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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富华时,看着她坐在王凤仙的队伍里远去,在德庄略有小成时,看着她已站在耀眼的位置,之后,他的每一个机遇,几乎都是她的引领,他一直追逐,但始终落后一步,终于功成名就时,她身边的位置却已有了人。
就是这样,这样,而已。
笑容愈加苦涩,他摇头笑着,唇却紧抿着。
田蜜嘴唇动了动,压制住心中涌动的情绪,抿了抿茶,润了干涩了喉咙,开口道:“袁华,我觉得,你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
“机会?”声音低沉却尖锐,他浓眉微皱,苦笑道:“姑娘是想说天下何处无芳草吗?”
田蜜没有羞囧,澄透的眸子仍然平和,她温声道:“袁华,别把自己关在死胡同里。你做了这么久的生意,定然知道,未必每次都能买到最让自己称心如意的东西。这个时候,求不得,难道就不求了吗?不退而求其次,未尝不是一个选择。”
“其次,并非是不好,只是没被发现好的地方,发现了,你未必不会喜欢,不会满意,不会感激上苍。”
“当一份感情已经没有希望时,不要让它成为你的负担,你只是喜欢了那个人一阵子,没必要负担她一辈子。”
“你是为自己而活的,所以,你要为自己而活,要努力让自己幸福、快乐。”
“袁华,我说,倘若你喜欢的人给不了你这些,那么,不妨‘自私’一点。割舍很痛苦,长出新皮肉的过程也很痛苦,但若是成功,一切就都值得。”
“袁华,我只是希望你可给自己一个机会,不是逼你,也不是要你马上实行,更没有觉得被你喜欢如何如何,唔,其实有人喜欢,真的挺开心的。”
琥珀般莹润的眸子笑眯起来,唇角扬起,颊边浅浅的梨涡显现,乐呵的有些傻乎,只是,说出的话,却是认真的,她认真的道:“袁华,对我来说,你也是很重要的人,因为很重要,所以希望,你可以,很幸福很幸福,幸福的要溢出来。”
“我很想分享你这样的幸福,所以,不希望,阻碍它的人,是我。”
“就这样,这就是我想说,也仅仅是我想说的。”
说完了全部想说的,她大大的松了口气,神色并没有纠结,笑看着袁华,不好意思的道:“你别怪我把感情比作商品,你知道,我的痹症是习惯把所有东西物化再价值化,职业习惯,见谅。”
袁华摇摇头,他眼中激烈已散,面上看不出表情,紧抿的嘴唇启开,哑声道:“我知道。”
她的意思,他听懂了,她的心意,他也明白。
他早知道,这份感情见光便死,但是,钝痛来的没有想象中强烈,或许是因为她并没有逼迫他厌弃他,又或许是因为她言语里真切的关怀。
她从来不是一个多事的人,会费这么多口舌,是因为真的在乎,虽然,并非是他所期许的那个在乎。
她说了很多,他听了很久,周围很空荡,亦如胸腔一般。
过了许久,袁华抿了抿唇,忽而道:“谢谢你,田姑娘。”
田姑娘三字,在舌尖一转,渐渐消散。
田蜜静默了一会儿,轻轻笑了笑,澄透的眼睛看着他,也道:“也谢谢你,袁华。”
两人相对笑着,笑容不同,却坦诚明朗。
这一次见面后,两人的相处还似往常,该见面见面,该说话也说话,谁也没疏远谁,也并未感觉到尴尬。
仿佛一切没变,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渐渐松动,但值得庆幸的是,应该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至少,田蜜的感觉是这样。
二皇子一事爆发后,京都很是风声鹤唳了一阵,这危机,随着二皇子暴毙在牢房,画上了终止符号。
二皇子去后,三皇子独树一帜,孤掌难鸣,朝堂终于消停了下来。
京都的百姓也是见惯了风雨,来的时候迅捷而猛烈,散去后,又是天蓝地阔,该干啥干啥,茶余话后还能拿出来谈一谈吹一吹牛。
这平静,一直持续了半年有余,一直持续到大军兵临东楚王城,这时,丞相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这半年来,田蜜过得相当称心如意,一场风波淘汰了京都不少钱庄,她也算是因祸得福,在京都彻底站住了脚跟,拥有了一定影响力。
这半年来,她与宣衡的书信不曾断过,专门放信的盒子里,已经堆了厚厚一叠,里面,还放着一些顺寄来的物品,以及,咧嘴笑着的,十分喜庆的,小糖人儿。
这一日,田蜜刚下马车,便听到街上议论纷纷,消息灵通的京都百姓们,正满脸愁绪的谈着什么,表情激烈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