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怎么样了?”
在医院的走廊上,雷少游就像是老鹰抓小鸡似地,正抓着一个娇小的医生追问着。
被抓着的医生不舒服地动了动双肩,还来不及抗议,就被一双强壮的臂膀搂住了腰,从雷少游的箝制中解救了出来。
“小游,对你嫂子客气一点。”雷少昊不悦地开口。
他可以明白弟弟的紧张和担心,但是他可不能让自己的老婆被人这么抓着不沦男女都不准!
小游的力量又是出了名的大,也不知道被他这么一抓,她到底瘀伤了没有!
或许,晚上他可以在床上好好检查一下
“对不起?三嫂。”雷少游道着歉,他的确是大着急了。
“没关系。”在医院待久了,顾亭云早就习惯了病人和病人家属的各种情绪性反应。
她对雷少游笑了笑,想要从雷少昊的怀里爬出来,却发现搂着她的手臂反而越来越紧。
“放手!”顾亭云低声警告自己的丈夫,但雷少昊只是涎着脸赖皮地笑,对于她的话置若罔闻。
“三嫂,小猫她”雷少游紧张地继续追问。
“她的伤没事。”顾亭云瞪了雷少昊一眼,故意忽略那双放在自己腰际的手,回答雷少游的问题。”喉咙的确是因为撞击而产生了局部瘀血,不过并不严重,也不必住院.只要避免说活就好了。另外她还有一点感冒,吃葯退了烧就可以了。”
听到顾亭云的话,雷少游放下了心,之后又急急迫问着。
“那她说肚子痛”
“关于这一点,我也觉得很奇怪。”顾亭云白了小叔一眼,
“小游,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人家?”虽然比雷少游小了五岁,可是论起辈分,她可还是雷少游的三嫂,所以她还是高高兴兴地,随着自己的丈夫叫他“小游”
“什么意思?”雷少游听不懂。
“人质在绑架期间,饮食作息会不正常是可以理解的。可是依江小姐的病情,应该是长时间饮食不正常,再加上缺乏营养所造成的慢性肠胃炎;最起码也有一个月了吧!”交女朋友居然还没有好好把人家喂饱,这个男朋友也未免太逊了一点。
“什么?”雷少游听了,脸色霎时变得铁青。
一个月了?那个女人为什么不吃饭?她想当神仙吗?他真该好好揍她一顿。
“我去教训她!”撇下这句话,雷少游就快步离去,不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
“该放手了吧!你抱够了没?”一看人走了,顾亭云毫不留情地就踩了雷少昊一脚。
这个男人,结婚前是个标准的花花公子,没想到结了婚,还是不改爱占女人便宜的恶习,闲来无事就爱吃她豆腐,也不懂得看地点。
“哎哟!”雷少昊吃痛,放开了搂着顾亭云的手,不过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一双手自然而然地溜上了她的肩。“你谋杀亲夫啊!你想当寡妇,我可还舍不得呢。”他故意装得很委屈。
“谁叫你不看看时间地点;”顾亭云根本不吃他那一套。
“我正在工作!”
“不是工作就可以?好,那我们回去。”雷少昊顺势拥着她就向医院大门走。“江小姐让小游操心就可以了,你今天原本就没有值班,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吧!”要不是看在小游的面子,他才不会让自己的老婆难得休假还跑回来加班。
“喂!你”“别说了,回去!”雷少昊真的不给娇妻任何挣扎的机会,一路搂着她直出了医院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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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以安靠在病床上,正百般无聊地望着窗外的景色。
好无聊喔要不是被绑架,现在她应该是不知正在哪里打工吧!
