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跟前,一个时辰后,蒋家二老爷才从归云堂出来,眼尖的小丫鬟惊讶的发现,二老爷的脸上居然有泪痕。
当夜,老太太又把客居府里的兴老太爷请到了跟前,两人说了半日的话,兴老太爷方才匆匆离去。
第二日,老太太就把府里诸人都请了过去。
众人进门一看,老太太一身崭新的衣衫,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身后垫了一个吉祥如意团花迎枕半依在床头。
兴老太爷及其孙子一个坐着,一人站着,脸上肃目以待,心下便有了几分明了。
待人到齐,老太太朝钱嬷嬷瞧了一眼。
钱嬷嬷会意,当下道:“今日老太太把人都请来,是想趁着两房人都齐全,把这个家分一分。”
众人一听,忽啦啦跪了一地。
蒋兴见老太太朝他看来,忙道:“大嫂放心,此事,就由我来作个见证。”
周老太太轻轻的嗯了一声,目光又朝钱嬷嬷看去。
钱嬷嬷清咳一声,从老太太枕边拿出两张纸,递给蒋宏生,蒋宏建兄弟俩,并高声道:“老太太说了,如今她年岁也大了,身子骨也不瓷实,大老爷,二老爷人过中年,该是时候分家析产。这是以老太太意思请兴老太爷草拟的阄书,二位爷都看看吧。”
兄弟俩接过阄书,仔细一瞧,心下俱惊。
老太太低唤一声:“二弟!”蒋兴点点头,直起身子。
此时房里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大见。
蒋兴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苏州府宅院,两处别院,一千五百亩上好的祖田,老太太在苏州府三十二处铺子,四个庄子,库房里的东西统统由大房承值,每年祖田租子的一半给二房。京城的二处宅子,及老太太两个陪嫁铺子由二房承值。除此之外,府里现银四十八万两,大房分得十八万两。另拿出五万两平分给老太太的三个兄弟,余下的,则由二房继承,日后三爷,四爷的婚娶也在这里头。”
陈氏一听素来得宠的二房竟只分得这一点家产,喜上眉梢,不由的抬起了头,却正巧遇到老太太冰冷如剑的目光,吓得赶紧头一缩,惶惶不安的抚了抚胸口。
沈氏轻轻叹了口气,暗自猜测老太太这般厚此薄彼到底是为了什么。难不?
按理说,两个儿子都是嫡出,不过是一个居长,一个居幼,除了祖田由大房承值外,余下的都应均分。
铺子,庄子且不说,就老太太在南边生活了几十年,苏州府库房里的那些个东西经年累积下来,就是一笔价值不菲的财富。
更何况当年府里两位爷的婚娶,四位小姐出嫁,用的都是公中的钱,老太太私下都有补贴。
二房所得的这二十万两银子中,竟还包含了三弟,四弟的婚娶,这么一算下来,二房只得了蒋家财产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蒋宏生夫妻俩对视了一眼,均沉默不语。
蒋元航一听二房就得了这一点点家产,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吴氏大惊之下,不由的把目光看向二太太,她见二太太腰背挺得直直的,脸上一丝多余的表情也无,这才把头低了下去。
蒋兴勾了勾嘴角,冷笑道:“老太太说,今后,她由大房养老,所以大房所得的东西,暂由老太太保管,等老太太百年后,再由大老爷承值。”
陈氏一听这话,微微侧过头看了大老爷一眼,抿了抿嘴唇,对那句暂由老太太保管颇有微词。这就好比得了一个大大的苹果,却只能每日里闻闻香味,想咬,没门,这苹果揣在老太太怀里。
沈氏脸色变了几变,想到房里那个厉害的小周姨娘,不由的银牙暗咬。
蒋宏建笑道:“身为长子,理当侍奉母亲。南方鱼米之乡,四季分明,气候湿润,老太太跟着我回南边养老,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蒋宏生忍了几忍,道:“老太太的病不能来回移动,老太太即便想跟着大哥去南边,等养好了身子再动身也不迟,万一路上有个好歹”
老太太冷峻的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移向钱嬷嬷,钱嬷嬷会意,一字一句道:“老太太说不用,半个月后启程回南边!”
老太太素来偏袒小儿子,这般驳了小儿子的话,还是头一回,房里一时静寂无声。
老太太把众人的脸色一一看在眼里,半晌,轻轻合上了眼。
蒋元航眼看分家的事情就这样被定下来,且父亲并无一丝反抗的意思,当即不管不顾道:“老太太,孙儿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