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把我扶起来。要去你自己去,我是不会去的,我就算是饿死,也不会再求他们了。”陈太康说的很有骨气的样子。
洪老太太赶紧爬起来把陈太康吃力的扶到火桶上面,然后陪笑道:“老头子,你放心,我哪里能一个人吃独食,我现在就去老三家拿肉菜回来。咱俩一起吃,你等着我啊?”
外面的风雪又大了起来。洪晓娥拿了一块蓝色的包头巾,把脸口鼻子都捂了起来,怀里还兜着一个大海碗,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积雪,朝着陈福家走去。
乔小麦家的女儿,五岁的陈兰芝,正在院里玩小鞭炮,突然看见风雪里头慢腾腾移过来一个人,待发现那个人好像是对她很凶,说她是赔钱货的奶,立即就吓的将手里的炮竹丢了,撒开丫子朝着灶屋的方向跑过去。
“不好了,不好了,爸爸,妈妈,不好了!”陈兰芝还没进屋子呢,眼泪就被吓的流了满脸。
正在给自家男人倒酒的乔小麦,赶紧站起来把女儿抱起来问道:“兰芝,咋了,炮竹炸到手了吗?”
“不,奶,奶又来骂兰芝了,妈妈,兰芝害怕。”小女孩虽然有五岁,但因为营养不良瘦弱的很,看起来只有两三岁似的,并且到今天话也说不利索。
她吓的直哭,把脸埋在乔小麦的怀里,时不时哽咽一句。
“兰芝一定是看错了,奶现在怎么可能过来呢,兰芝乖,在这里吃肉丸子,妈妈出去看看啊?”乔小麦手脚利索的装了半碗肉圆子,送到陈兰芝的手里,让她父女俩坐一个火桶里面。
她先是往外探了下头,然后就将前后大门都关上并且锁了起来。
陈福有些不解的问道:“媳妇,你咋把门关了?”
年三十这天,按农村的习俗,都是不能关门的,这门一定要开到第二天的早上才可以,大概是代表开门迎财神的意思。
“哎哟,这风雪太大了,不关上一会家里全是雪化的水,等雪小些,我再开好了。”乔小麦解释起来。
陈福是个老实的男人,见自家媳妇这样解释,便也就信了,赶紧招呼她回来烘火,不要冻着了。
乔小麦回到桌旁边,眼珠子咕溜 溜 一转,就走到电视旁边,打开了黑白电视,并且将音量调到很大,顿时整个屋子里,都是春晚节目的声音,连他们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听不清了。
乔小麦解释说,这样才热闹,有过节的气氛,陈福一想也是这个理儿。
乔小麦满脸是笑的给陈福倒了一大碗白酒,劝道:“孩子他爸,辛苦你一整年了,来,多喝一点。”
“唉,好勒。”陈福见媳妇劝酒,对他笑,对他这样好,顿时甜到心里去了,表现一般,一口就将一大碗酒给喝光了。
一碗,一碗又一碗。乔小麦各种各样的花头,反正样样都说到他心里,他喝的也很痛快。
旁边还有一个贴心小棉袄一样的女儿,时不时给他夹点菜,陈福觉得自己的日子过的真是幸福。
他原本就喝的不少,现在乔小麦又连续灌了他几杯,他眼都睁不开了。
“唔,兰芝她妈,我,我不行了,喝,喝不下了。”陈福的舌头都大了,眼前的人影像是变成数倍在晃。
这时候他隐约听见有人拍门板的声音,便头朝门口望去,乔小麦立即说道:“是电视里有人拍门哪,拍的跟真的一样,我刚才都以为是在拍我们家门呢。不过一想,就觉得不可能,这大年三十的,家家户户都在吃年夜饭,谁会这么早,冒着这么风雪,去人家拍门呀,当家的,你说是吧?”
“好像是这个理儿。”陈福醉的东倒西歪,路都走不稳,乔小麦把他扶到了床边上,脱了鞋袜,往床上一放,没过多一会儿,他就打起了呼噜,睡着了。
看见丈夫睡着了,乔小麦这才松了口气,嘴角勾了起来,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从自己家旁边稻仓口的小窗户,往外探看去,只见洪晓娥正拼命的在拍着她家的大门,嘴里还嘟嘟囔囔的骂着什么,只是风雪太大,又有电视的声音。
乔小麦一点也不敢兴趣,反正不是什么好话就是了。
这死老太婆,有好处的时候,只想着老二,有难处了,以前是指望着老大,现在老大家的不搭理他们了,又想粘上自己。
做梦,当她是李清霞那么好说话的人吗?
昨天孟翠苹还在她面前炫耀,说洪晓娥给陈学之包了两百块钱的压岁红包。
同样都是孙子孙女,可怜她家的兰芝,别说压岁钱了,老太太平时连正眼都不喜瞧一眼的,更是在明里暗里的,要掐一把兰芝。
以前每次让老太太帮着带孩子,等她回来,给兰芝洗澡,身上总能看见指甲印。
那时候是没办法,现在她和丈夫都在老大家作坊干活,有称定工资拿着,家里田地能顾上了,还能带孩子,她哪里还会再把孩子往那死老太婆手里送。
就算是女儿,那也是从她乔小麦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门外的洪晓娥只觉得浑身冻的冰凉,雪都大把大把的灌进脖子里面,她不停的跺着脚,双手都拍门拍红了,也不见有人来敲门。
屋里有人的,因为她听见电视里表演节目人的笑声了。
年三十,谁家会关门过节,指不定是瞧见她来了,才关门的,这样看来,她家今年肯定烧了不少好菜。
白眼狼,小贱人,赔钱货,居然敢这样不孝顺,见了她来,不但没有恭敬的把她迎进去,让她坐上座,把好酒好菜来招待,居然还敢装听不见。
好,小蹄子,我还治不了你了,你装听不见是吧,一会让你好看!
洪晓娥打定了主意,便又慢慢移走了。乔小麦看到她离开,走到都没影了,等了大约有半小时,这才得意的朝地上啐了口:“老不死的,我乔小麦可不是软柿子,由得你捏,想从我手里占便宜?回去再修炼几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