍了紫色的桔梗花,甚至到了她已经过世了的现在依然如故。
要求仆人们都认为女主人仍然活着,屋子里的一切都布置成若玫姐随时可能会回家的样子,这难道不是因为爱之极深,无法接受她已死亡才有的反应吗?
那么,离奇的车祸、断裂的煞车线,和一篇又一篇的杀妻文章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这令戚梧恋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因为雷少任爱妻至深,绝对不写任何关于“杀妻”的题材,或许这样的行径还能令人理解;但一方面表现出深深依恋妻子的态度,另一方面却又借着文字一次又一次地设计杀害自己的发妻,这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
难道他恨着若玫姐?那么爱着若玫姐的他,到底为什么由爱转恨,直到非得一次次地取走她的性命呢?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戚梧恋不断回想着尚若玫从前寄给她的信,却仍然找不到任何线索。
双手交握在胸前,戚梧恋让手中的银镯紧紧靠着自己的胸口。闭上眼,她觉得手中的银镯似乎在发烫,那炙人的温度透过衣物、皮肉隐隐地传进了自己的胸口中,让她的心也感受到了一丝丝的温暖。
这是雷少任送给自己的银镯呢!
这几年来,它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体,陪伴她一起思念着他。
闭上眼,她还可以清楚地回想起第一次见到雷少任的情形,记得他亲切地唤着自己“小恋”的语气,和他深情款款地注视着若玫姐。当时,她是多么羡慕若玫姐的幸福,可以一个人独占雷少任。每当读着若玫姐寄来的信,她也总是在关于描述雷少任的部分阅读再三,心醉地想象着他对自己也那么温柔的样子。
他的谦和有礼、英姿爽飒、他捧着花来接自己的样子、牵着自己的手走进礼堂的神情,如果他的笑只对着自己、他的温柔可以独占这么多年来,对着银镯,戚梧恋只能这么幻想着,幻想着一个从头到尾不属于自己、甚至根本不记得自己的男人。
她该相信自己的心,不是吗?自己不会爱上一个残酷的杀人凶手,若玫姐的信中也不是谎言,至少从第一封信到最后一封信里,她都只提到雷少任对她的深情和温柔,不是吗?
雷少任一定是无辜的。
这其中一定有哪里出了错,而她,一定会把这一切弄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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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区的拥塞交通,再加上一场突来的雷雨,使得马路上的车行更加缓慢,等戚梧恋回到梧桐居,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
梧桐居里除了必须写稿的雷少任之外,其他的佣人都休息得极早,怕打搅了熟睡中的旁人,戚梧恋连开大门都蹑手蹑脚的。等进了客厅,才发现雷少任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你回来了。”听到开门声,他转过头来,发现进门的人是戚梧恋,眼中透出了上抹复杂的光彩,口气平淡地问着。
“抱歉,有点塞车,所以我回来得晚了。”让自己的雇主等门,戚梧恋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带着微红。
“没关系,吃饭了吗?”挥挥手打断了她的道歉,雷少任问着,随即又像是发现了什么似地提高了声调“你的头发为什么是湿的?”仔细一看,她的衣服也有些湿了,条纹衬衫因水而略显透明服帖,上半身完美的曲线若隐若现地撩人,比裸体还令人陶醉。
“傍晚有点下雨,我没带伞”被他突如其来地这么一质问,戚梧恋连回答也是支支吾吾的。
顺手取来了一旁的毛巾,雷少任丢在戚梧恋的头上,没好气地说:“快擦擦,以后没带伞就打电话回来,我可以派人去接。”想到她那美好的身段在衣服湿透时不知被公车上的多少人看见,雷少任就一阵不舒服,他可不许自己的助理在外头被人占这种便宜。
“嗯。”没有多说话,戚梧恋闭上眼,慢慢地用毛巾擦着自己的发,她明白他就是那种不知该如何表示和善的男人。
吧毛巾带来了些许暖意,其上似乎还残留着雷少任的气味,让此刻的她觉得自己十分幸福。
“今天还顺利吗?有没有遇上什么事?”客厅里的空气沉静得教人紧张,清了清嗓子,雷少任随口找了个话题问道。
遇上什么事?他这么一问又让戚梧恋想起了在出版社遇到的那件事。
杀妻?她不愿相信,一个对自己这么温柔的男人会杀害自己的发妻吗?“没有,什么事也没遇上。”不知该如何表示,她只好简短地回答。
“那出版社呢?有没有说什么?”雷少任又问。他太清楚出版社把自己传成什么样子了。
杀妻的作者吗?不知有多少助理、编辑被这些传言吓哭、辞职,而雷少任自知没有立场为自己辩驳,毕竟他的确是有罪的。那么,纵然戚梧恋现在辞职,明天搬出这里,他也无话可说。
“有。”他果然也是知道的吗?那么,他是故意要自己去听这些流言的?叹了口气,戚梧恋决定不再回避问题。“听到了一些故事。”
“那么,你的决定呢?”终究,她还是要走吗?
“决定?很简单呀!”耸耸肩,戚梧恋将毛巾交在雷少任的手中,口气十分轻松,完全不若雷少任的紧张严肃。“等一下我想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这样,明天就可以早点起床,和你一起吃早餐了。”
“吃早餐?”听到这样的回答,雷少任愣了愣。
“是呀!”她对他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不论是明天、后天、下个星期、下个月只要是我在梧桐居的一天,就要和你一起吃早餐!”想赶她走,没那么容易!
“你不辞职?”不敢相信这个事实,雷少任又问。
“为什么要?这里很好呀!空气好,又管吃管住。”她的回答倒是十分轻松。
“你”叹了口气,雷少任左手忍不住哀上了戚梧恋的粉颊。“我该拿你怎么办呢?”留下她,这果真是一段缘分吧!但现在的他已不敢再多想了。
“不要想赶走我,让我留下来。”将自己的手覆盖在雷少任的手上,戚梧恋语气坚决得像是在宣誓“我会留下来陪你、帮助你的。”
帮助他开始新的生活,这正是她来此的使命。
又重重地叹了口气,雷少任望着戚梧恋那灿灿如星的眸子,禁不住被她眼中的勇气与坚定迷惑了。情不自禁地低下头,他柔柔地吻上了她的樱唇,没有再说什么。
留下她吧!有了她,也许一切都会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