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芳菲看着黄姨娘,语重心长道:“姨娘知不知道,就凭你握着的这个秘密,足可以恐吓老爷把六少爷归还到你身边。届时再也不用看香姨娘的脸色,跟着我回去,太太一定会厚待与你。”
闵朝宗那个人,胆子小,只要被吓吓,就一定会做出弃车保帅的举动。
黄姨娘听了芳菲的话,脸上泛起苦涩的笑意:“四姑娘说的,我何尝没有想过?可是,可是我服侍老爷如今已有六年,从没做过对不住他的事。叫我背叛威胁老爷,可怎么下得去手呢!”
下不去手,就只有等着儿子被夺。
芳菲恨铁不成钢,本心说几句犀利的话刺激刺激黄姨娘。然而,看见黄姨娘这满屋子的颓败之势,芳菲有再多的话也都只好忍了。
“姨娘再想想这件事,毕竟关乎六弟与你的前程。”芳菲轻声道:“不知姨娘那位表哥如今安在?”
说起表哥,黄姨娘只觉得浓浓的愧疚之情:“他因通风报信与我,被老爷迁怒。没多久就贬了身份做长随。当时也是流言蜚语不断,更,更有人说我和表哥的闲话。”
芳菲明白,这就是闵家的通病,从老太太那儿开始,到二房叔叔婶子身边的丫头。有几个不是嘴巴刁钻的?
她们见黄姨娘在京里受宠本就嫉妒,一下子有了落井下石的机会,可不好好利用?
“表哥干不下去,取了五十两银子预备赎身。起初老爷不肯,后来我又悄悄贴补了二百两,老爷这才松口。”
芳菲看着黄姨娘苍老的脸颊,却甚是单纯的眼眸。不禁为她感到可惜可叹。
老爷是最会猜疑,也是最爱猜疑的人。
黄姨娘不出那银子还好,一出银子。必然怀疑二人之间有勾结。
“如今这人呢?难道就再也没与姨娘有过往来?”
黄姨娘笑道:“这表哥是个好命的,出去单过没小半年,就攀附上了内廷大总管。从这位大总管手里,即便是一年里从指缝里漏下来的银钱,也够咱们吃穿不尽。”
内廷大总管?
芳菲远远的见过一眼此人历经三朝,在先帝时候做了内廷大总管,到如今仍旧屹立不倒,可见手段了得。
一个小小的长随。怎么就攀附上了内廷大总管呢?
“姨娘可还有这个人的消息?”
“四姑娘说我那表哥?”黄姨娘一愣,还不明白芳菲是要做什么。不过直觉认定,四姑娘想要问的,便一定是大事。
不待芳菲回答,黄姨娘已经忙道:“去年冷冬的时候,他打发了他女人来这边请安,悄悄来找过媪佳。想把媪佳赎出去。那孩子说什么也不肯,非要和我在这里苦熬。我当时羞的不知如何是好,便没再见她们。倒是媪佳知道些消息,四姑娘不妨问问她。”
芳菲笑着点头,将发了霉的被子往黄姨娘身上扯:“姨娘暂且在这里忍耐两日。等我回去禀明了太太,再筹谋办法。”
黄姨娘见她要走,心里有些着急:“四姑娘可一定要帮我。我可以失去所有,唯独不能失去六少爷。”
黄姨娘两手紧紧搂住了芳菲的手腕,芳菲笑道:“姨娘宽心,我必不辜负姨娘的众望。”
一时,外面媪佳等人听见动静,急忙进来伺候。
芳菲随身带了些银钱,恰好宝莲的荷包里也放了些银子。大太太怕这边都是势利小人,给芳菲和闵云泽甩脸子,特意叫人预备的。
如今倒正好都给了黄姨娘。
有这些银子,黄姨娘的日子怎样也能好些。
在媪佳千恩万谢中,芳菲领着宝莲、净月出了小跨院。门外早有小丫头撑伞在那里候着,一并带她们往回走。
芳菲见宝莲欲说还休的模样,轻笑道:“你心里怎么想的,直说无妨。”
宝莲下意识看了看松香派遣来引路的小丫鬟,心里还有几分忌惮。
那小丫鬟却灵巧,急忙往前快走了七八步,将距离远远地拉开。
宝莲松了口气,这才与芳菲道:“咱们一进院的时候,四姑娘不是瞧见了那墙脚放的一排大海碗?当时我还好奇是做什么用的。刚刚问了媪佳才知道”
宝莲脸上顿时弥漫起一片惆怅之色:“原来那小跨院里没有水井,媪佳与黄姨娘一日用水都是难事。每次去催水,都要平白得一通贬损。黄姨娘就想了个法子,用大海碗接了这那雨水,每日洗漱就不用愁了。”
宝莲心里不是滋味。
黄姨娘的日子,比府里的奴才还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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