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后,皇帝立于大殿上,傲然俯视着群臣,又大发雷霆了一通,起因正是因为广西粮仓一事。
百官们屏息静气,垂头躬身立于大殿之上,谁都不敢多言一句。
皇帝一通火发完,当即责令刑部严查,并派钦差大臣南下广西。所有涉案人,一经查实,满门抄斩。
百官们一个个缩着脑袋,只敢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周围人的脸色,面色凝重。
正月末,立春刚过,京城便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夹杂着丝丝寒风,阴冷无比。
这几日,顺天府尹程咬银的日子就如同这立春后的天气,相当难过。
自打苏家三子被捕入狱,苏尚书停了职后,每日里来衙门击鼓状告苏家恶行的人一拨连着一拨。
有欺儿霸女致人伤残的,有抢占良田断人手筋脚筋的,有奸yin幼女致人死亡的,桩桩案案无不令人触目惊心。
程咬银哪敢隐瞒,只得上报朝廷。
今上冷冷对着他说了一句话“官风不正,则民风必颓;吏治不顺,则民心难安。王子犯法且与民同罪,何况苏家乎。”
这句话让程咬银琢磨了整整一夜。
话再清楚不过了,要动,要大动,可关键是苏家的背后不仅有位当朝皇后,还有个离皇位最近的韩王。
皇后称病不出,韩王闷声不吭,程咬银不禁感叹这事若处置不好,日后可是要掉脑袋的。
程咬银摸了摸后脑勺,只觉得惊意阵阵!很快,脑子里冒出来许多为官保僧道。比例好汉不吃眼前亏;比如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比如要良鸟择木而栖,良仕择主而事等等等等。
一夜的冥思苦想,天亮时分,咱们的程大人一声怒吼:“老子日后掉脑袋总比现在掉脑袋的强!”
只把身边睡得着呼呼的小妾吓了个半死。
府尹大人便快刀斩乱麻,短短十天时间就把几桩要案的人证、物证,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呈给了大理寺。
大理寺的人则干脆了许多,接了案子,管他曲直是非,先到苏家拿人,把人拿住了,慢慢再审。
自打大理寺,都察院明目张胆的在朝堂上参了苏家一本后,众人这才知道所谓先太后的人,实际上早在八百年前就暗中归顺了今上,亲近中宫,韩王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把戏而已。
由此看来,今上这回是来真的。即便日后韩王上位,这苏家也保不住。
此时已是二月初,离二月十二日的寿辰不过短短十天时间。
深夜,苏康平负手站立在庭前一棵盛开的梅树前,久久未动。
苏氏一门,短短半月,入狱十一人,这里头有他两个儿子,四个侄子,两个庶出的兄弟,三个族人,人人皆重罪,即便不死,也难全身而退。
皇帝突然拿苏家开刀,只怕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看来这京城也该是变变天了。
身后三个嫡亲兄弟苏康安,苏康喜,苏康乐看着静立的大哥,均沉默不语。
许久,苏康平长吁一口气,入了书房,三个兄弟紧跟而上。
苏康平从书桌上拿起一只雕工精美,玉质上乘的白玉笔筒,笔筒上,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展翅膀欲飞。
苏康平爱若珍宝的抚了抚,目光落在三个弟弟身上,叹道:“先太后五十大寿,我特意从外头寻了这块籽玉,请大师雕了这支凤凰笔筒,姑母看着很喜欢,却没有收下。她说‘这支笔筒留在苏家,凤凰展翅,遨游九天,苏家的女儿,生来高贵,应理为凤,世代传承’,笔筒犹在,然姑母却逝,睹物思人,我愧对姑母从小对我的殷殷教悔。”
“大哥,皇后,韩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你快说啊!”“大哥,赶紧想个办法啊,这样下去,苏家就完了!”
“大哥,怕他个球啊,咱们苏家绝不能就束手就擒。”
苏康平放下笔筒,目色悠远道:“今日皇后派了身边的李公公传了一句话,她说‘帝自幼受困于太后,深恨外戚专权。父之殇故不想子亦殇。’”
三人听罢这话,不禁喜忧参半。
苏康平缓缓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苏家也不例外。若能保得韩王千秋大业,咱们苏家早晚有复起的一天。”
肥胖的苏康安面露怒色,一针见血道:“大哥,若牺牲了咱们苏家,还是不能保韩王登位,又该如何?”
苏康平阴阴一笑,目光寒光四起,冷冷道:“那,咱们就帮韩王登基路上那些碍眼的石头一一搬掉。”
“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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