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松子吃,爹地吃饱了。”
“松子已经吃饱了。”
松子也滑下椅子,拿起绡瑶最后盛的小半碗,也要出去。
“给王子。”她说。
泽光手一伸,把松子抱到身上紧搂着。“雨农生病,不能吃饭。松子乖,松子吃。”
松子只手抱住他的颈子,脸埋在他肩上。“松子不要王子死。”
“雨农没事的,松子,他只是不舒服。但是你不把饭吃完,就要饿死?。”
松子抬起严肃的脸。“哦,松子不要饿死。”
“好,快坐下把饭吃完。”他把她放回座位。
“爹地也吃。”松子坚持。
绡瑶坐在一旁,注视泽光无可奈何的端起那小半碗饭,松子笑盈盈地,泽光吃一口,她也吃一口。泽光吃得很慢,一小口一小口的,陪着松子,看她开开心心的把那碗饭又吃了个一乾二净。
“去洗脸洗手刷牙,上床睡觉,但先向白阿姨说谢谢。”
“白阿姨谢谢。”松子乖乖服从。
“这样不是办法。”厨房里又剩他们两人时,绡瑶摇着头的说。“你得有充足精力,才能帮着你母亲照顾你父亲。她现在医院陪他吧?”
他点点头。
绡瑶知道她在冒险,而且这可能是最蠢的主意对她来说,但眼前似乎没其他法子了。
“这样吧,”她下定决心。“孩子们全部带来我家。”
泽光的下巴掉了下来。
“他们可以住我那,我有足够的房间。”
“可是,小瑶,你的工作怎么办?”
她耸耸肩。“白天佳舲应该可以照顾他们。事实上,只有雨农需要照顾,其他几个互相有伴,不该有太大问题。我五点下班就可以回去和他们在一起,要是他们需要我,打个电话,我由办公室开车回去很快。”
“不行,我不能把这么大的麻烦丢给你。”
“你没有丢给我,我自愿的。”
“你不了解,小瑶。这些孩子和一般的孩子不同,他们”
“他们很懂事,很团结,会互相关心,互相照顾,我刚才看见了。”她自己没有她表现的那么自信,但她给他个要他安心的笑容。“我想他们不会给我带来太大麻烦的,泽光。”
他思考着。“这样对我当然是太好了,只是,小瑶,他们的情绪有时相当不稳定,尽管他们都装得若无其事,其实他们都很害怕。”
“我了解他们的心情,换了我,我也会害怕。但是你如此分身乏术,家里一团糟,对他们未必有帮助。我提供一个安静、安全的住处,等你父亲出院,或他不再须要有人时刻守护时,你再接他们回来。”
他拉过她的手紧握住。“你确定你要这么做?”
“你有更好的方法吗?在我那,起码我有时间去买他们需要的东西,你呢,可以全心全意照料你的父母。”
“小瑶”他凝视着她,满眼的浓情和感动。“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最后在电话里说了一句让我快乐得失去理智的话,跑来这又当女佣、又自愿再当一次义工保母。你现在可以再说一次,唤醒我的理智,我好在大错成之前,赶紧逃回家去。”
他大笑,先重重吻她一下。他双手捧住她的脸,深情的凝望时,她几乎忘了呼吸。
“上苍对我做了最奇怪的安排,让我失去找最好最好的生死之交,同时间,我的婚姻以我最可怕的噩梦也没梦过的荒诞方式,终结在你手中,你却像个我从未曾想得到的美梦来到我的生活里。”
她翻翻眼珠。“我只要听他说一句话,他却在这提醒我是他的婚姻终结者。”她对天花板喃喃说着。
他忍不住的又阵笑,又吻了她一下。
“我不确知未来如何,小瑶,目前我的生活除了一连串灾难,没有别的。但是,”他认真起来。“我爱你,小瑶。不可思议,无法置信,但我真的爱上你了。”
“唉,我现在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不顾一切往情网里跳,情话原来这么教人麻醉。”
他皱眉,眼睛在她脸上流转。“你怎么好像是在哀叹?古明礼从来不对你说情话的吗?”
