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氏未料到女儿这般说,一直呆愣住了。
“我不是怕她们,如今母亲怀着身孕,万一有个闪失”
“你怎么知道是小弟弟,不是小妹妹?”
“我猜的!母亲,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周姨娘是个脑子简单的人,越简单的人,行事越直白,也越伤人。女儿看三姐姐处事,绝决的很,连自己的命都能拿来作文章,还有什么她做不出来的。
祖父说过‘夫兵形象水,水之行,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现在老太太还健在,我们不吃眼前亏,等哪天有实力了,再狠狠的打回去,母亲看如何?”
顾氏紧着眉头,沉思不语。
蒋欣瑶一鼓作气道:“母亲不防好好想想,在府里,咱们如履薄冰,战战兢兢,防不胜防。父亲当年护不住,如今一样也护不住。再者说,父亲二年后复仕,还得指着老太太,指着侯府,断不会为了母亲忤逆了老太太的。”
顾氏红了眼眶:“瑶儿,当年母亲把你丢到老宅,已心痛万分,如今再丢下晨儿,母亲这心里”
欣瑶皱眉道:“母亲,我就知道你是为了弟弟。弟弟是个男孩子,将来要建功立业,封妻荫子,你得让他从小多历练,方能肩负重任。更何况蒋府到老宅快马加鞭也就两个时辰,弟弟若是想来,方便的很。母亲,襁褓里的孩子永远长不大,雄鹰才能飞得更高。我唯一担心的,倒是父亲。”
顾氏点头道:“你父亲怕是不会应允”
欣瑶见顾氏眉眼有些松动,小手指了指青山院的方向,眼中中闪过光芒:“母亲,你说,若是你再生下个男孩,是不是有些人连觉都睡不安稳?”
顾氏苦笑道:“怕是做梦都想我早些死。”
欣瑶道:“你说依她的性子,可忍得住?”
“怕是想忍,也忍不住。”
“母亲,你说她会蠢到马上动手,还是等待时机?”
“按她的性子,能耐住一个月,已是极点。”
“母亲,有的时候给人机会就是给自己机会,你喜欢一箭双雕,还是喜欢一箭三雕。”欣瑶故作天真道。
顾氏拍拍她的脑袋,娇嗔道:“你个孩子,什么一箭双雕,一箭三雕,我只要你们姐弟两个平平安安。”
欣瑶搂着顾氏的胳膊,依偎着不说话,心下却盘算开来。
蒋府三小姐病了,偌大的庭院一改往昔的喧嚣,安静的如同与世隔绝。
蒋欣珊静静的半靠在床上,神色不明。小丫鬟端来药,轻声提醒着小姐喝药时间到了。
蒋欣珊一把打翻药碗,厉声喝道:“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小丫鬟吓得脸色惨白,捡起碎片,逃也似的离开了屋子。
就差一步。她蒋欣珊费尽心机,舍了性命,就差最后一步,功亏于溃。所有的努力前功尽弃,一切回到了原点,甚至比原点还不如。
蒋欣珊从小生活在老太太身边,老太太常常跟她讲起侯府往昔,那些个明争暗斗早就耳熟于心。在扬州府的四年里,见多了官宦人家的嫡女与庶女表面姐妹相称,实则暗藏杀机,斗得你死我活。只要她的生母一天是姨娘,她永远是那个姨娘生的庶女。嫡女二字,是她一辈子的奢望。她得为自己搏一搏。
本来是想导一场好戏,在众人没有防备之前,完美落幕。
哪料到峰回路转,戏是场好戏,幕却没有预想中的落下来。恰恰相反,让人过早的发现了,她蒋三小姐,原来才是这场戏真正的操纵者。
顾氏有了身孕,老太太看在孩子的份上,心思歇了几分。若再生下个男孩,二太太这个位置,顾氏只会越坐越牢。
老太太虽说疼她,宠她,一心为她找个好人家,可老太太已是五十多的人了,护不了她一辈子。姨娘是个不中用的,哥哥又是那样,一旦老太太走了,日子可想而知。
蒋家金山银山被占着嫡的拿走了,她们这一房连个残汤都喝不到,她又怎会甘心?
更让蒋欣珊恼火的是,那日父亲抱着顾氏对老太太说的那几句话,突然让她明白,父亲对顾氏的情感,比旁人看到的要多得多。当年父亲带着她们去扬州上任,只怕也是做给祖母看的。
若是这样,若真是这样蒋欣珊喃喃自语,脸上一片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