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香姨娘还不知道闵朝宗干了怎样的缺德事儿,当家的不在,她就是这府里的一片天。底下奴才没有不怕香姨娘的,香姨娘说往东,大伙儿不敢说往西,香姨娘说天上挂的是个月亮,众人不敢狡辩说是日头。
松香几个丫鬟为了讨好奉承香姨娘,绞尽脑汁想办法逗她开心。
近几日,小偏院儿黄姨娘那里有些不老实,实际上,自打黄姨娘见了四姑娘以后,就变了个人似的,态度说不上强硬,却每日坚持出偏院来给香姨娘请安。
香姨娘本想狠狠惩治她一番,叫黄姨娘不敢妄动心思,谁知偏巧,那天她作践黄姨娘的时候,就叫进来的大老爷瞧了个正着。
闵朝宗是不再宠爱黄姨娘,但也不愿见曾经的妾室被羞辱。
香姨娘连忙道歉,又是赔礼又是作揖,好半天才哄住了闵朝宗。
从那日开始,她就不敢当着闵朝宗的面儿使坏了。
今日,大老爷气冲冲出了门,香姨娘心里正没趣儿,忽见几个小丫头越发水灵,又想到老爷这两日总是将目光落在她们身上,越发闷得难受。
这香姨娘过去在宫里跟着老嬷嬷们学习,也听过不少使坏的法子,既叫苦主有冤无处诉,又叫自己拍手叫快。
她叫院子里一干丫鬟,从心腹大丫头开始,到洒扫的小丫鬟,都顶着个青花碗跪在院子里。香姨娘身旁放了个碧莹莹的睡莲盘,内中摆满了盛开的秋菊。
这些菊花朵大蕊香,一巴掌都难托得全它,且都不是寻常百姓家养活的俗品。在这睡莲盘中,有金灿灿的“黄莺出谷”、“泥金狮子”;嫩芽儿色的“玉蟹冰盘”、“绿柳垂荫”;还有彤粉色的“枫叶芦花”、“哪吒出海”
放在寻常富贵人家里,这样的花也只能是邀人欣赏时才肯舍得拿出来摆摆。可到香姨娘这儿,却成了打发无聊的工具。
香姨娘擎了一朵在掌心,笑眯眯的看着跪了一院子的女孩儿:“你们谁用碗接住了我这手里的菊花儿,便打赏五百钱,接的越多,打赏越多。看今儿哪一个才是有福之主。”
小丫鬟们年纪都不大,尚且不能理解香姨娘的用意,听说香姨娘打赏这样多钱,早欢喜疯了。一个个只等着待会儿大显身手,今日好好赚个彩头。
倒是松香等稍微大点儿的丫鬟瞧得出,香姨娘这是使着坏要作践人呢!
那青石板的地面,跪在地上蹭来蹭去,两条腿还不废了?
松香等有苦说不出,又不敢违抗。只好依命行事。
香姨娘倒也精明,她先丢了几个,都被小丫鬟稳稳地接住了,旁边立即有婆子上来送钱。
喜的大伙儿越发来了劲头,拼命用两条膝盖在地上挪。
可说也奇怪,越是往后,这香姨娘的准头越是差。几次不是打在松香的脸蛋儿上,就是打在别的丫鬟的眼窝子里。
众人心里叫苦不迭。
六少爷被乳娘抱了过来凑热闹。小孩子见了有趣,挣脱开奶娘的手。晃着两条藕节似的小腿儿哒哒哒跑去院中间。
他的个头,站起来也没松香高,却蛮横的踮着脚,要抢松香头上的青花碗。
松香心里巴不得,小心翼翼觑了香姨娘一眼,赶紧做出被逼无奈的模样。“哎呦,六少爷小心些。”
青花碗落进了六少爷的小胖手中,松香赶紧从地上站起来,揉着膝盖溜到一边去躲难。
“母亲,丢我。丢我。”六少爷口吃不伶俐,小脸又是肥嘟嘟的,一说话,口水就往外流,哈喇子淌在雪白色的小围兜上。
香姨娘眼睛里好不遮掩的滑过一抹鄙夷。
这样的狗崽子,也就是黄姨娘才当宝贝。
香姨娘忽然换上一张笑脸:“好孩子,接”
那个“住”字还没等说出口,就见陈妈妈等几个老婆子像滚绣球似的,一个个咕噜咕噜,打着滚儿从门外被踢了进来。
“哎呦!”
“救命!”
“姑奶奶饶命!”
连连惨叫,连连哀嚎,惊的满院子人如同木头人一般,谁也不敢动。
香姨娘原本被一吓,心有些慌,然而,等瞧清楚是什么人闯进来后,她反而腰杆子挺直,大骂道:“四姑娘,你好大的胆子,趁着老爷不在,你在庶母的院子里,究竟意欲何为?”
香姨娘敢这样吆喝闵芳菲,无非是因为大老爷不在,她现如今与这个家里是说一不二的老大,其次,香姨娘一直以为闵芳菲就是不会挠人的猫,看起来爪子锋利些,其实什么也不是,废物的很。
然而,今日她了算错了。
芳菲一声冷笑,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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