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的时候,赵世秋便从朝堂回来了。
他一回来就已经听小厮提起了这件事,说是有个醉花楼的女子挺着大肚子找上门来,顿时就被吓了一跳。
醉花楼
他立刻便想起了那双酷似王丽盈的眼眸,那次不过是跟同僚一起去喝酒,有人点了曲子,几个同僚甚至暧昧地说要找几个花姑娘潇洒潇洒。他本不是很上心,除了王丽盈的事情,他一向自诩在男女之事方面很克制,从不会让自己被欲|望控制,就算是当年跟婉清关系降到冰点的那时候,也没有想过要来青楼找女人发泄消愁。
可是,当看到那双跟丽盈一模一样的眼睛时,他的情感思绪便不受控制了。
当年没能救下丽盈,让她含恨而死,一直是他这辈子最难以忘怀的愧疚,虽然当年对她做下的那些狠毒之事感到失望痛心,但反过头来好好想一想,丽盈会变成那样,也全都是拜他所赐。
如果当年他不隐瞒自己成亲的事实,如果当年他就能愿意给她名分,他,丽盈以及婉清三个人之间都不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或许丽盈还能活得好好的,或许婉清还会跟他情意绵绵,荣辱与共。
所以他心动了,那些不能在王丽盈身上弥补的歉疚便全数弥补到那个叫念雪的女子身上。
刚开始的时候只是把她当做红颜知己般倾诉相交,从未动过要染指她的念头,若不是那一次她委婉暗示,甚至问他是不是讨厌她的时候,那娇滴滴又委屈的模样简直像极了丽盈,他也不会冲动之下犯了错事。
不过一夜雨露缠绵。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就后悔了,一想到万一被婉清得知这件事,她会有怎样的反应。他就急匆匆赶回了府,当看到婉清温柔浅笑着教念哥儿读书的时候,他的悔意便更重。
他知道婉清好不容易逼自己原谅了他,是再也不可能再经历一次打击的。
他还有念哥儿和瑜哥儿,不能做那样自私的事情。
于是他便立刻斩断了跟那念雪的所有联系,从此再也没有去过醉花楼。
算算日子,这都已经有五个多月了。
念雪怎么会突然找上门来?而且,而且竟然还怀了身孕?!
他们之间不过就那一次,会是他的孩子吗?怎么会那么巧!
赵世秋有些不可置信,更多的则是惶恐不安。
如果真的是他的孩子该怎么办?这种时候。念雪都找上门来了,孩子肯定是不能不要的,但婉清那儿他又该如何解释如何交代?
赵世秋惶惶然,疾步往葳廷轩走去。
他虽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还是想要解释。
他想要告诉婉清,这一切都不是他自愿的,他并不想要再一次背叛她欺骗她,一切都只是个错误而已!
亦萱早就听说赵世秋回来了,一直在院门口等着他。好方便在他跟母亲闹得不可开交之前,把事情的真相先弄清楚。
不管家庭内部再怎么纷争,他们始终都是一家人,若是外人想要欺负到他们头上。那就得联手击退了。
远远的,亦萱便看见了赵世秋的一袭诸色身影,她连忙拎起裙摆迎了上去。
“父亲。”在他面前站定,望着他。冷冷地唤了一声。
想到小时候为了表示亲密,她从来都是“爹爹”“爹爹”的唤,后来王丽盈的事情被揭穿。她就懒得再装了。
父亲,只是一个代名词,而不是亲情。
赵世秋看到亦萱出现,就知道她所谓何事,他不由想起了八年前的时候,小小的元娘也是为了保护她的母亲,不停地在王丽盈身边周旋,不断地给他暗示提醒,可是那个时候他眼睛头脑都被迷住了,根本看不到身边的人和事儿,心里只想着要给丽盈和亦柔一个名分。结果失去了那样深爱她的婉清,也失去了从小崇拜他敬爱他的女儿。
他多想回到那个时候,只是,所有的一切都被他亲手摧毁,再也回不去了。
“元娘”赵世秋看到她那样镇定冰冷的眼神,心中更加惶惑不安,他觉得,这一次,自己是真的要彻彻底底地失去她们了。
“爹爹,爹爹不是有意的。”
亦萱的心“咯噔”一跳,为赵世秋突如其来的亲密,这样的语气,可是从王丽盈死后,近五六年都没有有过的。
她心中突然觉得酸涩,是不是事情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
她本来以为这念雪只是来讹赵府的,她或许根本就不认识父亲,可是看父亲的语气,分明就是认识那念雪的!