绑架!一想到这里,她又想到了那种鲜血喷溅在自己脸上的感觉。这五天来,她第一次确切地体会到一个人的生命是多么脆弱,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死亡。医学院念了七年,她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十分了解生命,明白它的生老病死,但是那毕竟都是临床上所接触到的,总还带些人性,而这一次,她确实了解到,当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的手中,居然是那么地弱小无助。
她的身体上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但是她的心里却产生了比有形的伤口还要严重的震撼。第一次,她真切地体会到除了自己这种单纯的生活之外,还有着像是雷少游、新堂彻,甚至是被杀的那几个人的生活方式。
原本只会在电影中出现的杀手、寻仇情节,一旦真正碰上了,才发现是那么的血腥、残忍,一点也不如电影里的浪漫。
现实果真总是残酷的吗?
雷少游的生活,果然不是像她原本所设想的那么简单啊!
病房的门突然被人用力地推开,江以安连忙回过头来,紧张地盯着来人。这几天,她已经快被这些突发事故吓破胆了。
雷少游像是吃了火葯似地大踏步进门,一直到了床前,只是用那双充满了怒火的眼睛望着她,却一句话也不说。
望着发怒的雷少游,江以安只有一种自己马上就要大祸临头的预感。她紧抓着床单,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她又到底该怎么办。
“知道你的肚子为们什么会痛吗?”
江以安摇摇头。她才刚醒来,还没有人可以告诉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依她所知,应该是肠胃炎吧!
雷少游干脆坐在床沿,上半身凑近江以安,将她困在自己和床栏之间,才恶声恶气地问:“说!你多久没有吃饭了?居然会得了肠胃炎!”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每次见面的时间都已经是晚餐过后许久了,他也一直以为她是吃过了晚餐才来的,所以除了逛夜市时吃的宵夜之外,他也就没有再注意她到底吃了晚餐没有。
她该不会真的都没吃饭吧?
懊死的!她居然还空着肚子猛灌咖啡和酒,她真的不要命了吗?
看江以安久久不吭声,反而心虚地把整张脸蒙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大眼,雷少游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为什么?”想减肥吗?她已经瘦到几乎大风一起就会被吹跑了,还想减什么肥?
“省钱。”吞了吞口水,江以安还是用那副破锣嗓子回答了雷少游的问题。
果然!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就那么爱钱吗?”听到了预期中的答案,雷少游果真发火了,忍不住开口骂人。
他之所以发火,是为了她这么不懂得爱惜身体,也为了自己居然没有好好保护她,注意她
啧!他说得好像她是个守财奴似的!
“我才没有爱钱!”江以安大声反驳。
“不爱钱会为了省钱不吃饭?”
“可是,真的就只差了那么一点点”江以安的声音越来越小,差点教人听不见。
“出国旅费?”她要省钱,大概也只有这个原因了。
江以安无言地点点头。
“到底还差多少?”雷少游倒是想知道什么叫作“一点点”让她认为只要省几顿饭钱就可以凑得到’。
不过,不管她说出哪个数字都没布用的,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比她更正要。
“呃差不多三万。”如果照预期计画,真的就只差三万了,不过现在平白无故被人绑了五天.少了五天的收入,恐怕是差得更多了。
“三万?!”雷少游真的生气了“就为了区区的三万块钱,你连饭都可以不吃了?你还要不要命啊!”真是胡闹!到时候要是真的饿死了,就算她可以凑到一百万,也没有那个命出国去!
听到雷少游责难的口气,江以安一骨碌地从床上跳起来,也对着雷少游吼回去。
“怎么,你嫌三万块太少是吗?我告诉你,我只不过是个孤儿,穷得很!对我而言,‘区区’的三万块已经是很严重了,比你雷大爷的几千几百万都还要重要!”他当她和他一样有钱吗?
她原本就很在乎自己的家世配不上雷少游,现在一谈到了钱,所有压抑在心里的问题就全部爆发了。
盎家公子和小甭女,真是动人的情节啊!江以安自嘲着。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会了解种种的难处和挣扎,而身心俱疲的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把那些事强压在心里了。
“你就一定要强调我的财富吗?我从来就没有在乎过你是个孤儿啊!”雷少游也吼了回去。
他早就知道她在意着两人社会地位的悬殊,他也一直认为自己的态度终有一日可以化解她的不安,没想到她还是在意着。
懊死!比她有钱难道是他错吗?她不肯用他的钱,宁可一个人试凄,他再有钱又有什么用!
