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三姑娘在外面求见。”
大太太心里正不舒坦,听见这个,冷笑与宝莲道:“瞧瞧,瞧瞧!只怕是埋怨我与大丫头、四丫头寻了体面的差事,跑来我这儿兴师问罪呢!”
宝莲忙赔笑道:“三姑娘怕是瞧见了其他几位姑娘都得了实差,这心里一急,病自然就痊愈的快。太太也犯不着为这个发难,既然差事是老太太交代下来的,太太手边那些闲散的小事儿,随便指派哪一件,也够三姑娘学上十天半个月。”
大太太无奈的一叹气:“体面的差事就那几件,也是三丫头福薄,偏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病了。也罢,这人也不用我去见,你只告诉她,明儿起,跟着四丫头一起学学厨房里的规矩吧。”
宝莲迟疑:“只是那样一来谁是主,谁是次怕底下人混闹的不清楚,咱们家四姑娘吃亏。”
大太太闻言不禁抿嘴笑道:“这个大可不必担心,你只瞧昨儿宫妈妈处处维护四丫头的模样,便可知芳菲吃不了大亏。”
宝莲暗暗好奇。
这小半年以来,大太太待四姑娘是越发的好了,好到处处抬举不说,话里话外也尽是维护。但凡大姑娘那儿有了什么好东西,不出半日,四姑娘的屋子里也一定有份一模一样的。
不过其中原因,宝莲可不敢去问大太太。
太太脾气随和不假,但许多心里话,大太太宁可憋着,亦或是与早就荣养在外面的孔妈妈说,也不会告诉她们这些丫鬟。
一旦碰触到太太的底线,下场必定凄惨。
宝莲忙不迭出去回与了闵芳苓。
闵芳苓得知此信,心中郁结大解。
第二日也果然按照大太太的吩咐进了厨房与宫妈妈学习。只是没多久,闵芳苓便感到力不从心。
宫妈妈倒是客气,却客气的疏远冷淡。
反之,闵芳菲却如鱼得水,宫妈妈不但热情有加,且教导时也尽心竭力。
闵芳苓暗急在心,又无计可施。
这样转眼到了老太太大寿的前夕,闵家上下忙碌异常。闵氏一族的族长是住在前街的三太公。三太公德高望重,与老太太是平辈,但稍长几岁,老太太往日若是犯了糊涂,也唯有这个三太公能压一压她。
这次三太公已经打发了人来说,老太太寿日便不过来了,只叫两个儿子过来吃杯水酒。
为这,老太太心里不大高兴,二太太雷氏上前卖乖的时候反被训斥数句。
别人可以躲,唯独大姑娘不行,老太太拘着她在跟前陪着,连吃口茶的闲也不得。
这日傍晚,芳菲亲手调了一碗新鲜的蔷薇羮与大太太。
厨下的规矩,面儿上考校的是手艺,底下讲究的是学问。
芳菲接触这行的时间太短,底下的猫腻一时半会儿未必闹的清楚,可面儿上的情分却不能丢。
这碗蔷薇羮酸甜可口,是早先采了新鲜的蔷薇,去芯儿上的白蕊,将蔷薇花密密麻麻铺在罐子底,以白糖覆盖。腌上数日,待甜味浸透,再用竹筷子不时翻转。
吃的时候,用文火熬制的鸡汤略勾芡,不但保持了鸡汤的鲜美,且酸甜可口,蔷薇芳香馥郁。
大太太这几日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没有胃口,宫妈妈便教了芳菲这个开胃的好法子。
半碗蔷薇羮下肚,大太太果然十分受用。甚至又多用了两块核桃酥,喜的宝莲连忙嘱咐厨下,明儿仍旧上这个蔷薇羮给太太开胃。
“真是难得你这个心思。”大太太笑望着庶女:“等忙过这一阵,我与老太太商量,带着你和你大姐姐两个去庵里住上一阵子,一来松快松快,二来也叫你和邹姨娘见个面儿。”
闵家并没有自己的家庙,不过对富春周边的这些古刹名寺都是敬重有加,逢大节日,都有献礼。
就好比老太太这次过寿,闵家便捐了一千两灯油银子。
那些主持,尼姑,道姑们,每每见了闵家的人,都像见了亲爹亲娘一般殷勤。
芳菲自然愿意和大太太出门逛逛,遂欣然答应。
就在这时,门外云雀冷着脸儿匆匆走了进来,看也不看坐在旁边的闵芳菲,只是微微倾身,趴在大太太耳边低语。
芳菲就瞧着大太太的笑意渐渐消失在嘴角,紧接着就是无比严肃的神情。
饶是芳菲耳力好,也不过隐隐约约听见“大老爷”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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