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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郡,晋阳。
齐公府记室参军事张寿,走进主记室,将房门掩上。主记室并不大,书架靠着四墙而立,上面摆放的都是均薄不一灰白色的卷帙。
身为记室参军事张,张寿事务很简单,但却繁琐,负责任何公文来,他第一手开启,看过一边后,决定是上禀,或者留中,同时上面有任何教令,命令,也是由他来书写,交付各军。
张寿之下还有好几名书吏,一并分担其务。
但今日齐王在晋阳宫大宴,庆贺李渊登基,故而手下那些年轻书吏们早就没有了办公的心思,一心飞到了晋阳宫里,想着那些美貌的歌姬。
“好了,好了,你先走吧,我一人值守。”张寿摆了摆手。
众书吏听了言道:“这怎么好意思,让参军你一人留守。”
张寿言道:“你们这些猢狲,放什么心思,我还不懂,我人老了,歌姬美酒什么都享受不了了,你们去吧。”
众书吏如蒙大赦,当下一并前去,一路上说说笑笑之声不止。
张寿古板的脸上,这时才露出一丝笑意,随即厨房端来一碗羊杂羹。张寿在烛台下,就着羊杂羹,在室内看着公文。
“张记室,幽州甲子有公文前来?”
“幽州甲子!”张寿听了,当下眉头一跳,身处记室这要职多年,大部分机密公文他都了熟于胸。
幽州甲子乃是去年,李渊从晋阳起兵时,决定秘密安插在幽州细作。这些细作,都是绝对可靠能干之人,李渊曾交代他从幽州取得情报必要重视。
张寿当下从书办手里接过公文,看完之后顿时大惊失色。
他提起笔又立即放下,言道:“立即给我锁了书记室,备车我要前往晋阳宫。”
听张寿这么说,几名书办既是暗笑,心道这位记室方才装得那么正气,现在可是露了尾巴。
“快,此乃十万火急之事。”
听张寿这么一喝,当下几人忙了起来,张寿抽出黄铜钥匙,将主记室锁上,随即出府乘车直往晋阳宫而来。此刻晋阳宫,正是歌舞升平之时,无数的马车停靠在宫外。
大殿长廊内,随处可见露出冰肌雪肤的宫娥,从两旁端着酒水而过。大殿之内,丝竹齐鸣,又杂着无数喝彩划拳的声音。
此刻晋阳宫中,整个太原郡大半的文臣武将尽数在此。
张寿不顾一把年纪,步伐匆匆,来到一殿外,对着殿外值守的卫士言道:“快,立即通禀,我要见齐王!”
“抱歉,张记室,齐王酒乏,正已是睡下。”
“我有十万军情紧急之事。”
卫士笑道:“十万火急也没用,齐王醉倒了,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
张寿听了顿时跺足,当下看到一将领正路过,正是太原府鹰扬郎将姜宝谊。
张寿当即上前言道:“姜郎将,军情紧急,幽州密报,幽州一乡军伪替府军操练,府军失去踪迹,已有五日,现不知何处。”
“幽州?”姜宝谊闻言笑道“你想太多了,只是一时失去踪迹而已,未必是来太原。”
“蠢材。”张寿暗骂一声,当还是耐心解释。
姜宝谊摆了摆手笑道:“张记室,真是人老了,胆子也小了,草木皆兵。好吧,我也不说什么。”
眼见对方要走,张寿连忙上前言道:“张将军留步。”
姜宝谊言道:“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太原主事的乃是齐王,齐王还在醉酒,说什么也没用,还是明日再说吧。”
见对方扬长而去,张寿顿时觉得自己都要绝望,此事已他来看,就算是十分之三四的可能,也足以叫晋阳覆灭。李重九起于幽州兵精将猛,此番气势咄咄而来,是将新帐旧账一起来算,公仇私仇一并了解。
不日太原城下就是一番尸山血海。
想到这里张寿面露决然之色,看向大殿,不顾一切的高声言道:“我要见齐王!我要见齐王!”
左右卫兵见此不由色变,一人言道:“张记室,你怎可如此无礼!”
“张记室,你这是让我们难做,只有先将你押下了。”
“我此乃忠君之事!万一太原有警,你们几个要为今日延误之事抵命!”
众卫兵听了,为张寿气势所夺。
“为何喧哗?”
众人一并转头,但见了来人,众人皆是面色一变。卫兵头领如换了一张脸般,跪拜而下言道:“末将参见公主。”
此刻李芷婉带着十几名亲卫,来到大殿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