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出题的用意是如此的。
试卷考得还是这个时代,读书人必读的四书五经,四书乃是必考题,五经乃是选考题,这是第一张卷子。
此外还有天文地理算术农识,这是第二张卷子。
最后则是策论一篇,这是第三张卷子。
四书五经,只是简单填空题,或者是将文言文引申其意的,这都是基本常识。
四书五经都是国学的基础,先贤之思想,要当官不能不识字,不能不会断句,不能不懂文言文,这都是官员基本素养。
虽说李重九的韵文,标点已在民间小有普及,特别是怀荒,御夷二镇上喜好汉学的番人,更是热衷,但对于传统的士子而言,是看不起这些的,认为是连下里巴人都不如的东西。
第二张卷子,也是基本常识,天文地利不用说了,基本算术都不会,也配当官,至于农识在这以农为本的国家,农业知识,也是当官基本素养。
在李重九用意之中,第一张,第二张卷子分数比重都不大,最重拉开差距的,还是策论这一篇上。
策论乃是古今科举都逃不开的,汉朝取士,就有策问一说,宋朝取士,则为策论,明清则为八股,到了天朝,还有申论。
按照千百年来,中国考官的用意,考试都是大同小异,如果说前两张卷子,是考核你是否具备,可以当官的能力,那么基本智商正常,有经过一番培训的人,都是可以合格的。
至于最后一张卷子,就是考验你当官能力有多强。
李重九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士子们在考场之上沙沙书写的样子,不由感慨万千。
为国求贤,乃是国家第一等大事,不用说李唐,就是李世民一个天策府的人才储备,现在也是胜过自己一筹两筹。
李重九深叹什么叫求贤若渴,不由想到,自己六年前在怀荒镇第一次取士,当时怀荒镇八千多百姓,能书写言辞通顺,词能达意的人,只有二十多人,也就是相当于现代中学生的水平。
其中翘楚,姬川,刘易,周旭三人,换做台下士子,才华与他们在伯仲之间或者胜过他们,不知多少。
现在这里乃是一郡人才菁华,自己在幽州两三年,方才有得如此气象,或许将来他们之中,就能有自己的房玄龄,杜如晦。
记得姬川当年与自己言道,郡学县学之事,是授之与渔之事,最少要十年之功。但没有想到从怀荒镇到幽州,不过短短五六年,李重九今日已是到了得鱼时候。
李重九走下高台,巡视考场,大多数士子解答第一第二张卷子,都是毫无阻碍,一气呵成,显然这考试水平,比当年怀荒镇那些人,强了不知多少。
不过到了第三张卷子上,不少人却都卡在这里。
第三张策论,乃是考生zi you发挥,自书其见解,但正因为没有格式规范,故而也是最难。
李重九看到这里,心底有数。
第一日考试,到了夜晚,官兵给每名考生,一盏油灯。
众考生有的挑灯夜战,有的则是拿起了被褥,直接先睡一觉,明日早起再答。
一夜之中,官吏们不敢大意,这时候一来是考生最有可能作弊的时候,二来万一考得累的士子,万一睡去将油灯打翻,考场内酿成大火,那可就糟了。
提心吊胆的一夜平安渡过,次日考生继续答题。
李重九正坐在高台上批阅公文,这时却看到有一名考生从考棚出来,直接交卷,随即扬长而去。
卷子从同考官手中,再转至副考官卢承庆手中,卢承庆来到李重九面前,言道:“启禀上谷公,此乃最早完卷一名士子的试卷。”
李重九接过卷子,扫了一眼,对方的名字周洲,涿郡并没有周氏大族,看来不是士族子弟。
李重九阅此试卷后,不由一震,站起身问道:“此人身在何处?”
周洲大步走出门外,回到招贤馆,相熟的掌柜,伙计皆是上前见礼,纷纷言道周先生,才高八斗,此番定然高中了。
周洲一一回礼,回到房内却是收拾行礼,收拾妥当后,楼下传来一片喧哗之声,显然是其他士子亦纷纷考毕。
周洲的房门被打开,原来是贺信入内。
贺信一见周洲就问道:“周兄,看你头名交卷,此试该胸有成竹了吧?”
周洲微笑不言言道:“非也,贺兄你考得如何?”
贺信叹了口气,言道:“恐怕难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的去处自有安排,就算不中,周祭酒也替我在良乡县谋得一县学博士之职,倒是周兄你呢?”
周洲笑道:“我此卷若非中得第一,就是落榜,没有第三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