“是孤儿的又不是你,你当然不会在乎!”江以安负气回答,不过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她当然知道雷少游是不在乎这些的,以往他的态度也一直表现出最大的诚意和真心。现在对他说了这些话,就好像完全否定了他以往的努力和真情。
“你是这样看我的?”一改方才的大声量,雷少游冷冷地问。
“我”不是的!我不是真心这么想的!江以安想要这么说,可她就是拉不下脸,只能紧咬着下唇,低下头不看他。
“你先休息吧!我去办出院手续。”雷少游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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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少游一离开病房,江以安就像是只斗败了的公鸡,整个人颓倒在病床上。
她为什么这么没用呢?明知道说错了话,却又不敢认错。现在两个人闹成这个样子,全部都是她的错。
为什么她会这么胆小,又爱使性子呢?那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原本他们就相差了将近九岁,现在她又这么孩子气。
望着紧闭的房门,江以安叹了口气。雷少游一定是很生气吧!从认识到现在,她从没有听过他用那样冷淡的口气对她说话。
他面对她的时候总是笑着的,有时温暖、有时关心,也有时候是充满了戏谑;他从来没有用那么冷的口气对她说话,就算是气她不吃饭的时候也没有。
这样的雷少游,就像是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
她的确是不认识雷少游这个人啊!江以安有些感叹。
在最初;她所想象的雷少游,就像是一般的企业家第二代,受过良好的教育、过优渥的生活。在还没有被新堂彻绑架之前,她根本没有想过自己和保镖、杀手的世界会有任何交集。
雷少游真的杀过人吗?
现在她只要一想到“杀人”就会想到新堂彻,想到那一天他拿着沾满了血的刀映衬着夕阳的身影,带着一种毛骨惊然的美丽。她会想到那时鲜血溅在脸上的感觉,只要一闭起眼,她就像又看到一颗头颇从某个不知名人士的颈上飞离
雷少游杀人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吗?
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也是如同新堂彻一样杀人不眨眼吗?
她不禁迷惑了。
她到底爱上的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呢?她不过是个市井小民,也只希望能够和一个相爱的人平平静静地度过一生。如果一切真如新堂彻所言,那么那些杀手、保镖,势必会成为她未来的一部分。
凭着她对雷少游的爱,真的就可以习惯他另一部分的生活吗?像她这么软弱的人,又怎么会不替他带来麻烦呢?
突来的开门声又打断了江以安的沉思,她抬起头,雷少游已经进来了。
“少游”
“出院手续我办好了,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就可以出院了。”他低头开始为她收拾桌旁的杂物,口气很平淡,教人看不出来他是不是还在生气。
“我”
“喉咙受了伤要少说话,伤才好得快。”他仍然说得平平淡淡,没有正眼看她。
果然是在生气!江以安偷偷吐了吐舌头。雷少游的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而且现在还会想到她的喉咙了。刚才吵架时他为什么就不会想到呢?
“走吧!”雷少游收拾好了,见她还在床上呆坐,开口催促着。
江以安只好乖顺地跳下床,低头跟着他出去,以免又惹得他不高兴。至于道歉,她仍然开不了口,只好等到有机会再说了。
“别蹦蹦跳跳的。”雷少游忍不住又啰嗦了起来。“受了伤还跳!”
“咦,我的项链呢?”江以安顺手一摸,发现自己的脖子空空空的。
“我先替你拆下来了,等伤好了再说。”瘀青再加上项链,她的伤一辈子也好不了了。
“喔。”江以安低低地应了一声,心中却有着莫名的失落感。
当初刚戴上金环时,她还觉得受到了束缚,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它居然就如同她身体的一部分,少了反而觉得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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