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罢罢,这年轻一代的事情还是要交由他们自己解决。
莫心妍在前厅耐心地等着,纵使等了许久,纵使将军府那些下人的态度并不好,甚至连沁竹都有些受不了了,她还是一脸的恬静安然,好像与世无争,好像逆来顺受,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沁竹是越看越奇怪。她并没有因为莫心妍突如其来的好脾气而觉得开心,反而越发觉得惶恐不安。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骚动,好似有丫鬟行礼的声音,莫心妍以为月娘来了,忙站起身整理服装仪容,期盼地朝门外看去。
伴随着脚步声走进来的却是
莫心妍整个人都震在了原地,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这一袭墨蓝色交领嵌银色暗纹锦袍,携着微风。长相英俊却一脸漠然的男子,不是顾廷睿又是谁?
言之?言之!莫心妍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她竟然会等到他!
最初的震惊过后,莫心妍只有庆幸。庆幸自己今日精心打扮了一番,庆幸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狼狈不会让言之看到他厌恶的一面。
她是真的好庆幸!
有生之年,还能够再见他一面。
“言之”莫心妍泪光闪闪,忍不住上前两步。期待地看着顾廷睿,期待他能够不要那么冷漠地对她,期待他能够静下心来好好跟她说一会儿话。
顾廷睿却让她的幻想顷刻间破灭。
“你走吧。月娘不会来见你的,她也没有你这个母亲。”
顾廷睿漠然的话语就像一块尖锐的冰棱直刺入她的心脏,又痛又冷,让她就算跳入火坑也再暖不起来。
莫心妍身子打颤,咬牙道:“言之,你,你说什么?”
顾廷睿冷冷看了她一眼,见她唇色发紫,面色惨白,全然不像装出来的样子,不由蹙眉,道:“你想用这种方法见月娘,太过幼稚。”
莫心妍忍着越来越冰冷的身子,倔强道:“可我是她的母亲,我是她的亲生母亲!就算你恨我,你也不能阻止我的女儿见我!”
沁竹也万分不忍心道:“姑爷,您就”她的话语在顾廷睿投来的冰冷目光中戛然而止。
她叫顾廷睿叫了一年多的姑爷,于是习惯性地脱口而出去,却忘了,眼前这人是威远将军,早已经不是她的姑爷,也早已经跟她家小姐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关系。
顾廷睿望着莫心妍,望着她眼底痛心的神色,淡淡道:“你是她的母亲,这一点我不否认,但你却从来没有尽过一个做母亲的责任,说抛弃就抛弃。现在,你想要认回她这个女儿,哪有那么容易?我今日在这儿不妨就将话跟你说清楚,第一,我不恨你,但我不可能会给你破镜重圆的机会。第二,月娘也不会认你,她这一辈子只会有赵亦萱这一个母亲。”
“言之,你当真对我如此狠心?就一点都不惦念咱们当初的夫妻情分?”莫心妍仰头,死死地看着顾廷睿,一字一字地脱口而出。
顾廷睿亦望向她的眼睛,也一字一字地回道:“你今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月娘面前,我不会给你、给忠勤伯府任何机会。”
他每说一个字,就像是在莫心妍心上用针刺一个洞,到最后已经是密密麻麻,千疮百孔。
莫心妍突然想到了先前那大夫的话,他说她病伤未愈,若是执意出来到最后连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了,她比谁都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知道那大夫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只是心里还是存了分侥幸,她觉得,母女亲情可以化解这世上一切的灾难病痛,只要见到月娘,知道月娘已经原谅了她,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只是,没有想到,她不仅没有见到月娘,反而让自己被最深爱的男人伤了又伤。
她是会死的吧?这样一具破败的身体,她又没有了丝毫活下去的信念,怎么可能还活得下去呢?
没有奇迹,这世上,终究没有奇迹。
与其郁郁而终,在病榻上缠绵而死,还不如,还不如死在心爱的男人面前,至少,要让他一辈子记得自己,要让他一辈子记得,是他逼死了她,要让他永远忘不了她!
顾廷睿,我恨你!我若死了,你跟赵亦萱也休想要好过!
这个怨念一旦生出来,人便变得义无反顾,莫心妍眼中的纯善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发憷的恨意和疯狂。
于是,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莫心妍突然推开身前的顾廷睿,猛地朝前方的红木梁柱上撞了过去。
鲜血,四溢。
暗红色的红木梁柱上溅射出了朵朵鲜红的花,衬着女子那一袭火红长裙,竟然分外的妖娆美丽。
“小姐!”
屋子里只剩下尖锐的哭泣。
亦萱收到莫心妍触柱自戮的消息的时候正在替月娘梳头,为了试戴那支得来不易的海棠花簪。
当瑞珠匆匆忙忙地闯进屋,苍白着脸禀报了这个消息时,那支海棠花簪的尖锐锋头便刺入了她的掌中,鲜血毫不留情地滴滴答答落了下来,浸透了镀银的海棠花簪。
直到瑞珠的惊呼声响起,亦萱才猛地回过神来,忙掏出帕子将伤口按住,不让它继续流血,又望着月娘脸上溅到的鲜血,吩咐冬霜道:“快端盆水来给大小姐将脸洗净。”又问月娘“没事吧,有没有伤到你?”
月娘的表情有些怔忪、恍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好似没有听到亦萱的话,也全然不在乎脸上的血渍,只是扯着亦萱的袖子,喃喃道:“母亲,母亲,瑞珠姑姑她在说什么?她到底在说什么?”
亦萱心疼地看着她,良久,才叹气道:“走,等把脸洗干净了,母亲带你去看看她。”
月娘还是不信,小脑袋直晃“她说莫姑姑自杀了,说莫姑姑撞到柱子上自杀了!是真的吗?母亲,是真的吗?莫姑姑她死了对不对?她死了,她是被月娘害死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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