“元娘,你相信爹爹,爹爹真的不是有意的。”赵世秋上前,抓住亦萱的双肩,说得恳切。
亦萱敛下思绪,随后架开他的手,淡淡道:“父亲,我是想相信你,可是念雪姑娘挺着大肚子前来,又有王丽盈的前车之鉴,我不得不怀疑。若是父亲想要我相信你,那就把您跟念雪姑娘的始末说清楚。”
“好,爹爹跟你说清楚,这一次爹爹再也不瞒着你。”
父女两人去了花厅,赵世秋将怎么认识念雪又是怎么会和她发展到如今这一步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亦萱。
“那玉佩也是那次之后,我匆忙离开而从衣服上掉落的,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定情信物!”
亦萱越听,眉头越是皱了起来,虽然出嫁的女儿跟自己的爹谈论这种事情实在的不妥,但她却不得不问“父亲,您说您跟那念雪姑娘只发生过一次关系,还是在五个月前?”
赵世秋连连点头。
“您没有骗我,是真的?还是您没有记清楚?”
“是真的,这样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忘记?我与她的的确确在五个月前斩断了联系,我甚至都没有看过她!”说着,又焦急道:“那念雪真是怀了身孕了吗?”
“是怀了,我已经让人把过脉了。”亦萱喃喃应道,正当赵世秋露出失望的神色时。她却突然道:“可是太奇怪了,父亲您说您跟她只有一次关系,甚至还是五个月前的,可那念雪姑娘,却是只怀了三个半月的身孕。”
“什么?!”赵世秋猛地站起身来,表情说不出的奇怪,又似恼怒又似兴奋。
“嗯。”相对而言,亦萱便显得平静多了,虽然她心中也是气恼万分。看来是有人故意利用念雪的事儿,要给他们赵府扣上一个大大的绿帽子!
也不知道赵世秋这是在朝堂上得罪了谁!
“父亲。这件事情来的蹊跷,绝对不会是这个念雪一人策划的,定是有幕后主使,您自己想一想,您近来有没有得罪了什么人?”
赵世秋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道:“你知道父亲在公中一向清廉寡正,也不分党羽派别,再者我只是个小小的工部侍郎。有谁会和我过不去?而且,利用这样的手法,未免也缺德而幼稚了些。”
“幼稚?”亦萱冷笑“这可不幼稚!表面上看好像只是让爹爹替养了别人的孩子。实际上却是想让赵府乱了阵脚方寸,你我都知道这孩子不是父亲亲生的,父亲你会心甘情愿替旁人养孩子?祖母又会情愿?这种搅乱赵府血脉香火的大事儿,没有任何一个能放任姑息!到时候查不出真相。就会在念雪姑娘身上做文章,到时候腹中的孩子没了,孩子的真正父亲便会找来。责怪父亲您害死了他家的孩子,以此作为要挟,那时候父亲您又怎么解释?私自谋害人命,再怎么有理也说不清!”
其实这种堕胎谋害人命的事情在后院内宅并不少见,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不过却没有谁会拿到明面上讲,说了,便是人命官司的事情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管你什么理由,反正杀人偿命。
念雪这种事情,绝不可能会姑息她,要么把她送走,如果她还不依不饶,想要毁赵府清誉,杀她简直就是情喇中的事情。
那个幕后的主使一定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她们决不能动念雪一根指头,相反的,还要好吃好喝的伺候她,总有一天她会露了马甲,慢慢地将幕后主使的尾巴给揪出来。
“你觉得,会是谁?”赵世秋隐隐觉得,或许这人根本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冲着亦萱来的。
亦萱也是这样想的,她沉吟片刻,缓缓道:“三个多月身孕的话,那或许跟忠勤伯府的人有关。”
那个时候顾廷睿刚好去了不久,拿这件事做文章让她分心是最好不过了。
只是为什么会拖到现在实行,那就不得而知了。
“父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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