“这个时候你会提起他真是奇怪。不过他已经知道你不是什么白叔叔了。言归正传,你该去和孩子们说一声,他们若同意,我明天就带他们回我家。”
泽光实在不觉得这么做妥当,其实绡瑶的提议令他大为意外,不过如她所说,他的确无法父母和六个孩子同时兼顾。
佳舲的反对在泽光和绡瑶意料之中。华安照例紧闭双唇,没有半点表情,看不出他愿不愿意接受这个暂时性的安排。
“爹地一块儿去吗?”松子想知道。
“能接你们回来之前,爹地有空会去看你们,但不和你们住在白阿姨的家里。”泽光说明。
“她要做我们的新妈妈吗?”是越新的疑惑。
“不是。”绡瑶回答。“你们爹地要照顾你们的爷爷、奶奶,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我暂时代他照顾和陪伴你们。”
“我们会照顾自己。”韩一以大男孩的口吻说。“对不对,华安?”
华安用力点头。
佳舲扬着下巴。“我们不去。”
以绡瑶上次的视察,孩子们的集体行动,佳舲是个关键人物。
“佳舲,你不要别人把你当孩子,就不该和其他人一样孩子气。”绡瑶温和地劝说。
“你应当了解,泽光若人在医院,他会牵挂着在家的孩子们。而他母亲无法一个人全天候的照顾他父亲。当他从医院回来时,他需要的是安静的休息,不是面对一群想知道爹地几时回家的孩子。”
佳舲沉默的思考,然后转向泽光。“你要我们和她走吗?”
“小瑶不是带走你们,”泽光也捺着性子。“我更不是把你们送走。这是不得已的权宜之计,小瑶愿意帮忙,你若肯配合,我会十分感激。”
佳舲转身。“我去收拾东西。”
她走开前脸上绝望的表情落入绡瑶眼中。孩子们倒是小事,她想,佳舲的态度会是个很大的问题,她但愿她应付得了。
“我们真的一定要去另外一个家吗?”韩一嘴里询问,神情恳求着留下。
“我肚子不痛了。”越新说。
“松子牙也不痛了。”松子张开嘴巴。“看,松子的牙齿在这里很开心。”
泽光叹口气,蹲下来,把华安、韩一、越新和松子拉到身前。
“爷爷在医院,奶奶和我都没有时间煮饭给你们吃,或陪伴你们。白阿姨是代替爹地照顾你们,她帮爹地的忙,也帮大家的忙,你们乖乖的和她回去吧,听她的话,爷爷一出院,我就去接你们。”
“多久?”韩一问。
“很快。”泽光拉起他和华安的手。“你们都是哥哥,要帮着佳舲照顾弟弟和妹妹,懂吗?”
华安一语不发地转身走回他和韩一共用的房间。
“去睡吧,”泽光对韩一说。“我明天早上帮你们收拾你们会需要用的东西。”
“我自己会。”韩一难过地也走了。
“我也会。来,松子。”越新牵着松子的手回他们的房间。
“我要哭。”松子哽咽的声音传过来。
“不许哭。”越新握紧比他大一岁,个子比他矮一大截的女孩。“璇妈妈教的啊,要勇敢。”
“你刚才哭了。”
“刚才是刚才,现在要勇敢,知道吗?”
