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道:“年轻人,骤然得志,不知天高地厚,又是受不得委屈,若是真的押到西京来,凭他圣眷在身,怎么会有大事。就算有再大的冤屈,也不能如此啊,要知道雷霆雨露具是君恩,哪里有谋反的道理,可惜,他辜负了世侄女你这一片相救之心了。”
李芷婉双目一闭,这一个月苦心运作,皆作乌有,当下她站起身来,面色平静地言道:“多谢韦叔叔相告,事已至此,已无可奈何,侄女告辞了。”说罢李芷婉行礼抽身离去,韦福子望着李芷婉的背影,长长叹息了一声。
出了司隶台行署,西京正是一片车水马龙的样子,但人人行走之际,都带着几分匆忙。上个月翟让,李密的瓦岗军北渡黄河,击败了武阳郡郡守元宝藏,郡文书魏征说服元宝藏,于是元宝藏率领整郡皆降了李密。
自大业七年匪乱,已持续五年,大隋尚且没有一郡太守投降乱贼之事,而元宝藏此举实是开了先例。元宝藏降伏李密,一时整个隋朝上下官场震动。之后李密又破了黎阳仓,开仓放粮,瞬间得军二十万。瓦岗军因此势力大增。一时西京上下皆是大惊,生恐李密率军越太行山,攻入河东,再直取西京。
马车行于人流之中,李芷婉目光低垂,与剑雪二人静静地坐在马车之内。李芷婉一言不发,但是剑雪却心疼她的小姐。
人算真是不如天算,李重九现在走到这一步,已是罪不可赦的谋逆之罪,从此就没有了回头路。而小姐不顾与父亲决裂,私自出门来西京,费了好大的功夫,托人打通了司隶台的关节。而到了要替李重九洗脱罪名的一步时,李重九却已是杀官造反,在上谷举旗。
“小姐。”剑雪抓住了李芷婉的手。
李芷婉看了剑雪一眼,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言道:“但凡是尽人事而听天命,眼下李兄不需我帮忙,自己能脱去大难,能够平安,终归是一件好事。如此也不算我白来西京一趟。”
听李芷婉这么说,剑雪反是不忿地言道:“小姐只恨这小贼不肯忍耐,他眼下谋反即为贼,我唐公府为官,自古官贼不两立,如此小姐你与他怎么可能再有鸳盟。”
李芷婉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言道:“就算不能再有鸳盟,但是我与李兄也是好友,为了一个朋友,不惜此身又有何不可。”
正待李芷婉返回所住的客栈时,却发现客栈前早有一人正在等候。李芷婉,剑雪见了不由诧异,对方一见李芷婉,当下露出狂喜的神色,上前言道:“三娘,可算终于找到你了。”
李芷婉平静地言道:“柴公子,你怎么找到西京来了?”
柴绍看了一眼李芷婉憔悴的容颜,露出了几分心疼的神色,但还是言道:“你身在西京的事,几日前唐公就已知道,他命我前来迎你,一同返回晋阳。”
李芷婉听了言道:“多劳柴公子好意,若是回晋阳,我自己会前往,不需柴公子在旁,何况我已说得十分明白了,无论爹爹作了什么安排,但是我绝不会答允柴李两家的婚事的。”
柴绍苦笑摇了摇头,反问道:“我难道在你心底真的没有一丝比得上那人吗?”
李芷婉叹了口气,言道:“柴公子,你出身世家,父亲又乃是县公,何愁没有良配?”
柴绍听了笑了笑,言道:“世上女子虽多,但却皆是胭脂俗粉不堪入目,何及三娘一人。”
李芷婉摇了摇头,一旁剑雪却站出身来,言道:“柴公子,你还不知吗?小姐心底念滋的是何人,你为何又出面相逼?”
柴绍听了将牙一咬,之前的忍耐,世家子弟的涵养,在恼羞成怒之下,顿时划为乌有。他恨声言道:“所念何人又如何,眼下他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三娘,唐公乃是一方大员,李家数代累受国恩,你如何背弃家门去从于他。不说是门第之别,仅凭官贼有别这四字,你们二人此生就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听柴绍之言,李芷婉心底陡然一阵纠痛,脚步向后一退。“小姐,小姐。”剑雪见李芷婉如此,更是忙扶住李芷婉,言语之中已是带上了几分哭音。
柴绍深吸了一口气,言道:“三娘你是聪明人,将来如何选择自不用多说,柴李联姻,对两家而言都有莫大好处,我柴绍对天发誓,此生定是会好好待你的,绝不有负!”
“你别做梦了!”堂中李芷婉之言清冷寒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