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父亲把人带到后花园,燕红玉隐在一侧的梧桐树后暗中观察,男子身着锦衣,临水而立,衣带飘飘,身形挺拔。一阵风过,男人侧过半身,目光深邃的对着她藏僧处,淡淡一笑,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的忧郁随着那笑,被风吹散,说不出的英气逼人,温润如玉。
就在那一刻,燕红玉头晕目炫,怦然心动。
新婚之初,燕红玉对于这门亲事,满意之至。宏远家世简单,父母早亡,为人自律,并无通房,小妾之流。
她嫁到徐府,上无公婆约束,下无妯娌小姑应付,新婚头一天,宏远就把徐府管家大权交于她。平日里对她更是嘘寒问暖,体贴有加,便是挑剔如祖母,也都叹说这样的男子,打着灯笼难找。燕红玉只觉得等待了这么久,老天终是怜她。
那日宏远把人领进府,事先是与她说过的。他说他刚入户部,一窍不通,萧府大奶奶身边有个得用的丫鬟,极善术算,理帐,想把人接了来指点他几个月,一旦户部的事情理顺了,他再把人还回去。
男人和言悦色的与她商议,目光清澈的看向她,她娇羞的偏过脸,点了点头,心里满满的都是被信任的感觉,并吩咐下人不可待慢。
可渐渐的,她便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自打这个叫淡月的进府后,自家的男人一个月三十天,倒有二十天歇在书房。更令她难堪的是,即便是歇在她房里,也是沾床就睡,夫妻生活屈指可数。
燕红玉明里暗里试探了几回,回回都被男人轻描淡写的挡了回去,只说这些天衙门琐事颇多,身心俱累,等理顺了,便好了!
前几日,她坐在床上枯等半天,仍不见男人影子,只觉心头发慌,便借着送宵夜之际,带着丫鬟去了外书房。
书房里灯火通明,守在门口的贴身小厮见她来,脸上似带着一丝慌张,高声在门外通报。
她愣了片刻,门吱呀而开,徐宏远匆匆走出来,神情似有不满,三言两语便把她打发走了,透过那半开的木门,她眼尖的看到书桌前一抹亮色幽幽的朝她看了一眼,很快垂下了眼帘。
她正欲再看时,男人高大的身影已挡住了她的视线,她落荒而逃。回到房里,辗转半夜,才有了今日的徐府赏梅。
淡月一听燕红玉若有所指的话,怒气更盛,脸涨得通红,胸口一起一伏的。
蒋欣瑶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先前对燕红玉的好感,愧疚,心虚,一点一点的逝去。
刚刚淡月一进门,水仙一张口,她便明白原来今日赏梅的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原想着她是长辈,自己虽不能明正言顺的唤一声小婶婶,该有的敬重,礼数一分也不能少,故今日盛装出席,便是冻得浑身打颤也强忍着。哪知道句句意有所指,声声夹枪带棒,原是个鸿门宴啊!
冷眼旁观亭子里这一出好戏后,她轻轻放下茶盏,拿起帕子擦了擦嘴,适时的遮住了嘴边的一抹冷笑,温和道:“姐姐说的是。”
燕红玉不想一拳打在了棉花之上,脸上便有些讪讪的。一时间亭子里原先热闹,欢快的气氛荡然无存,众丫鬟打量着各自主子的神色,均不敢出声。
燕红玉意有所指的对芙蓉,水仙两人笑道:“回头我也该约束着你们,省得哪天你们一得意,做了不该做的事,闯出祸来。”
芙蓉,水仙忙跪地,异口同声道:“夫人,奴婢不敢!”
燕红玉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起来吧,倒叫大奶奶瞧了笑话。”
欣瑶笑意更盛,道:“哪里!”
说罢盈盈起身,走到淡月跟前,伸出玉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嗔笑道:“竟是个呆的!你啊,好好在这里帮徐老爷的忙,完事了,早些回来,别忘了府里那一个望眼欲穿的盼着呢!”
有些薄怒的微云一听这话,便立即明白了大奶奶的意思。她羞涩的低下了头,脸上红晕顿现。
欣瑶却视而不见的转过身,朝燕红玉轻轻一福道:“赏了美景,用了美食,又见了旧仆,这一趟徐府之行,欣瑶满意之至,客走主人安,若有机会,改日妹妹做东,请姐姐聚上一聚。”
燕红玉尚思索着欣瑶刚刚那句话,愣了愣神,起身挽留。
欣瑶含笑,意味深长的道一句:“来日方长。”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