注视空了的走廊,绡瑶轻轻吸一口气。
“老天,我也想哭了。”她低语。“他们使我觉得我好像是天下最残忍的人。”
“你是我所见过最善良的人。”他轻柔地对她说。“听我说,遇到泽宇和谢璇之前,这些孩子有些平均每两个星期,或甚至不到一个星期换一个家,好不容易有对疼爱他们的父母,给他们一个温暖的家,他们又失去了他们。跟我回来之后,我至今没法给他们精神上他们真正需要的,他们害怕再一次被分送到不同的地方去,在我能够给他们实质上的安定感觉之前,和他们相处不会太容易。”
“他们需要很多的耐心和爱心。”
“我很难过,我现在的确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安慰地捏捏他的手。“你为他们做的已经够多了,他们了解你所付出的,否则不会都这么舍不得离开你,他们需要明白的是你并没有放弃他们。”
“我没有,我永边不会,他们会明白的。只是你这么做,你会很辛苦。”
“相信我,我一定会后悔。不过不这么做,我也会后悔。”
他低笑着。“你真是消除烦恼和疲劳的一剂良葯”
“唉,这是我服务的宗旨。放心,帐单我会寄给你的。”
她是开玩笑,他却教她提醒了。
“那当然,真抱歉,我应该先想到的。他们的日常一切开支及其他,你务必记下来,我再和你结算。”
绡瑶挥挥手。“既然我将要和他们相处一段日子,我想我现在就去建立一下外交关系。你”她顿一下。“我觉得你有必要委婉的再和佳舲谈谈。她对孩子仍有很大的影响,有她的心甘情愿合作,我们都会轻松些。”
“你说的对。”他深思地同意。
看的出来要他和佳舲谈令他很伤脑筋,不过这件事绡瑶却帮不上忙了。
她先去看年纪最小的松子和越新。她敲门后,是越新来开的门。他只看她一眼,便回去坐在他的床沿,松子在他对面。
两张单人床上,有两个用布包的小包囊。绡瑶看着两个小布包,看看两个小小孩,心里好酸好疼。
她蹲在两张单人床中间的窄窄通道。“都收拾好啦?”
两颗小脑袋一起点了点。
“我可以看看你们带了什么吗?也许有什么你们忘记了的,我可以帮你们补充。”
松子先打开她的,露出一套折得整整齐齐的睡衣,一件粉红、浅黄相间的裙子,蓝色毛背心,一支牙刷,一条小方巾。
“璇妈妈做给我的。”松子指着裙子和背心说。
绡瑶点点头,喉间仿佛梗着个硬块。
“很漂亮。越新呢?你带了什么?”
男孩的荷包内容差不多。折得方方正正的睡衣,一件绿色t恤,一条牛仔裤,一双袜子,还有牙刷、毛巾。
他们收拾的动作这么快,而且简便整齐,显然他们年纪小小,却都很习惯随时要“旅行”的变化,对生活理的逆境,他们表现出来的坚强和勇敢,教大人们看了,都要感到惭愧,自叹弗如。
她把他们的布包扎好,隐忍着心酸,对他们温柔地微笑。
“松子,越新,你们只是暂时和我住在我家,爹地很快就看带你们回家,明白吗?”
他们互望一眼,再同时看着她。他们或许明白她说的,可是不相信是真的。
“睡吧,”她轻轻拍拍他们的头。“你们会发现我没有骗你们。”
她觉得她只是在自说自话。
华安和韩一已经睡了。绡瑶认为他们装睡。她反正顶多就是重复她在松子和越新房中的自言自语,他们同样未必相信。
两个男孩床脚各放了一个小旅行袋和一只背包,看样子也是些轻便的行李。
她还没带他们回去呢,沮丧的感觉已经涌了上来。她到底哪根筋不对,做出这种疯狂的提议?
没看见泽光,也没听到他的声音,绡瑶朝佳舲卧房走去。
门并没有全关,留着一条缝。她望进去,看见的正好是佳舲的床。泽光和她坐在床边,她靠在他臂里啜泣,他搂着她轻声低语。
绡瑶很快转身走开。她告诉自己,佳舲对泽光不过是少女的不成熟恋慕;对泽光,她和其他孩子没有两样。但她瞥见的那亲密的一幕,仍令她感到很不舒服。不论如何,佳舲究竟不是泽光的女儿,而且她大得懂得男女之情了,很多在她这个年纪的女孩都交男朋友了。
再说,泽光成熟稳重,英俊潇洒,重视家人,对朋友重情重义,又爱孩子,是个十全十美的对象。
绡瑶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她想起今晚她刚到时,佳舲由楼上下来,直呼泽光的名字,他没有纠正她。他若当她是女儿,怎么可以容许她叫他的名字呢?
她心烦意乱地跺进婴儿房,注视熟睡中脸蛋红扑扑的雨农。她伸手摸摸他的额头,还有些烧。绡瑶叹一口气。
一个视她为情敌的女孩,两个把她当坏女人的男孩,两个相信她要令他们无家可归、无亲可靠的孩子,一个还在发烧的男婴,她这是要把自己的家理成麻烦窝了嘛!